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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NO49 ...

  •   邱洛城又来了一次医院,这次没有在程希清醒时候,刻意选择在她刚化疗后昏昏沉沉睡着时。
      程希和孟晨曦长相完全不像、声音不像、动作不像……她们像的只是一个名字。
      “你对我很失望是不是?”邱洛城低着头,手肘放在膝盖上,看着自己宽敞的大手。
      病床上的人睡得安稳。
      邱洛城坐的位置正对着程希病床的床尾,眼睛盯着牌子上的姓名那栏,“你肯定很失望,才会选择那样的方式终结生命。”
      没有人回答,他也不需要人回答。
      很久后,低沉的声音带着哽咽,用力压制住,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

      邱洛城去了B市,屋里门窗紧闭,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房子里,空气不流通造成的气味,让人呼吸不顺畅。
      屋子里摆设依旧,却冷冷清清。
      邱洛城提着手里的袋子走进去,放在门旁边的茶几上,他踩在花哨的地毯上,换鞋子,然后放进去。穿着拖鞋,提着菜继续往里面走。
      厨房用具有段时间没有使用,上面一层薄薄的霉菌,这里真的是很久没有人来了。
      邱洛城打开煤气灶煮水,他趁着空隙在屋子里打扫卫生。把草绿色的毯子拿出来,铺在地上,颜色各异的本子一字排开放在桌面上……
      邱洛城撑着腰站在房子正中,看着熟悉的一切,仿佛那个人还在,就站在桌子旁,低着头专注又忙乱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本子卡片。她弯着的脖颈白皙优美,眼神却小心翼翼的带着闪躲。那是邱洛城第一次走进这个房子,看到孟晨曦生活的空间,好像只是几天前的场景。

      炉子上的锅里,水在噗噗做响,溢出边缘,沿着锅流在炉灶上,火苗发出嗞嗞的声音。火开得太大,没有用太长时间,锅子里的水被熬干,发出干涸的气味……
      邱洛城坐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冒烟的炉灶,鼻子闻着越来越难闻的气味,呼吸变得不顺畅起来,像是一双看不到的手扼住喉咙。邱洛城眼睁睁地看着,感觉到呼吸变得笨重和迟缓,耳朵里嗡嗡作响,嘴唇干裂疼痛,头脑变得不清醒起来……
      “对不起。”邱洛城低声呢喃,他艰难地说,“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
      邱洛城头昏眼晕,理智越来越薄弱,模模糊糊中听到敲门声,倒在地上的他,有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邱洛城睁开眼睛,费力地揪着领口的衣服,折起来靠着沙发,惊喜地看着那个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的影子,“晨曦。”

      两年后:

      陈孝萱从出租车里出来一路小跑着上五楼,随手在包里摸了摸,没能找到钥匙。她站在门口,一边敲门一边把脖颈上宽大的围巾拿下来,露出她冻得红扑扑的鼻头,一双蒙了水雾的眼睛水灵灵的转动着,似是冰天雪地里惹人爱怜的小狐狸。

      张琼英把门打开,轻声责怪她,“怎么又忘记带钥匙?”
      陈孝萱来不及回答,直奔茶几处,抱着热水喝,身上还穿着厚厚的外套。
      “去哪里疯了?打你电话没接。”张琼英关上门,返回来帮她脱掉外套。

      “和蓝蓝去吃饭了。”一杯热水喝完,陈孝萱感觉身上重新变得热烘烘的,她眯着漂亮的眼睛,笑嘻嘻地说着。见张琼英已经把她的衣服撑起来挂着,她赖过去抱着妈妈的手臂,软声撒娇,“世上只有妈妈好。”

      张琼英笑着拍她的后背,“你呀,就一张嘴哄得我为你当牛做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为她做再多的事情也是值得的,只要能看她这样简单快乐,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张琼英自认是千金不换的。

      “爸爸呢?”陈孝萱没在家里找到陈进福。
      “和你伯伯去遛弯了,估计快回来了。”张琼英进厨房洗菜切菜,“安子今天打电话过来,说咚咚会叫姑姑,让你改天过去玩。”

      陈孝安家的儿子咚咚,陈孝萱喜欢得很,小家伙又聪明,肥嘟嘟的一团肉,只要陈孝萱去,不要爸爸亲不让妈妈抱,只让陈孝萱抱着,实在是知道给自家人省劲。
      “妈,二哥和嫂子是怎么认识的?”陈孝萱吃着新鲜的草莓,靠着门框站着。
      “我们不是告诉过你吗?”张琼英切菜的动作不再流畅,变得缓慢和粗糙,她没抬头,话千篇一律地重复,“安子和你嫂子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结婚有了咚咚。”
      “这样啊。”陈孝萱自言自语,心里有太多疑惑,可很快释然,李佳楠是她嫂子是既定的事实,管他们怎么认识的呢。

      在门口站了会,陈孝萱说,“妈,我又见到那个奇怪的男人了。”陈孝萱回忆白天见到的奇怪男人,英俊的脸庞和出色的眉眼,合适的组合让人一眼记住,只是那人说话好奇怪。
      张琼英庆幸陈孝萱粗心大意转移了话题,奇怪的男人?前些天的确是听陈孝萱说起过,“他今天还是没和你们说话吗?”陈孝萱见那个奇怪的人当天,回来说,“见到一个长得好帅的男人,背影帅正面也好帅,只可惜没和我们说话。”

      陈孝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拿了筷子,趁张琼英不注意夹了糖醋排骨放进嘴巴里,刚出锅的排骨烫得她舌头发麻,眼泪与口水一起流,扯了纸巾捂住嘴巴,忍着那股难受劲过去。
      “他今天和我说话了。”陈孝萱说完,又小声嘀咕,“还不如不说话呢。”起码能保持着好感度。
      “为什么?”张琼英看她孩子气的脸,笑着问。
      “他自我介绍说叫常开,哈哈哈哈这是我给书里的人随便起的名字,怎么会有人真的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呢。他一定是入戏太深,或者精神有问题。”常开,是陈孝萱在连载的书里主角的名字,一个不够高不够帅却深情的男人。

      “他还说什么了吗?”张琼英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孝萱看不到母亲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是多么的惊恐,这个名字对家里人来说,是如同噩梦一样的存在。
      陈孝萱想了想,挠了挠头,“没有呀,他只说了他的名字,他……”他还冲我笑了,只是后面几个字,太过主观感受,说出来难免被母亲笑话。
      “除了名字,他还说了什么?”他们已经离开A市,逃得这么远,怎么还是不能避开那个人。

      陈孝萱歪着头看张琼英奇怪的表情,她怎么从妈妈脸上看到了害怕还有愤怒,陈孝萱不知道一个名字为什么会让张琼英这样奇怪,“他没说什么,我觉得他长得帅。”还是不要告诉妈妈,那个奇怪男人的温柔表情了,父母对她的交际圈本就草木皆兵,若说了,估计以后要独自出门都困难。
      “既然觉得奇怪,可能是骗子,以后离他远远的。”张琼英不放心,再三叮嘱。
      陈孝萱吐舌头做鬼脸,“知道了。”她多想说,我已经二十四了,不是小孩子了,可面对着父母过分的宠爱,她说不出来。
      吃过晚饭陈孝萱早早回到卧室,脸上贴着面膜倒挂着腿伸在墙壁上,和男朋友聊语音。张晓东在一家外企上班,平日里工作繁忙。陈孝萱只在晚上和他聊天,信息发过去好久不见人回。

      陈孝萱,今年二十四,大学毕业一年多,有个交往三年且稳定的男朋友,这是父母告诉她的。陈孝萱不记得大学读的专业,大学同学在联系的也只有蓝蓝,她完整的记忆只是从大四毕业后开始。
      陈孝萱有时候想知道两年前的事情,可每次想都会头疼欲裂,渐渐的她不再去想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张琼英说的是对的:忘记的是不应该被记住的。
      再说她一直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生活大致会和现在一样的波澜不惊吧。

      陈孝萱的脑袋里不知怎么浮现出白天见到的男人的影子,那人高且瘦,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呢,他怎么让她觉得他们是认识的。不得不说,就是那上扬着的漂亮眼睛和嘴角温柔的笑意,让陈孝萱躺在床上许久无法入睡。
      快快睡觉,明天要见同学的,必须养精蓄锐。陈孝萱不停为自己催眠,一定是难得见到一个符合眼缘的,才会这样难以忘记。

      隔壁卧室里,张琼英辗转反侧,陈进福被张琼英打扰得睡不着,揶揄她,“你这是烙饼吗?怎么翻来覆去的。”
      张琼英睡不着干脆折起来,披着外套靠着床头坐着,心事重重的,“萱萱今天回来和我说了一件事情,说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说是叫常开。”
      “常开?”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陈进福把这个名字在唇舌间重复了一遍,瞬间清醒过来,翻过身来吃惊地看着妻子,满眼惊慌,“邱洛城?他怎么找到我们的?”

      “萱萱说是他只是介绍自己叫常开,没说什么,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邱洛城。”张琼英想起过去的事情,鼻子一酸哽咽道,“要是真的是他,可怎么办呢?”
      九年前,他们把陈孝萱送去孟姑姑家改名换姓,希望能给她一个新生,被邱洛城的费尽心机的靠近给毁了。现在,他们背井离乡躲了两年,只为了平静的生活,还是被他找到,这怎么能让张琼英不怕不恼不恨。

      “不如,咱们再搬家?”陈进福沉思许久,说出了不是什么良策的办法,除了继续躲着,他们还能怎么办。现在的陈进福和陈进全两兄弟,如同丧家犬一般,没了大公司没了工厂,只能租住这廉价的楼梯房里。
      “萱萱问起来,咱们怎么解释,没有钱我们又能搬去哪里。”张琼英忍不住抹眼泪,“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我真怕哪天说漏嘴。”
      “这可怎么办。”老夫妻俩齐齐地叹气,忍不住均流下眼泪来。
      张琼英红着眼圈恨声说,“他要是再敢伤害萱萱,我就和他拼命。他们家把萱萱害得这么惨,还想要怎么样,怎么没一点良心。”说着嘤嘤地哭起来。
      陈进福拍着妻子的肩膀,安慰她,“邱洛城去过B市,把晨晨去世的消息当成了萱萱,他以为萱萱死了,肯定不是他,常开这个名字只是巧合。”

      那天,在医院里,怀孕将近两个月的孟晨晨从河里被救出来,送进医院,去抢救,家属被拦在外面。孟姑姑哭着倒在椅子上,陈家人忙上前劝慰着,孟晨曦却愣愣地坐着。
      今天,是邱洛城娶李佳楠的日子。
      孟晨曦第一次这样接近死亡,她很害怕想和人说话,打电话给邱洛城,“我生病了,你能不能来见见我。”
      据孟姑姑说,孟晨晨在得知患了淋巴癌时,曾打电话给男朋友寻求安慰,得到却是男朋友的分手。
      “我在结婚。”邱洛城冷声说,他那边热闹极了,欢笑声和称赞声音。
      孟姑姑说,“晨晨怀孕了,这孩子傻,想用孩子挽回那个男人……”
      “我怀孕了。”孟晨曦的手狠狠地揪着湿漉漉的裤子,她刚才帮忙抬孟晨晨,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哀求,“你的孩子,你可以不结婚吗?”
      孟姑姑说,“那个男人竟然说让她把孩子打掉,不管她的死活。”
      “我说,我在结婚。”邱洛城的声音大了一些,“孟晨曦,你不要闹了。”
      孟姑姑说,“晨晨再有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她接受不了就跳下去了,我的女儿……”伏在哥嫂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孟晨曦突然笑了,“我骗你的。”
      她冷静的声音,反而让邱洛城感到害怕,连声问她在哪里,孟晨曦没有回答,而是挂了电话。
      孟晨晨没有救回来,在她结婚的前一个月去世,她房间的盒子里满满是她亲手裁剪的剪纸,准备结婚那天使用的。家里人无不哀伤痛哭,孟晨曦却格外冷静,她想着那个不够漂亮却积极乐观的表姐,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死亡的魔咒。
      孟晨晨去世,孟晨曦反而像重生一样,她不记得任何事情,记忆到毕业旅行前戛然而止。
      陈家人先是惊讶、担忧,后来认清现实,又觉得祸兮福之所倚,祸福相伴,孟晨曦忘记以前的事情,她就能只做陈孝萱。
      陈家人连夜搬家,离开B市,躲了两年。
      这也就是为什么邱洛城去B市求证时,亲耳听到别人说“孟家的女儿去世了,淋巴癌,跳河自杀,还怀着孩子”时,代入那是孟晨曦。

      张琼英认真想了想丈夫的话,哼了一声,“晚上是我听到那个名字,一时慌了神。你说得也对,那人不一定就是邱洛城,就算是他,我倒要问问,萱萱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害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这样穷追不舍。”
      “他没和萱萱说真实名字,估计是自知没脸。”陈进福说。
      张琼英点头,“我们这段时间要注意点,在萱萱面前,不要提起以前的事情,尽量让她少出门。”
      “等她明天去参加同学会回来,我们再和她说。”陈进福叹口气,“明天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NO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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