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曲东风破》伶侜

27、第二十七章 陈年旧案

　　赵烨紧紧抱着东无双，两个人各怀心思，一路上的沉默无语，直到回到耀华宫后，东无双才开口打破平静。
　　“煜华，你生气了吗？”
　　“没有，东儿，我只是担心你。这宫里太危险，我真想把你藏起来，免得有心人觊觎。”赵烨摇摇头，太子的话让他心里十分介意，随后又问道，“你怎么会出无双居的？”
　　“难道不是你让我去接你的吗？”东无双疑惑地问道，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改口说道，“宫里太闷了，我随便出去走走的，想着如果能接到你最好。却不想……”
　　“嗯？是吗？”赵烨盯着无双的眼睛认真地问道，看着对方闪躲的眼神，心里已经揣测了一番。“东儿，你没有骗我？”
　　“是啊，倒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太医院的？”无双一脸坦诚地反问。
　　赵烨隐忍着愤怒说道，“我刚离开福宁宫便遇到了太子殿下，你说巧不巧？”
　　“是啊，好巧。”无双看着赵烨有些狰狞的表情打了个寒颤，一阵心虚。不知道太子殿下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啊？不过看赵烨这么生气，以太子的性格，一定不仅是说了，还添油加醋了！
　　说着赵烨眼神又变得很温柔，伸手抚上无双的嘴唇，怜惜地说，“这儿还疼吗？”
　　无双不好意思地撇过头，“不疼了，煜华，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是我跟太子没什么的。”
　　“我知道，我相信你。”赵烨抬起无双的下巴，低下头舔着对方柔软的嘴唇，一边舔一边说，“我只是看着不高兴，真想把这些印记去掉。你只是我一个人的，就算那个人是太子哥哥也不行。”说着加深了这个吻，渐渐违背初衷，唇齿相缠，呼吸急促，已然情动。
　　无双知道赵烨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抚他的不安，只能无言地承受一切。如果这样，会让他安心，那么他愿意付出。慢慢回应对方的热吻，伸出手搂着对方的脖子，肢体纠缠之间衣衫渐落。
　　夜色，愈发浓烈了，就像弥漫的陈年酒香，让人沉醉。

　　翌日，无双依旧浑身酸痛，这种事真是做多少次都不习惯。赵烨则是神清气爽地早起，顺便催着还在睡梦中的无双起来。
　　“让人家再睡会嘛。”无双不满地嘟囔。
　　虽然知道昨晚自己又让东儿累坏了，但是还是一把掀开被子，嘲笑道，“是谁说在宫里闷坏了，要跟我一起去刑部的？”
　　无双终于算是被折腾醒了，一想到这还是自己的要求，就懊悔不已。闭着眼睛起来后，咬牙切齿地说，“好，好样的，赵烨。”

　　赵烨带着无双来到刑部的典藏馆，叮嘱道，“我先去宣政殿商议朝事，父皇不上朝后，所有奏折都由陆相和宋太师共同阅览。你先在这里帮我整理卷宗吧，最近有几个棘手的案子，你可以先看看桌子上的案牒。还有最重要的，千万不要乱跑，明白吗？”
　　“好，煜华你放心！”无双想着这有何难，一口答应下来，就是觉得陈年卷宗有些灰尘太多，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不满。
　　赵烨得到保证放心地离开后，无双并没有管桌子上的案卷，而是四处寻找，直到走到标明“昭和十二年”的那一排，仔细翻找，终于在看到一本写着“裴氏谋反案”的卷宗时停下了动作，衣袖轻轻一拂，无数灰尘飘舞在阳光透过木格花窗撒下的空气中，慢慢落下，又尘埃落定。就像那段消逝的记忆，又是多少人的噩梦。
　　“就是这个了。”无双喃喃自语，眼神凝重，指尖描摹着卷宗的名字，随即走回到桌前，虽然不忍但还是翻开了一页一页看下去。
　　昭和十二年，裴氏谋反案，是当今陛下登基以来，最大一宗案件，牵扯之广，影响之深，后果之严重，都是不可想象的，朝廷官员大换血，裴氏被诛九族，宋太师退居幕后，陆相上位。多少名门世家受到牵连，成片上万人为此失了性命。如今，五年过去了，尘埃落定，一切都已经被世人遗忘，现在京城繁华如梦，谁还会想起当年的京城血流成河，曾经发生过那样的惨案呢？只是还是有人记得的，那么那个人活着是不是很悲哀呢？

　　无双看得投入，不知不觉已至晌午，直到听到赵烨推门而入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东儿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赵烨一进来就看到无双认真翻阅的样子，忍不住想着我真是找了个贤内助啊。只是走到跟前看清了卷宗的名字，才皱着眉头问道，“原来东儿对这种陈年旧案感兴趣啊？”
　　东无双不置可否，只是问道，“赵烨，你对当年这个案子有什么印象啊？”
　　“那时候我也不过十三，自然不记得什么了，那时你不是更小吗？”赵烨反问道。
　　“好吧，”无双把卷宗随手一放，表现得并不在意，“我只是无聊看看而已，想着这个案子挺有名的，从记载来看当时审案的是陆相？”
　　“是啊，在那之前，陆相一直是刑部尚书，那案子结束后，就提升为丞相了。”赵烨如实回答。
　　“陆相这个人怎么样？”
　　“刚正廉明，是个好官。”
　　“他会不会冤枉人？比如当年裴氏根本就是无辜的呢？”
　　“东儿怎么会这么想？”赵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的东儿从未见过陆相，怎么会对他敌意这么深？陆相，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虽然他对陆婉心并没有感情。要说实话，陆相就是只老狐狸，老奸巨猾的那种，虽然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年轻的时候可是京城第一才子，赢得长公主姑姑的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我说了只是随便猜猜罢了，毕竟是怀玉哥哥的父亲，我怎么会故意跟他过不去呢？”无双打着哈哈，又说道，“咦，怀玉哥哥和太子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你为何不去问另一个当事人呢？”赵烨没有介意无双的转移话题，因为刚刚那样他也无法回答什么了。
　　“嗯，还有谁？”无双好奇地问。
　　“你的大表哥宋遥啊。”赵烨轻轻一笑，娓娓道来，“三年前，江南道洪灾泛滥，父皇微服私访，陆相随行左右。同日，还是太子伴读的陆怀玉被母后一道懿旨诏进福宁宫，然后陆怀玉失踪了三天三夜，太子哥哥在宫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然后呢？”无双追问道。如果是，如果是……那该多么残忍啊！
　　“然后啊，”赵烨故意停顿了一下，思考怎么说好点，“后来，父皇回宫，太子大婚，我也成亲了，双喜临门。而陆怀玉受了很严重的伤，从此身体不好，父皇任命他为礼部侍郎，算是一种补偿吧。只是父皇当年身边最优秀的一批侍卫从那时起全部消失，重新换了新人，而唯一留下来的只有宋遥一人。所以，我说你该去问他的。”
　　听完这些，无双只觉得一阵寒栗，怀玉哥哥究竟曾经经历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呵呵，”赵烨笑意更浓了，眉宇间还透着一种不屑，“你以为只有我知道吗？这不过是宫里人尽皆知的秘密罢了。东儿你后来不常来宫里，所以才不知道而已。”
　　“唔，”东无双听了一时语塞，一阵心疼从心底泛起，脸色瞬间苍白。
　　“他活着，却好像已经死了。”这是赵烨的真心话，看着无双毫无血色的脸，知道他联想到什么了，于是握紧他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一字一句地说，“东儿，别怕，你不是陆怀玉，我也不是太子哥哥，我会保护好你的，他们的悲剧在我们身上重演。”
　　“嗯……”感受到手心里的温度，无双终是安心的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