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 ...
-
心
五光十色的吧台。艾丹卡静静地坐着，乌黑的发丝从耳边滑下。他伸出一只手托住透明的高脚杯轻轻摇晃，液体在杯中旋转，在嫩白的指间折射绚丽的光彩。抬手轻呷了一口，水晶杯的清凉透过微启的双唇滋生蔓延。低垂着睫毛，迷离的眼眸凝视着杯中的……二锅头！
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独自坐在酒吧里喝酒，有时候不仅会吸引风骚的女人，还会吸引有性趣的男人，比如刚刚在艾丹卡身边坐下的这位。奇丑无比的外貌被一身名牌包裹，浓重的香水味甜腻得让人恶心，不远处还坐了一群与他臭味相投的“兄弟”。
丑男人冲那群人比画了一下，转身对着艾丹卡摆了一个自认为很有形的POSE，笑着说：“一个人喝酒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我来陪你，如何？”
艾丹卡不动声色地试图避开搭在他肩上的手，懒得回答。
“又或者，”丑男人靠近一点，几张大抄冲艾丹卡面前晃过，“你来陪我，到我满意为止。”
艾丹卡自然知道这男人的意思，轻轻皱了皱眉。
“喂，不要去。”
艾丹卡一转头看见了盖特，眯了眯眼，说：“你跟踪我？”心里扬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想起盖特说过的话，有一种莫名的不爽。别开头无视盖特，看见丑男人□□的脸，忽然有一种反正依凯兰提不会在乎那我也不用在乎的想法，于是生硬地开口，说：“好。”
“那我们走吧。”丑男人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随手往桌上扔了钱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艾丹卡起身，跟上。这算堕落么？就算是好了，其实他挺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跟依凯兰提的……正想着，前面的丑男人却突然停下，害他差点撞上去。却见盖特一步上前挡在了丑男人面前。
盖特凝视着艾丹卡，眼中流露出的竟是伤痛：“曼伯，别去，好不好。你不能这样作践自己，不可以。”
艾丹卡回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眸中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悲哀还有自责，话到嘴边没忍心说出来，只是推了推丑男人示意他继续向前走。
丑男人会意地绕开盖特，盖特却又挡了上去。
“如果那个叫依凯兰提的在，他也一定会阻止你的，不是么？”
艾丹卡眼光一黯，轻声道：“他不会在乎。”
艾丹卡确实有一丝动摇，可是那个丑男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让开！”丑男人低沉地命令道。这个想要坏自己好事的该死的男人。丑男人有种想把他扔出去的冲动。他当然不是一个内敛的人，所以当他看到盖特还是纹丝不动地无视他的时候暴跳如雷地狠狠将盖特往一边推去。
那一推的力气之大，让艾丹卡都有些吃惊，只见盖特踉跄好几步后重心全失地向地上摔去，头在吧台一角上重重撞了一下，
面具与脸形错开，连带着假发缓缓下滑。
艾丹卡眯了眯眼转过头跟着丑男人继续往前走。盖特不希望自己看到他的长相，艾丹卡也不感兴趣。可是没走几步手却被人抓住，他没回头，挣脱了一下，那人却没有放开。
艾丹卡挑了挑眉，淡然开口：“你不是不希望我看见你的相貌么？我和你又没有什么交情。放手吧。”
“艾丹卡，不要去。”
如此的声音如此的叫法，让艾丹卡几乎认为自己幻听了。转头的动作有些犹豫。
首先映如眼帘的是吧台边散落的假发面具，然后是盖特的衣服，视线再往上一点看见了容貌，让艾丹卡再也没有办法向前移动一步。
淡金色的长发因怕露出假发而随意地束起来。恼怒，自责，悔痛，坚定，无数的感情埋葬在深邃的蓝眸中交织成无言的凝望。眉角撞出的伤口有鲜血蜿蜒而下，衬着苍白的脸色愈发地触目惊心。
“少……爷？”艾丹卡征愣开口。
“不要去，我不准你去。”依凯兰提看着艾丹卡一字一句地说，语速缓慢而坚定，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艾丹卡所不熟悉的坚决，冷静还有威严。伸手把艾丹卡向自己拉去毫不迟疑。
丑男人好半天才从依凯兰提的容貌带来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到手的美人列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抢走了，不禁恼羞成怒地吼道：“TMD敢和老子抢人，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说着一拳挥上去，被依凯兰提轻易避开，还想再补一拳手已被依凯兰提抓住，一用力，听见清脆的断裂声。
依凯兰提冷冷甩开丑男人二话不说地拉着艾丹卡回到他的住所，一路引得路人纷纷回头注目。
直到门喀嚓地关上，艾丹卡才忽然认清一个事实——依凯兰提就是盖特！那他之前闹事，醉酒，失态不全都被依堪兰提看到了，而且他还毫不留情地打了依凯兰提。
他直想一头撞死直接去见撒旦了。（艾：为什么是SATAN不是耶和华？潇：废话，因为你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依：没事，我不在乎。丹尼，你……潇：打住！！！剧情要泄露啦！！！）
依凯兰提伸手轻轻抚摩艾丹卡的侧肋，轻问：“还很疼么？”
艾丹卡好一会儿才回神，忙摇头说：“不……已经好多了”
依凯兰提注意到了他慌乱的神色收回了手，凝视着艾丹卡，问：“你恨我么？”
“什么？……不恨，一点也不。”艾丹卡连忙解释，还想再说什么，他想说我爱您所以我心甘情愿，却被依凯兰提摆手制止了。
艾丹卡一瞬间有些僵硬。
“艾丹卡，你先听我说。我二十岁那年，也就是我接管公司的第三年，安特洛斯集团已经在欧洲享有不小名气，并且不断扩张。坦布梅尔家族开始考虑除掉我这个隐患。拉其亚是我最喜欢的表弟，从小到大我们都走得很近，所以当时坦布梅尔家族想方设法地抓住了拉其亚来威胁我。我们救出了他，可那时他已奄奄一息，抢救了近十二个小时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依凯兰提停了停，深深地看着艾丹卡，似是有些挣扎有些矛盾，又继续说下去。“所以现在，他的背上有一条狰狞的伤痕，褪不掉了。你明白么？”
艾丹卡隐约猜到了依凯兰提的意思，却有很不敢去确定，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他甚至觉得这像一个梦境，但胃里分明地疼痛着，告诉他一切的真实性。
“艾丹卡，我爱你。可是如果和我在一起会非常危险，我并不希望你可以和我在一起。”依凯兰提轻笑，眼中的深情与无奈，向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覆盖了所有伤痛。“但我还是很自私地想给自己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忘了我。我知道我一定很残忍。把这种问题推给了你，可是当我想离开你，却还是忍不住要介入你的生活。这样对大家都公平。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会笑着接受。”
艾丹卡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好像全身都断了电，脑子却一刻不停，此刻的感觉像走进了满是花粉的世界 ，甜得微微泛出苦涩。
突然知道自己不是一厢情愿，突然明白自己过去并非自作多情，突然了解对方离开自己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它可以感受依凯兰提的矛盾，那种一方面希望自己爱的人能和自己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安全，两者无法两全的挣扎。
艾丹卡猛地抬头，他注视着依凯兰提说得很认真：“少爷，我不怕。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爱上了你。所以我不想离开你，请让我留下，我会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你。”艾丹卡伸手，似乎想要触摸依凯兰提，还未触及已被依凯兰提搂进怀里，用力不大，却贴得很紧。
“艾丹卡，既然决定了。我就不会再放手了。请你，也不要轻易放弃，好么？”依凯兰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艾丹卡点头又点头。
依凯兰提轻轻推开了艾丹卡，然后吻上了他的双唇。
如此热切而又如此缠绵，仿佛已经等待了千万年。
是齿舌难分的绞缠，是心灵无声的咏叹，使迷途的人们找到了靠岸，从此不愿再分开。
如此急切地想要在彼此的口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深沉而又明显的感情通过紧贴的双唇传递到彼此心底，谁也不愿意先放开。
直到艾丹卡几乎窒息依凯兰题材率先放开。艾丹卡靠在依凯兰提肩上喘气，他知道自己心跳得厉害，依凯兰提的心跳也通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到艾丹卡耳中，一样的杂乱无章却也有着同样的坚定。
“艾丹卡……嗯……我叫你丹尼好不好？”
“好。”
是你说的，什么都好。
艾丹卡应着，觉得自己呼吸平缓了才离开依凯兰提得依靠。
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半小时发生的事情带着浓厚的戏剧性，简直是八点当的肥皂剧。
抬头看见依凯兰提勾人心魂的微笑不禁微微红了脸。
“肚子饿么？”依凯兰提笑着问，“丹尼想吃点什么？”
艾丹卡想了想，说：“随便好了，我不太想吃。”不提吃还好，空腹喝下这么多酒，恶心阵阵的翻上来，胃痛也更加明显。
“怎么了？胃不舒服么？”
艾丹卡无奈地点头，这胃痛也是人来疯，越想越痛。
依凯兰提急忙把他转移到床上。打了个电话叫司机来。随后从“盖特”的西装里拿出止痛片喂艾丹卡吃下，语气有些责备地问：“你今天又尝试了哪种酒的烈度？”
“二锅头。还不错。”艾丹卡乖乖回答，被依凯兰提看得有些心虚，便扯开话题问：“你随身带胃药？”
好在依凯兰提也没有要追究下去的意思，回答得天经地义：“丹尼有胃病，我带着胃药备不时之需么。”
艾丹卡有些不自在的别开头，依凯兰提握着他的手。依凯兰提的手挺大，可以轻易包容艾丹卡的，掌心相贴，宜人的温度，也不知道是药效的缘故，艾丹卡觉得困意袭人，便闭上了眼。
意识逐渐朦胧，感觉到依凯兰提的手指轻拂过他的脸颊，轻柔的温暖，缓慢的怜惜，在皮肤上留下透明的纹路，最华丽也是最简单的蓝图，诉说着听不见的爱慕。
“丹尼，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平安，就足够了。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一定。”
既已承诺，绝不悔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