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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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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然……”陆湘铭打开门,看见米翛湿淋淋地站在自己家门口,她一时愣住,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我……”米翛抬头看一眼陆湘铭又低下头去,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快进来吧,我去给你找衣服,你全身都湿透了。”陆湘铭看见米翛不进门,便伸手去拉她。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米翛不习惯与人那么亲密,所以陆湘铭刚拉住她的手就被她挣脱开了。她看一眼陆湘铭身后,温暖的客厅里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女人的头靠在男人的肩上,那么亲爱的样子,亲爱得让她觉得自己来找陆湘铭根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除了来找陆湘铭,她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了。
陆湘铭看见米翛不进门,似乎还有想走的意思,于是不管米翛会不会讨厌,她抓住米翛的手就把米翛拽进了温暖的房间里。
米翛虽然和陆湘铭是好朋友,但她是第一次到陆湘铭家,所以对陌生环境有恐惧感的她对陆家也一样感到害怕。站在门口,米翛像个怯生生的孩子般,连往前走一步都觉得困难。她在心里说:米翛,别害怕,没有人会伤害你,湘铭她是友好的。
“哎呀,怎么全身都是湿的啊!湘铭,快拿衣服给你朋友换。这要是生病了家人可是会担心的。”陆母看见米翛站在门口不进来以为米翛是个胆小羞涩的女生,本来就温柔的声音更温柔了。她牵着米翛的手把米翛带到客厅里,然后找来干净的毛巾给米翛擦头发。
米翛在陆母的手碰到她的肌肤的时候就全身紧绷,但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出声。陆母那出于内心的关心是现在的米翛渴求的东西。她任由陆母帮她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心思却回到了小时候。她想起以前妈妈给她洗完头发的时候也会用毛巾帮她擦头发,而她总是喜欢撒娇,故意把头埋进妈妈的怀里,湿淋淋的脑袋在妈妈的怀里蹭啊蹭的,非得妈妈装出生气了的样子来才肯听话。
此刻,陆母帮她擦头发的动作那么温柔,像小时候的妈妈,怕重了会弄疼了她,所以力道很轻柔。米翛闭上眼睛,不自觉地把头往陆母的怀里靠了靠,贪恋起这份温暖来。
陆湘铭找到衣服本来想叫米翛立即去换的,但她看见米翛闭着眼睛像个孩子般靠近母亲的画面很温馨,平日里刻意装出来的冷漠和高傲在此时一点儿痕迹也找不到。陆湘铭完全相信慕容纪书说的话:米翛其实是个很脆弱的人。
米翛其实很渴望爱和温暖,她所谓的坚强和不在乎完全是装出来的。她只是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因为不想让唯一的亲人担心,所以她努力地保护着自己,别人对她才起恶意,她已经神经紧绷全身戒备地开始了反击。
纪书真的很了解她呢!陆湘铭这样想的时候笑了。只是,笑容看起来很苦涩。
“你发烧了!”陆母的声音把米翛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抬起头,看见陆母脸上那么明显的担忧和心疼,听着陆母指挥女儿和丈夫:“湘铭,快把衣服拿过来。老公,你快去打车,这孩子发高烧呢,必须去医院。”
发高烧了么米翛想:原来我不是因为被米肄抛弃了而觉得难过,而是因为生病了而觉得难受啊!真是的,怎么长这么大了,连难过与难受都分不清呢米翛悲伤地笑,然后任身体的难受与心里的难过像潮水一样将她整个吞没。
妈妈,如果翛儿生病了,翛儿可不可以不要好翛儿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米翛闭着眼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身体轻轻地挣扎起来:“我……不要去医院。”声音竟是沙哑的。
陆湘铭看着米翛忽然间丢弃了所有的伪装,那么脆弱的样子让她的心里生出了疼痛。她知道,米翛的病不在身上,而是在心里。她真正的伤口在心里。
“米翛……”陆湘铭扶住像是会摔倒的米翛,喊出了她原本的名字。她贴着米翛的耳朵说:“米翛,你不是一个孤零零的人。你有关心你的朋友,你有疼爱你的哥哥。你可以不必那么坚强的。”
米翛睁开眼怀疑地看着陆湘铭,不敢相信她的话。现在的米翛连唯一值得相信的人都失去了,所以她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了可以信任的人。但是她还是想要爱和温暖,所以陆湘铭的话对她来说是最大的诱惑。
米肄一直是米翛的支撑。只要还有米肄爱着她,米翛就可以什么都不怕。可是,她如今失去米肄了。
“真的,米翛,我没有骗你。我,纪书,严瑞修,我们都很关心你。还有你哥哥,你哥哥知道你生病了一定会很担心你的。”陆湘铭说得非常肯定,肯定得让米翛无法怀疑她话里的真假。
“哥哥……”米翛的眼睛变得空洞,像个即将离世的人一样。她从陆母的怀里挣脱开来,双手抱住自己,然后蹲下身小声地哭起来:“哥哥她不要翛儿了。还有瑞修,我……我打了瑞修。他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对他那么坏。”
陆母看到米翛的样子猜想到米翛应该是受了打击,心里已经知道眼前的女孩子就是平日里女儿跟她说过很多次的那个父母双亡的朋友米嫣然。她看着还等着她做决定的丈夫,说:“你叫个医生到家里来吧。这孩子听到说去医院就挣扎,应该是不想去医院。”她在米翛面前蹲下身,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充满耐心,“你生病了,穿着湿衣服会更严重的,先把衣服换掉好不好”
米翛继续哭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就不哭了。陆母和陆湘铭互看一眼,再看向米翛的时候看见她一脸的茫然。她看看陆湘铭,又看看陆母,然后竟然很甜美地笑了,声音软软地说:“翛儿听话。”拿过陆湘铭手里的衣服,她就跑着找卫生间去了。
陆母看向女儿,一脸的莫名。陆湘铭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同样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她心里那种轻微的疼痛渐渐激烈起来,还隐隐升起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