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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亲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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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丞相大人此刻面色铁青,却碍于官场同僚都在不好发作。他低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云尘和裴忆川不慌不忙地起身,裴忆川先一步跳了出去。他正要向父亲大人解释,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高唤:“爹爹!”
丞相转过头去,便见云天景也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他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丞相大人在朝中一呼百应,唯独对这个老泥鳅是头疼不已。明里暗里也不知吃了多少亏,偏偏这老泥鳅又十分谨慎,什么把柄也捉不住。若不是他还算安分,丞相早将他调离京城了。
但没想到这个仕子竟是云天景的儿子。裴忆川回过身想与云尘道别,却见她眼望着自己爹爹便跳了下来。裴忆川一个拱手作揖的动作只做到了一半,云尘这一跳又正巧跳进了他的怀中。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他回身张开怀抱将她接了个满怀。
裴忆川始料未及,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了几步便倒在了地上。这一次摔跤不比方才,云尘不但砸了下去,而且当画面定格之后。众目睽睽之下,两人的嘴也靠在了一起。
一时间四周鸦雀无声。片刻之后,一片议论声嗡嗡作响。
“周大人,咱们京城的民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
“京城的民风我不知道,不过云府的风气素来比较开放。我听说啊,这云家小公子还有穿女人肚兜的癖好。没想到他这么豪放。啧啧......”
“原来如此。不过没想到云天景这老泥鳅平时不声不响,暗地里却攀上了这等高枝。果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这些话一字不落进了丞相的耳朵。他怒目道:“云大人,令郎为何如此行为不端?!这众目睽睽之下毁我儿清誉,你——”
云天景不慌不忙走了过来,一边拉起云尘一边道:“相爷息怒。下官虽不才,但万不是那等不负责任之人。既然犬子无端损了令郎清誉,必定会负责到底。”云天景说着将云尘推了出去:“吾儿,快向你岳丈行个礼。咱们择吉日将婚事给办了。”
丞相气结,恨不得将这只老泥鳅剁成几段。一旁裴忆川拱手淡淡道:“云大人高风亮节,晚辈佩服。只是我裴家几代单传,香火不可断。至于清誉,清者自清。云大人和这位小兄弟也不必介怀。”
丞相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但云天景却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捋着胡须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岳丈我自然也想好了,待家中小女成婚诞下麟儿之后,便过继一个给你们。这样也不至于断了香火。总之丞相大人的清誉大过天,我云天景也不能让人说是家教不严。”
没等丞相咬牙切齿,裴忆川便拱了拱手道:“既然云大人家中还有一女,倒不如让妹妹代替哥哥,也省了这许多麻烦。”
云天景看了看一旁的云尘。她原本还在看热闹,此刻听说提到自己,立马挤眉弄眼地使起了眼色。生怕她爹爹一不小心就定了她的终身大事。
丞相本着有便宜必占的原则,点头道:“此提议甚好。不知令嫒婚配否?”
云尘正担心爹爹迫于丞相的淫威就把自己给买了,便见云天景摆着手呵呵笑了两声:“相爷言重
了。都说儿孙自有孙福,下官老了,管不了儿女这档子事了。还是由她们年轻人自个儿处理吧。”说着打着哈哈便溜了。
云尘顿时松了口气。她这个爹爹的脸皮之厚,几乎枪炮不可摧,何况只是小小耍个赖。云尘自然也深得他的真传,临走之前还借着哥哥的身份补了个刀。
她一面深情款款望着裴忆川一面道:“裴兄,没想到你我今日有缘却无分,可惜造化弄人,棒打鸳鸯。只盼下次相见可以再续前缘了。告辞。”说着转身追上了云天景。
相爷父子还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看着云家的马车绝尘而去。
满朝文武也被这对“父子”豪放的作风惊呆了。他们单知道云天景是只老泥鳅,却没想到他生出来的儿子也是如此没脸没皮。今后的官场之上指不定又要多一个云天景了。
云尘虽然说当场没有发作,转过头却是懊恼不已。娘亲告诉过她,女子的初吻是一定要给心上人的。当年娘亲就是和爹爹相爱吻了爹爹,两个人才成了亲。可她和那个裴忆川才相识不到半日,她又如何能嫁他。
云尘忍不住叹了口气。云天景瞧出了她的心思,宽慰她道:“尘儿,你若是真喜欢。爹爹赔上这个老脸促成这桩婚事也不是不行的。”
“谁说我喜欢了,我才刚认识他。”云尘面色微红撇过了脸去。
马车驶回了家中。云尘着实是松了口气,会试这一关总算是过了。接下来就等殿试了。
今次是面见圣上,为免穿帮,云尘跟着云逸了解了他许多的事情。两人这几日去哪儿都是黏在一起,看起来颇为同心同德。
云逸负手走在前方,云尘便学着他的模样走在身侧。两人这一次可以正大光明地一同出府了。
这京城虽大,但他们向来是各有各的去处。云逸平素爱去城郊马场骑射,秦楼楚馆偶尔也会去上一两回。多数都是随苏梓丞一同前往的,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两人在胭脂楼外停下了脚步,云逸指着那弥散着脂粉香气的小楼道:“妹妹,你那日见到的苏梓丞,他最常来的就是这胭脂楼。每次来必定会找一个叫玉萝的姑娘。据说是他的红颜知己,之前还为她与尚书家的公子结下梁子。”
云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来这里都做什么?”
云逸觉得不能教坏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于是打着哈哈道:“这里的姑娘会哄别人开心,男人嘛到这里就是来寻开心的。”
“那你们都不开心吗?为什么还要别人哄着才能开心?”云尘很是不解。
云逸沉吟了片刻,一时间也答不出来,只好说:“等你长大你就懂了。”
云尘撇了撇嘴,人人都是这样讲。可哥哥也不过只比自己早出生那么一小会儿,居然也这么说。两人离开了这烟花之地,又到了一处茶楼。
云逸平素最喜好的去处便是这天水茶楼。此地不但英雄豪杰云集,更有一名说书先生,每日讲着金戈铁马的传奇故事。听得他很是神往。
两人坐在云逸惯常做的位置,小二提着水壶走了过来,堆着笑脸招呼道:“云公子还是要——”话说到一半,小二又看了看对面。怎么又有一个云公子?
他仔细眯着眼睛认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对那个身形稍微壮硕一点的云公子道:“您还是要雨前龙井么?”
云逸点了点头:“照旧。”
上好的雨前龙井端了上来,云尘小心翼翼尝了一口,颇有些苦涩。云逸也呷了口茶,继续讲解道:“平时我便喜欢坐在这个位置,因为这里风景好,听书也听得最清楚。每次骑马归来,我和
赵芒还有苏梓丞都会在此泡上一杯热茶。正所谓诗酒趁华年嘛。”
云逸说得正起劲,便见云尘正走着神。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个说书先生在讲前朝的故事。
云尘听了半晌,忍不住啧啧道:“这个书生也太笨了!”
“你在听什么?”云逸好奇地问道。
云尘指了指那个说书先生:“那老先生讲了个故事,说是一名女子女扮男装进了学堂,结果喜欢上了自己的同窗。于是百般暗示,那呆头鹅书生就是听不明白。也太傻了。”
“天下男子是个有九个是傻子,剩下的那一个必定只喜欢男子。”云逸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卷书来递给云尘,“妹妹。你都快及笄了,却还未情窦初开,哥哥看着都急。这本书是苏梓丞编纂的,里面有许多心得体会。你好生领悟,必定对你大有裨益。”
云尘接过那卷书瞧了瞧,赫然见封面上印着四个大字——《情之为物》。翻开扉页,两行大字映入眼帘——问世间情为何物,且听下回分解......
哥哥这些狐朋狗友成天介儿吃喝玩乐,编的东西也是如此无聊。云尘顺手收进了袖子里,却并不打算看。
经过几日的了解,云尘已经将云逸的大半生活习性了解了个透彻。甚至连他小解时用那只手扶也是门儿清。就在这时,会试的成绩放了出来。
云尘本以为自己能得个第一,但榜放出来,结果却只是个第二。她颇有些不满,但再看第一名,倒是不出她所料。
云尘躺在榻上,举着那张入选的名单拓本瞧个不停。云逸也凑了过来,里面颇有些熟识的朋友。他要指给云尘认。
云尘的指尖划过赵芒的名字,便问云逸道:“哥,这个十七殿下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们会成为好兄弟呢?”
“你说大哥啊。”云逸想了想,“大约是因为他仗义吧。他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但相处久了却会让你觉得很可靠。”
云逸说着剥好了一只橘子,仔细地将上面的须清理干净递了过来:“对了,明日就要进宫面圣,你可准备好了?”
提及此事,云尘倒是颇为担心。皇宫不必外面,宫禁森严,保不齐还要搜身。若是被发现是女儿身可就糟糕了。
她剥了一瓣橘子塞进口中,忧虑道:“我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欺君之罪。要不然哥哥你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