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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那时我们还年少 ...

  •   初三下学期的时候我迷上了写日记。寝室里对面下铺的春燕疯狂的迷恋言情小说,床上堆满各式各样的纯言情读本,连带着寝室里的人都沾光。我也跟着读过不少,而每读一本总是能读得涕泪交加,一颗少女心被熏陶得柔情似水多愁善感。以致于发展到最后已经能于细微处见真情,洋洋洒洒写上几千字的感慨。
      上了高一,我成了离家的雏鸟,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望而生畏。虽然初三下学期因为要冲刺中考,在老师的殷殷教导和鼓动下住了校,但骑着个小单车十多分钟就能回到家。高中的新生活,让我真正成了离家的孩子,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新奇,只有丑小鸭掉进天鹅湖的不知所措。每天午觉和晚睡前躲在床上偷偷的哭,从报名开学军训一直持续到上课,整整哭了二十天。我一边哭一边在日记上写着各种句子,那些无助和彷徨都有了宣泄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并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如果没有人主动的靠近,大概我也是会止步不前。这样的我,在这个新的环境中找不到一丝归属感。每一次梦见父母,我都会负气的想,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多好,哪怕是起早贪黑的种田种地也是幸福的。
      自从坐到小笼包的前面,我开始有机会插上几句话,有时候他们聊游戏聊得嗨了,会说带我去一起玩,我被吓得转身就跑,瞧他们就是一副玩物丧志的模样。在他们的玩笑中,我偶尔也能说出一句一鸣惊人的话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变得渐渐开朗。
      在寝室里,我也开始敞开心扉和大家交流。全新的女生宿舍楼,我们非常幸运的成为第一批入住的人。每间寝室的格局都一样,两房一厅,每间房上下铺共十个床位,客厅里四个床位,总共二十四个床位。洗漱间里有一排五个水龙头,三间厕所,厕所里有水龙头和喷头。所幸,县城里的姑娘们虽然在寝室占据了床位,但几乎都不在寝室里留宿,每天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都会回家,这样我们在寝室里的活动空间还算充足。学校还是比较人性化的,只采取了半封闭式的管理。每天晚上十一点,全校的宿舍楼准时熄灯。
      所有教室里统一安装了电视机,每天晚上七点晚自习开始,校园里回荡着新闻联播的百年不变的经典旋律。莘莘学子们踩着点从东南西北各个方位奔进教室,球场上打球的,操场上跑步的,小卖铺里看电视的,小树林里谈恋爱的,县城回家吃饭的,各种奔跑各种壮观,简直像不约而同赶赴火灾水灾地震灾害现场,看得人热血沸腾,只觉祖国未来有望。七点半一到随着新闻联播的落幕,电视机电源被主控室切断。在新闻播报声掩盖下的各种交头接耳打情骂俏瞬间无处遁形,大家都只好立马正经危坐开始埋头啃书或者偷偷啃零食。九点钟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县城的孩子解放了,吆喝着三五成群开心的骑着单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住校的孩子则是享受了十分钟的放风后继续回到教室里和书本亲密接触。教室里空荡了许多,气氛也变得轻松活跃。十点钟的下课铃声,又带来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对,没错,抢占厕所和水龙头。由于过了热水供应时间,晚自习前来不及洗澡的伙伴们只能一咬牙就着冷水洗澡洗衣服洗脸刷牙一气呵成。那速度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整个世界一片风生水起欣欣向荣生机勃勃动人心魄激情四溢......青春的美好,大抵如此。岁月静好,只欠烦恼。如果少女怀春也算烦恼的话,那么刚好应了女生寝室睡前卧谈的景。
      同寝室里的九个女生,如今我能记得的已寥寥无几。漫长的人生岁月,谁会把成百上千的路人甲乙丙丁一个个都装在脑海里,总是会寻着那么一个更新或者修复系统的契机,将无关的人和事都格式化了。留下的必定是和自己有关的,要么重要,要么讨厌,总是和青春有关,和回忆有关。
      下铺是一个叫曾紫琴的女孩,比我略高,头发很短,其貌不扬,总是风风火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快就在高中的校园里混得如鱼得水。
      对面的上铺是我初中同学林秋菊,一头利落的短发,中性穿着喜欢打篮球,典型的个性女孩。大约出生于镇上又是非农户口,总感觉她待人总戴着势利眼。关系说不上好坏,因她太过善变,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我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态度,也懒得去理会,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另外还有一个邬雪娇,也是一头短发,不过是稍微带点时尚色彩的碎发。穿着也是偏于时尚,学习认真,作息规律,很懂生活,每天在簿子上记录一天的开支。我们都叫她小邬。
      和邬雪娇来自同一个镇的一名叫徐阮的女孩大约是受到她的感染,也每天记录自己的花销。而且真正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精细到能够为一毛钱的偏差纠结半天,一边纠结一边不停的嘀咕“还有一毛钱到底花到哪里了?不对呀,我应该没算错啊。”各种纠结,纠结得我们都恨不得一把抓过她的本子撕掉。
      晚上熄灯后的卧谈,我大多是听的份。她们都是有故事的人,那些沾染了风月气息的过去,在这个少女怀春的年纪里听起来无疑都是有吸引力的,或羡慕或感慨。然后不停的追问,最后都不免留一声叹息。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偶尔插上几句话,心里既羡慕又不屑,故事总是会有的。或许我会有比她们更精彩的故事,也许是不久以后,更可能的是很久以后吧。
      女孩子们在交了心之后,大约都是关系能够飞跃发展的吧,昨天还是萍水相逢,今天就可以手腕上一起上厕所。我和她们渐渐熟络起来,小邬和徐阮走得近,我和曾紫琴比较谈得来。因她和我大多都独来独往,时间长了难免孤单,总要找个伴一起打发时光。
      除了同寝室的女孩,我接触得比较多的是另一个初中同学陈嫣。陈嫣在四班,教室就在我们班隔壁,走廊是我们经常相聚的地点。她是一个肤色雪白身材修长的美丽女孩,在初中时就招惹了一大堆的男孩子前仆后继。当然那些男孩最后无一不是惨败而归。
      开学已经二十多天,我刚结束了漫长的适应期,停止了每天偷哭的羞耻行径。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我和陈嫣站在走廊上,我们的教室在三楼,远远的能望见漓水两岸的灯火。她说快过中秋了,终于可以回家了,问我现在什么心情。
      我的大小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哭了二十天刚没哭了,你又来招惹我,现在这个“家”字对我来说还是禁忌。我埋着头不让她看见我的眼泪,“嗯嗯啊啊”的胡乱应付。突然间“轰......轰......”的巨响,伴随着五颜六色的光束照在城市上空,整个城市亮如白昼,整栋教学楼沸腾了。各种人一阵风似的从我面前刮过,我还没搞清楚状况,陈嫣拉了我的手,“走,看烟火去!”
      时年2002年,这个小城历史上第一届渔火节。
      我们跟着人潮冲到大门口,保安在千军万马的唾沫轰炸下,颤抖着手将刚关上的校门打开。我们冒着毛毛细雨穿过马路,站在正在休整的泥地上,手拉着手混迹在人堆中,仰头看这五光十色的烟火。人群中不断的发出惊叹声,我们俩很安静,雨越下越大,我们都没有走也没有说话。我转头看陈嫣的脸,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
      “姐”我叫她,第一次那么顺理成章的叫出口。
      “嗯?”她回神。
      “你在想什么?”
      “哈哈,什么都没想。我在想,这烟花怎么那么漂亮呢。”明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呀,真的是漂亮,是我看过的最漂亮的。那些烟火在夜空中盛开成不同的形状,有心形的,有笑脸形的,有蝴蝶结形状的,甚至还有蛋糕形状的......在此后至今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见过这么独特的烟火。我当时想的是:丫有钱,能不能别放那么多,把钱省下来当成奖学金发给我们吧。
      好吧,其实我还想到了感动这个词。烟火的绚烂繁华最终归于沉寂,虽然用了生命的代价,但是至少轰轰烈烈过。而我一直平淡如水,唯有感动,为这灿烂。这是其一。在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她能陪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一起感受世间的繁华和美好,我很感动。这是其二。
      我是个容易感动的人。我依然多愁善感。
      环顾四周,这么多的人,看不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我突然想到,如果是何熙亮拉着我的手站在这里,会是什么感觉?此刻他应该回家了吧?他是否也在同一片天空下,看同一片烟火?我不得而知。我猛然惊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最近和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认识了一些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比如个性十足,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和男生讲黄色笑话的黎玥君,一较起真来男生都会被她一句话噎得面红耳赤羞涩不已。而且她是公认的才女,她的偶像是武则天,因为武则天可以坐拥天下,同时怀抱无数美男。我看过她写的一篇文章,以第一人称写的关于武则天的。看完之后我差点对我的人生失望,我觉得她是一博士后,而我就是一个小学没毕业的。眼见着中秋就要到了,大约月饼吃多了撑着才华没处使,她就随便用了一点才华指点江山,给这几个男生一个“双黄莲蓉蛋”的组合名字。
      双黄谓之黄涛和黄方伟,两大极品帅哥。蓉则是容鑫,一个一脸萌像的家伙。蛋就是何熙亮。然后...然后...我很为他感到悲哀,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差点得内伤。我回过头叫他“蛋蛋哥哥”,然后发现这个名字比“何熙亮哥哥”亲近多了,黎玥君果然是高人。
      他也不生气,听到我这样叫,抬头问我“小妹,怎么?”
      我(*^__^*)嘻嘻……,继续(*^__^*)嘻嘻……
      他伸手抚摸我的头,像摸一条宠物狗一样,讨厌死了。o(╯□╰)o其实也挺好,有宠溺的味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那时我们还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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