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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吵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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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铎对于段承奚的安排表示十分不解,官司正要胜诉时,他却突然让陈老板撤销诉讼,这不是瞎折腾么。
“承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天一得到消息的沈铎,就火急火燎的把段承奚拉到了SEASON,劈头盖脸就问。
段承奚微拧眉,他戳熄了烟头,才慢悠悠的说:“我们的目的其实也就是敲山震虎,顾均离开奚宇就够了。”
“这怎么能一样!”沈铎声音顿时拔高,他十分不认同段承奚的做法,“顾均可是聪明人,不保他能不能查到这事是我们做的,你就不怕他报复?本来他应该会判个两三年,等他出来后,你的根基也稳定了,那样对你而言岂不是更好?”
段承奚摆了摆手,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他的眸光变得幽深起来,这些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沈铎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是承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段承奚往沙发上靠了靠,神态似有些疲惫,半晌他又重新坐好,脊背挺得笔直,目光坚定。
“不会再有下次了。”
是的,他母亲一生的心血,他怎么着也不会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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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就到了二月中旬,处处都洋溢着过年的喜悦,的确是值得高兴的,毕竟是一年一次的大团圆。
每当这个时候,顾言却是最孤独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哪里。
公司已经放假了,陈嘉也坐火车回了老家陪父母。要说这大过年的订票真的十分不容易,其实陈嘉已经提前抢票了,可当时不知道杂志社具体的放假时间,就拖了几日,没想到就那么几天票都售完了。
最后是天天盯着电脑看有没有人退票,然后还发动顾言等几个S市本地人也帮她看票,所幸最后还是订到了。
过年时外婆自然是要跟着舅舅他们一起守岁,其实多年前顾言也是跟着他们一起的,只是总觉得别扭。后来长大些,她便没去,外婆一开始也不同意,说大过年的哪有一个人的,顾言便扯慌说去爸爸那里,并叫外婆保密,外婆是知道自己女儿和之前女婿关系不好,所以也不会去求证。
除夕这天顾言也到街上买了春联,贴在门框上,她拍了拍手,看着门上的对联,轻轻一笑,算是有了一抹春节的气息。
她为自己煮了碗面,窝在沙发上看一年又一年。
还没一会儿顾言就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爸爸那边的,一个是妈妈这边的。
爸爸那边是大伯母打的电话,叫她去吃团圆饭,堂哥已经放出来了,对于她大伯母大概没了之前的敌意,电话里也有着难得的和气。自父母离婚后顾言就没有去过爸爸那边过年,毕竟很尴尬。
妈妈这边是张建华打的电话,其实近几年顾言和他们一起过过几次年,前阵子和妈妈的关系弄得不愉快,顾言也想缓和一下。虽说母女俩有矛盾,但毕竟更亲近些。
顾言拒绝了大伯母,“大伯母,不好意思,我已经跟妈妈说好了去她那里过年。祝您新年快乐,事事顺心。”
“这样啊,那算了,没事没事。”李琴笑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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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言到母亲家时,秦云一家三口正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张鑫跳起来,手上拿着两个红包,“爸爸给我两百五,妈妈给我两百五,噢耶!我有五百了!”
秦云戳了戳他的脑袋瓜子,“你爸意思是说你就是个二百五!”
张鑫喊着疼,不满的看着母亲,目光里却是满满的笑意,“妈,哪有大过年说人二百五的!你看,这加起来不就是五百嘛。”
“是是是,”秦云也笑了,“我们家鑫鑫怎么可能是二百五。”
顾言站在门外,屋内的话虽是听得不大清,但那笑意却饱含着幸福,她心里有些酸涩,母亲从来不会对她这样。
顾言吸了口气,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张鑫,他一看是顾言,很是高兴,嘴里还甜甜的叫着:“姐!”
自从那次关系改善后,两人互加了微信,时不时在网上聊一会儿,现在关系更是不错。
顾言也很开心,她摸了摸张鑫柔软的短发,侧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笑道:“呐,姐姐给你的红包。”
张鑫笑嘻嘻的接过来,“谢谢姐!”
顾言走进来,又跟秦云和张建华打招呼,“妈,张叔叔。”
张建华笑着应,秦云却是偏着头不说话,她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
午饭后四个人坐在一起,围着大桌子包饺子,期间张鑫一直插科打诨,搞得其乐融融,气氛很好。顾言和秦云的关系也不像先前那样尴尬。
“姐,”张鑫突然凑过头,贴在顾言耳边,“有没有人追你啊?”
顾言脸一红,在桌子下轻踩了张鑫一脚,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回到:“没大没小,竟然打趣你姐!”
“哎哟!”张鑫吃痛,脚一缩。
张建华抬头,“怎么了?”
张鑫嘿嘿一笑,“没,没什么。”说着他转向顾言,“姐,你脸上有个蚊子。”
顾言一愣,“哪里?”
“呐,呐,呐,”张鑫用沾满淀粉的手戳了戳顾言的脸,“这里,这里。”手到之处立马有几个白印子。
顾言立刻明白过来,佯怒,“你耍我!”
“哈哈哈,”张鑫笑得直不起腰,“姐,你太傻了,冬天哪有蚊子!”
张建华和秦云也是看着他们直笑,后来张建华和秦云去厨房后,张鑫跟顾言更是闹成一团。
“姐,我可是睚眦必报的,哼哼!谁让你刚刚踩我来着。”张鑫挤眉弄眼的说。
“不错嘛,”顾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还会用睚眦必报了。”
“那是,”张鑫挺了挺胸,很是骄傲,“也不看我是谁的弟弟,我姐是谁?中考六百多分哪!”
顾言被他逗乐了,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张叔叔之前总说张鑫内向,在她看来这孩子还挺活泼的,大概只是不太习惯和长辈交流。
饺子基本包好了,秦云站在卧室门口叫了下顾言,“小言,你来一下我房间。”
顾言应了一声,去洗手间把自己脸上处理了下,才到母亲房里去了。
秦云坐在床上,她拍了拍身侧,示意顾言坐过来。
“妈。”顾言走了过去,坐下。
“你……爷爷,好了吧?”秦云说着有些僵硬。
顾言笑了笑,“嗯,好了,不过要注意休息。”
“问你个事,”秦云说,“你爷爷是不是打算把老家那房子留给你?”
顾言一怔,很诧异,“妈,你怎么知道?”
她很奇怪,妈妈一向对爸爸那边的事不感兴趣,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你就说是不是?”秦云说。
“是有这个事,”顾言抿了抿唇,又看向母亲,“不过我不打算要。”
“你不打算要?!”秦云倏的站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半晌她又说,“你张叔叔说那里没几年估计就要开发,房子一推,按那面积大概得赔几百万。你还不要,有没有一点心眼!”
“妈。”顾言拧了拧眉,“你不是不想跟爸爸那边的人有牵扯吗,而且,大伯母也不可能把那房子让给我的。”
“李琴?”秦云脸色骤变,“她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她和顾家那两个老东西,我秦云的命运也不至于这样!”
顾言很无奈,“妈,你不要说话这么难听!”
“我说话难听?”秦云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微怒,“你嫌我说话难听?你是不知道李秦那个贱人做了什么难看的事!呵……你这么快就开始护着他们了,是谁把你养这么大?他们管过吗?把房子留给你怎么了,不应该吗?他们尽过一点扶养责任没?
那遗嘱上不是写着你的名字吗,这次你爷爷要是死了的话,那房子可就没有顾均他们的份了,呵…没想到他还真是命大!”
顾言脸色也变了,冷声道:“妈,你真的是太过分了!爷爷他毕竟是长辈!”
“你居然说我过分?顾言,你真是好样的!”秦云气得胸口上下急剧起伏,一个不小心把花瓶碰到了地方,“啪嗒”一声碎了一地,秦云却冷笑起来,“哈,我还忘了,你也姓顾,你们顾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做了什么?你这么为着他们,你喜欢他们,喜欢他们去他们那儿呀,来我这里做什么!”
秦云气得双目猩红,她想起自己的悲惨过往,没想到自己生的女儿居然还护着那些伤害她的人,不由得悲从心来,人也是越想越气。
顾言心里一酸,眼眶也红了,她仰着头呼了口气,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她从来没有跟母亲闹得这么厉害。
听到动静的张建华立刻就赶了过来,他一看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张建华走过去,揽着秦云的肩膀,“老婆,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闹成这样。”
秦云靠在他怀里,眼泪就簌簌的掉了下来,“我就是苦命的人,年轻时遇人不淑,还生了这么个冤孽!”
顾言心里苦涩,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秦云瞪着她,手指颤抖,“你不是喜欢他们吗,喜欢他们去啊!滚哪!”
张建华拦着秦云,“别这样,别这样。”说着又转向顾言,“小言,别往心里去,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顾言抹了一把脸,语带哽咽,“张叔叔,我走了。”说着就往客厅去。
张建华想要留下她,“小言,你别啊……诶,老婆,你也是……”
秦云依旧很气愤,“让她走,就让她走!”
顾言在沙发上找到包,绕过茶几就要出去。
张鑫跟在她后面,小声道:“姐,怎么啦?你怎么跟妈吵架了啊?”
顾言吸了口气,心里头难受,声音也有些哑,“我要走了。”
“姐,你别生气,妈就是那样的人,我也总是跟她吵的。你别走啊,姐。”张鑫拉着她说。
“你不懂。”顾言深呼了口气,说完就打开门,跨了出去。
“姐——”
——
顾言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心情一直很压抑,以至于警惕性急剧下降。她是在下了公交车才发现自己被偷的,钱包手机全被偷了。
过年期间公交上人极多,推推攘攘,再者好多小偷也爱选在这个时间作案,所以偷盗事件时有发生。
顾言不想这种事也轮到自己了,她看着已经空了的包包,嘴角无奈的扯了扯,真是流年不利。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家家户户都在享受着团圆的喜悦,耳边萦绕着欢呼声与鞭炮声,此起彼伏。
顾言紧了紧身上的棉大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今天下午气温骤降,寒风凛冽,顾言穿得不多,身子有些抖,嘴唇也冻得发白。
也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派出所,年三十的还有没有人。
正经过一个公园,顾言走得累了便坐在长椅上休息,心里五味陈杂。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过了不知多久忽然由头顶上方传来声音。
顾言抬头就撞上了段承奚的目光,深邃的眸子沉静清澈,就那样锁着她,顾言莫名的心一跳。
她很诧异,“段总,你……”
段承奚坐在她身侧,“这公园旁的酒店是奚宇的产业,今天过来有个饭局,就看到你了。”
段承奚今天一袭黑色长妮大衣,里边是暗蓝色毛衣,天气有些冷,他说话时嘴边冒着白气,映得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你呢,怎么一个人?”段承奚又问。
顾言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低的,“今天倒霉死了,碰上扒手,钱被偷了,手机也被偷了。”
段承奚看着她,目光带了点笑意,“所以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伤心?”
她那个模样,分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不是……”顾言嗓子有些哑,“我想去派出所来着,可是没找到。”
顾言说着把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又搓了搓。
段承奚看着她脸色有些泛白,“很冷吧,先去车里坐会儿。”
段承奚关上车门,发动车子,缓缓的从停车位把车开出来,又顺手把暖气打开。
顾言坐了会儿,才觉得好多了,身上的温度渐渐的升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