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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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杵官王定睛看了崔珏一眼,就在崔珏以为他要说什么重大秘密时,杵官王忽而一笑,他长相本就俊秀非凡,笑起来更是如沐春风,就在崔珏看的呆愣之际,他忽而道:“你若实在闲得慌,便过来与我做些事。”
崔珏回过神来,然而这时候想拔腿跑人已经晚了,只得认命的跟在杵官王的身后埋怨着,“我真是命苦啊,刚刚被七殿王狠狠剥削了一顿,现在又……又……我这劳碌命哟!”
好在他方才已经朝小争告了状,只希望这娃娃能记挂她崔叔叔往日的辛劳和慈爱,帮他报个仇啊!
小争脑子有些恍惚,她方才的话都听进去了,然而串在一起却不大能够理解,抬眼见父君仍是一脸的戾气,下意识的为自己辩解:“方才孟婆姐姐讲的我都明白了,也知道了,原是我不好,父君还在生我的气吗?”
府君却转身背对着她,她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但从那笔直冷漠的背影猜测父君应该还是生气的,但是小争却模模糊糊知道了一些她所不了解的事情,而且仿佛是只有她不知道,这让她感到很心慌。
“方才……那人的话很奇怪……”小争犹豫的说道,她似乎知道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仿佛谁都不愿意说起,“先前崔珏还说,父君疑我身份有问题,可是我之前在哪里,父君不是一清二楚吗?”
府君沉寂片刻,似乎并不打算与她解释,片刻后,他宽大的袖袍内动了动,方才那龙王“送”出的龙角便缓缓浮在了小争的面前,幻化成了一个白色的手链,缠在了小争细嫩的手腕上,“这个你随身带着,于你自有用处。”
并未提及方才的事情,小争便也再问不出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谁长得像吗?他们口中的仙子又是谁?
仙子吗?而她却只是一个修炼了几百年的小妖而已。
府君似乎感应到她的所思所想一般,淡淡说道:“你们一点也不像,不必多想,勤加修炼才是正事。”
小争看着面前渐渐消散的黑雾,父君又走了……她并未像往常那般痴缠上去,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堵着一般,透不过气来,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原来的父君从不会对她这般冷淡。
父君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是因为还在生她的气么?
小争低垂着头,一缕黑发散落在一侧,略显狼狈,她看着那条细而白的手链,似有温和的水流涤荡过她全身一般,舒适极了,那龙王没有诓人,这东西对她来说,的确是大有益处的,只是不知为何,她心中并无多少欢喜。
有了这个,父君日后便不会再时时刻刻担心她的身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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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刚刚筋疲力尽的从四殿出来,捶着肩膀唉声叹气的,正准备回去睡个觉好好休息一番,忽地察觉背后一阵凉风,他头皮一紧,回头见是满脸阴郁的府君,连忙堆出讨好的笑脸来:“府君,小人已经给您把那些册子都翻了个遍了,都没有看到小争的前世,这这这……她还是您亲自带回来的,就是一刚刚修炼成精的小妖罢了,您多虑了。”
府君眯了眼看他:“哦?你来说说,本君都虑了些什么?”
崔珏一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回头悄悄扇了自己嘴巴一下,这话说的也太顺嘴了,岂不是证明他妄自揣测了府君的想法,还有九成的几率给猜对了……
他回过头来,笑嘻嘻道:“小人也是担心府君忧思过虑伤了身子,不说别的,就小争那娃娃,定是要心疼的哭了。您还不知道吧,就上次您亲自去捉拿一个修炼了万年的蛇妖魂魄回府时,回来受了重伤,小争那丫头都打算放自己的血来救您呢,还是鬼医拦着说不至于如此,她才作罢,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哭红了,真是可怜见的……”
拿小争做挡箭牌总是有用的,瞧,听到小争的名字,这府君的神色明显比刚才柔和了许多,崔珏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府君确实不知道,以前他有时受的伤比那次重的多了,除了鬼医来给他医治,也没有什么人来照顾,自然他也是不需要的,除了上次小争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月余……只是他当时昏迷,不省人事,也是后来清醒了听崔珏这厮说的。
好像还没有看到过她哭的样子……但是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仿佛有数万根针在扎一般的难受……
“要不……还是不找了吧?”崔珏见府君这样子,满脸希冀的说道。
府君转而想到了别的,他上前一步,伸出修长且关节分明的右手,崔珏顿时凌空而起,只听府君阴沉道:“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你便也去尝尝下油锅的滋味。”
手一松,府君隐身而去,只余下一些渐渐散去的黑雾,崔珏蹲在了地上摸着脖子狠狠咳嗽了几下,这么多年,除了七百年前发生那件事情,还未见过府君发这样大的火气,他不过是看透了这人的想法而已,至于么……
不对,难道是因为他对小争说了今天查她前世的事情,府君刚才是特意来警告他,不许对小争说什么废话么?可是他说的也不是废话,全是实话而已……
而且他当时说的是,“你父君待你甚好,这般忙碌还惦记着看你前世因果……”
只是那北海龙王来的不合时宜,他后面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罢了……
——
自从那日起,父君似乎每日都很忙,不是忙着处理新来的鬼魂,便是亲自去抓一些功力强大的妖怪魂魄来,小争想见都见不到,气馁了数日,她便独自去灵泉处修炼。
虽然不知道那日他们说的是什么缘由,但她也是听懂了几句,父君竟与天上的一位仙子有了婚约?看来她是有一位不知名的母上了,只是那位母上为何没有与父君成亲呢?这几日她去找了几位殿王和崔珏来问,无一人愿意告知她,均是言左右而其他,她也只得作罢。
这也便罢了,然而那龙王的一句话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眉眼间与那位仙子神似,父君便是因为这个将她带回来的?
依稀记得她刚刚从地府醒来时,便听到父君说什么味道,莫非……当时父君只是因为她的味道与那位仙子相似,才将她救了来……
却是如此么?
她于池水底缓缓合上了双眸,并未看到自己手腕处的手链微微闪了一下光芒,而后迅速消失,周身原本流动的池水也越来越慢,直至完全静止,呈现出一个球状包裹着她,小争毫无察觉,反倒觉得自己功力迅速的增长,恍然间,她仿佛看到父君悲痛欲绝的面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
倏然一惊,小争猛地睁开双眼,四周的流水继续流动起来,她并无察觉,伸手摸着自己的心脏处,似乎因为刚才恍惚间看到的景象,那里仍跳的飞快,也狠狠地揪了起来!
上了岸之后,她直接飞身去了殿内,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父君?”血是从殿内散发出来的,小争一进去,便见鬼医飘着上半身,正在皱着眉给府君医治。
崔珏朝她嘘了一声,小争担忧的朝床榻看去,府君正满脸苍白的躺在上面,鲜红的血正从宽大的袖袍里渗出,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地面上,也落在了小争的心间。
“看这伤势,似乎是被水中的怪物所伤,今日府君是去捉拿哪方的妖怪魂魄?”鬼医头一次被难住,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几万年来总算来点新鲜的病症让他研究了。
崔珏拿出生死簿翻了翻,道:“最近妖界似乎在争夺什么妖王的称呼,死了不少厉害的,几千年的根本不在话下,甚至数万年的也有不少,一时还真找不到具体是哪个!”
因为府君受伤,先前被捉了但还未带到地府的妖魂也趁着他虚弱逃走了,如今二殿王和三殿王已经亲自去捉拿了,以免徒增祸事。
“这倒是有些为难了……”鬼医伸手往府君身体里试探的医治了一下,顿时被弹了出来。
小争一惊:“怎么了?”
鬼医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回去翻翻古书,你……”
他想说让小争放放血,哪怕一点点,或许能让府君暂时不再流血,但是这话他说不出,谁知道府君醒来后心疼了,便找他来出气,这就不好了……
小争素来是知晓自己的身体的,因怕日后带来祸事,府君便将这些全都告知于她,除了地府中的人,再无人知晓小争这特殊的体质,府君也向来不许小争伤害自己的身体救治别人,甚至是他自己!
其实这也是一件怪事,寻常的人参化成精怪,均没有她这般神奇的功效,但这并非是一件好事儿,故而地府所有人均是闭口不言,只作不知状。
“我可以吗?”小争试探的问了一下,她虽特殊,但也不是任何伤病都有用的,但看鬼医这为难的样子,说不定她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
“你还是算了吧,我想府君宁愿自己多流一些血,都不会舍得让你破一点皮的,等等吧,这伤还不至于要他的命。”鬼医也只是好奇是谁这般厉害能将府君伤的这般重,却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
崔珏见他这样说,顿时松了口气,“哎呀,死不了就行,我得忙活我的去了,那些妖魂聚在一起要作怪啦!简直要了我的老命!”
人都走了,小争趴在床榻上看着父君昏睡的睡颜,似乎有些日子没有仔细瞧他了,这些日子她至多也就看见父君匆匆离去的背影,连个眼神都欠奉。
那血还在缓慢的流着,滴答滴答,在这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刺耳,小争心想,反正父君现在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定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心疼她了,即便她现在帮了他,应该也是没事的。
她这般想着,左手幻成原身的根须,右手捏了个诀,在根须处划了一下,当即便有浅绿色的汁水流了出来,这还是小争头一次这般自残自己的身体,根须给割断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然而她先前在长白山顶时,天山雪莲屡次与她争夺灵气,将她根须折断无数次于地底,倒也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