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曲东风破》伶侜

36、第三十六章

　　——浮生如梦，默默往昔，风花雪月不如陪你看一场雪。

　　【皇宫·夜宴】

　　夏末，八月十五，既是普天同庆的中秋节，也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生辰之日。
　　入夜，崇文帝在御花园大宴群臣，宫中灯火通明，一派喜庆的氛围。
　　“恭祝吾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在入座前一同给皇帝祝寿。
　　“哈哈哈，众爱卿平身！”崇文帝爽朗的笑声从宴席正中的高处传来，这是卧病已久的皇帝几个月来首次一扫病容出现在百官面前，即使满面笑颜扔难掩憔悴之意，反而更像是回光返照。
　　皇后娘娘笑盈盈地坐在皇帝身边，而皇帝座下的左边依次是王爷、太子和众位皇子及等皇亲国戚，右边则是丞相、尚书等文武百官，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东无双正是跟着赵烨来到宴席左边，而随着六殿下一起来的还有正妃陆婉心和最受宠的侧妃柳妃，她们的父亲大人陆相和柳尚书正位于宴席右侧。
　　按理说正妃陆婉心应是紧靠着赵烨坐，而她却识趣地故意挑选了后一个位置，将前面这个位子正好让给了东无双，赵烨虽没有表态，却也拉着犹豫不决的东无双安然入座。
　　相比赵烨的处变不惊，东无双也是如坐针毡，因为他明显到对面有两道并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或许，还不只两道，只是他已没有勇气抬头对望了，只能默默地享受着面前的佳肴，如同嚼蜡，食不知味。
　　“呵，东儿是在害怕吗？”赵烨看着东无双的样子好笑地打趣道。
　　“是啊，你以为谁都像你脸皮一样厚啊？”东无双低声抱怨道，你难道不知道宴席上的人都在看我笑话吗？六殿下的娈宠吗？
　　“好了，我对你的心意何须外人道也。”说着赵烨伸出右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无双的左右，让无双心里一阵感动和安心。
　　两人正不畏众人眼光你侬我侬眉目传情的时候，突然被坐在旁边的柳妃的一声“啊”惊醒，转过头望去只见柳妃已经离席稍远用手帕捂住嘴忍不住呕吐起来。
　　“快宣御医！”见状皇后娘娘赶紧吩咐道，顺便跟皇帝陛下耳语几句后，让陛下不要担心。
　　“这是怎么？”宴席间瞬间一阵喧闹，柳尚书和柳妃的兄长柳编修都是不放心地围在旁边，坐在旁边的陆婉心是第一个发现柳妃异样的，此刻正是她扶着柳妃虚弱的身体，一边轻抚后背一边关心地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好些了吗？”
　　突然手心一空，东无双心里陡然一沉，脸色煞白，疑惑地回过头，只见赵烨皱着眉头却毫不犹豫地起身快步走到柳妃身边推开陆婉心抱住了她，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陆婉心被推开了则是无言地回到座位上，相比于东无双的一脸惊讶，陆婉心淡定了许多，似乎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顺便还对着东无双露出一个无比嘲讽的笑容，似乎就在说着：看吧，这就是皇家的“恩宠”，也不过如此啊，东无双，我们谁都不会是最后的赢家。
　　东无双则是默默地一杯一杯喝酒，并不回应陆婉心的挑衅。
　　此时顾太医正好闻讯赶到，在为柳妃搭脉之后，迅速得出结论：“恭喜六殿下，柳妃娘娘这是有喜了。恭喜皇帝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好，好，甚好，真是双喜临门，有赏，重重有赏！”皇帝一听皇室终于要添血脉了，激动不已。
　　“甚好，柳妃真是为皇家争光啊！”皇后娘娘也笑着赞不绝口，眼神却盯着座下一脸看戏般无所谓的太子，一副恨铁不成钢，心里气得不行。
　　这段小插曲也随着皇帝的赏赐告一段落，大家又各回各座，宴席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只是现在众人都脸色不同，心思各异，或许，宫里就快变天了？
　　柳妃这边也缓了过来，似是贪恋这来之不易的怀抱，仍有些虚弱地依偎在六殿下怀里，娇羞地说道，“父皇母后谬赞了，这本是儿臣分内之事。”然后又抬头有些小期待地望着赵烨，轻声唤道，“殿下……臣妾之前确实不知，没有提前告诉你，害你担心，你不会责怪臣妾吧？”
　　“怎么会呢？娴儿你辛苦了，我怜惜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忍心责怪你呢？”赵烨一脸的柔情似水。
　　“多谢殿下。”柳妃乖巧地回答。
　　“娴儿，你身体不适，我让婉心和福公公先送你回耀华宫歇息吧，毕竟，孩子重要，你可不能操劳了，看你难受我会心疼的。”赵烨不顾柳妃黏腻的期待眼神，唤来福公公将她接走。
　　这边陆婉心和柳妃走后，赵烨才有空回过头去找东无双，而无双此时已经换上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微醺的脸色泄露了他心底的落寞。
　　“东儿，我……”
　　“这里有点闷，我想随处走走。”
　　赵烨歉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无双打断，只见无双有些摇晃着已经起身离席，毫不犹豫得就像不久前自己放开他的手的时候一样，果然这就是报应吗？
　　“你醉了……我陪着你吧？”赵烨还想挽留一下，结果东无双一句“不用，你在我会更闷。”直接堵住了赵烨后面的话，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呵。”看着东无双远去的身影，赵烨苦笑般自饮一杯。
　　“你还真是狠心啊。”一句凉薄的话在耳边响起。
　　赵烨转过身，正是刚才诊脉后并未离去的顾太医顾清明。
　　“是你？”赵烨看看他又望了望高处的帝王，似是喝醉般低声耳语，“都办好了？”
　　“若不是，陛下今天精神会这么好吗？”顾清明向前又去，错身的瞬间说道。他对自己的医术向来是自信，即使这件事有背师父的教训，但是为了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是值得了。
　　“只是，你这样做，对无双太残忍了，你明知道他已经爱上你了。”背对着背停住，顾清明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
　　“呵，或许你该担心一下你自己了……哈，赵炜，顾太医在这呢！”赵烨对着从顾清明一出现就一直在到处张望的小王爷赵炜挥挥手，招呼他过来，听到顾清明气急败坏地大骂几句“我真是吃饱了撑得才来关心你们”后迅速溜走，一脸的幸灾乐祸。
　　“哎呀，顾太医慢走啊等等我啊！”紧跟着是一阵风似的过去的赵炜，顺便还回头瞪了赵烨几句，似乎是在责怪怎么不早说。
　　看着他们这对欢喜冤家前后离去，赵烨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消失不见，反而用力握住酒杯，快要捏得变形，手掌生疼才松开。
　　刚清静没多久，一阵轻佻的声音又传来，“哈，恭喜六弟啊！”
　　太子殿下拿着酒杯过来敬酒，似乎也有些喝多，又似乎是太高兴了，有些语无伦次，“哎呀，那个小美人呢？我也觉得闷啊，我也出去走走好了，说不定还有什么艳遇呢！六弟，再见咯！哈哈哈！”
　　还没等赵烨有所回应，太子就自顾自地离去了，还留下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真是不像话！”皇后娘娘看到太子醉酒后胡言乱语的丑态忍不住训斥，望着太子的眼里却是充满了柔情。
　　赵烨闻言瞥了一眼皇后，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皇后感受到赵烨的目光也望过去，心里愤懑不平，眼里也充满了厌恶和忌恨。
　　“呵，果然还是不一样啊……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既然这样，到时候莫要怪我啊……”赵烨轻声低语却是说给自己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