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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题解 ...

  •   冷清扬一愣,目光掠过我,神情迅速恢复如常。我连使个眼色的机会都没有。
      星璇去兵器架挑了根长枪,反手握住,枪尖指向地面:“请冷兄赐教。”
      长枪一横,直击冷清扬。
      冷清扬闪避,星璇趁机飞身而起,枪身扫向他的腰。
      几乎同时,冷清扬掉头飞速扣下弯刀。
      “当”的一声,火光四溅,两人各退一步。
      冷清扬脚尖刚挨地,又一个旋身攻向星璇的下盘。
      我叹了口气,再聪明的人遇上感情就变成了傻子,冷清扬怎么不知道见好就收,还真跟星璇较量上了?

      趁他俩比试得正欢,我敲打红凤:“到底怎么了?前阵子不是还很支持冷清扬来么?
      红凤眼珠不错的紧盯冷清扬。
      “他来就来,可是……”
      她咬唇止住后话,粉颊颜色慢慢加深,最后形同火烧云般一发不可收拾……
      “可是什么?”我深悔自己错过了好戏。
      “他为什么要亲我?”
      我的耳朵几乎要贴上红凤的脸,方才得到正解,克制出几欲喷薄的笑意,我追问:“他亲了你?然后呢?”
      “我甩了他一耳光。”
      “然后他再强吻你?”我大胆推测。
      红凤简直要喷火了:“没有!他就说了一大篇花啊水啊的话。然后问我可不可以借凤鸣刀一用。”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场痴恋终成空。借刀斩情丝,从此萧郎是路人。”
      红凤愣愣的:“你怎么知道他说什么?”
      “就你不知道。自古失恋的人翻来覆去的总该是这几句话,八九不离十。”
      我摇头晃脑的正得意,忽闻冷清扬的声音:“花公子果然是少年豪杰,冷某佩服。”
      冷清扬单手反握弯刀,向星璇拱拱手,健步走下台。
      红凤再次以光速消失。
      我无暇再顾及其他,只盼这件事不要再横生枝节,早早结束了才好。
      很快有后继者挑战星璇。
      星璇渐渐心不在焉,对拆十几招后,长枪落地。台下一片嘘声。
      星璇扬手,长枪准确无误的插进兵器架,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在下服输。”说完便转身离开,谁知他刚举步,一直稳坐不动的穆子云忽然飞身而起,宽袖一挥,擂台旁的大鼓竟笔直的朝星璇后背撞去。
      电光石火间,蓝色光影划过,沉重的大鼓在半空中一分为二。
      弥漫的尘屑中,此起彼伏的嘈杂之音如同天边滚过的闷雷,回响不绝。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众人眼前一片狼籍。两排兵器架分崩离析,各类兵器撒落满地,木制擂台裂开长长的一道缝隙。
      对此情形,穆子云不怒反笑:“好内力!再接老夫几招!”语毕,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铜锤,纵身压向星璇。
      星璇本能的躲开,一剑逼开穆子云。此时,又一道人影打斜刺穿出,未出壳的剑挑开七星剑,浑厚的男中音响起:“璇儿,今日是穆将军府的大好日子,你怎么跑来胡闹?”

      楚天祁一袭青缁色绸衫,站在穆子云与星璇中间,神采奕奕。
      “穆将军,小王教子无方,还请多多包涵。”
      他微笑着拱手致意,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台下人群。
      我缩缩脖子,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穆子云爽朗大笑:“想当年,老夫离开京师时,小王爷还是几岁孩童。没想到转眼间竟这么大了,还习得一身好功夫,果真是后生可畏啊!”
      楚天祁道:“穆将军驻守边关,弹指一挥十年间,此等忠义可是顽劣小儿能比的。星璇,快给穆将军道歉。”
      “无妨,老夫既是公开择婿,胜负不拘。如不嫌弃,还请王爷到寒舍一坐。”
      这篓子捅大了,眼见楚天祁又一次张望过来,我矮下身子。
      星璇,别怪姐姐没义气,我先溜了……

      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很没大脑的事。红凤一激动,我也跟着发昏。回想起来,冷清扬当时怎么看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而且我们都低估了星璇的实力,结果弄成了现在这副局面。
      红凤在我幽怨的眼神下坐立不安,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我现在就去把那小子给带回来,谁拦劈谁!”
      “硬闯的话,最好让冷清扬去。单手难敌众臂,实在不行,交换交换,估计穆子云也不会太反对。”我幽幽的说。
      红凤顿时不吱声了。刚好冷清扬推门进来:“目前还没什么传言。穆子云今晚要在将军府宴请群雄,不如我们也去做做客。”
      只能这么办了,星璇一定已经被他老爹看死,就算用偷偷摸摸的招数,也得先和他见一面。只是我这张脸……

      我从来都不知道,冷清扬是综合科的医生,而且绝对是海纳百川的那种。除了治病配药,还会整容,不,确切的说,是易容。我对着镜子里那张平凡无奇的脸,几乎要对他顶礼膜拜。

      夜幕降临,将军府门外灯如白昼,各路人马络绎往来。
      我们顺利的混了进去。可是,宴席过半,穆子云仍半点未提亲事。我找了半天也没见着星璇的人影,烦闷的跑出去透气。
      才离席,迎面而来一名妇人,她匆匆塞给我一只暖手炉,一边快步往回走,一边大声吩咐:“赶紧给小姐送去,小心她着了凉,老夫人又该拿我们责问。”
      我本想解释,无奈她人已走远,只好扯着嗓子问:“小姐在哪呢?”
      “南院杏林。”风中传来细微的回答。
      左看右看,进出的丫鬟仆妇都忙得团团转,我只好揣着暖炉往南边走去。
      寒冬里,杏树枯萎,偌大的空林分外寂静。
      我盲目穿行其中,幸而不多时,前方就响起一个清婉的声音:“小红,跟你说了我不要暖炉,做什么白跑一趟?”
      我循声望见一小团暖光,原来林子深处还有几株腊梅树,枝头挂着一只八角玻璃灯。灯下站着一名纤柔少女,红袄环髻,五官的轮廓精巧玲珑。她抚弄着树上的小黄花,花枝轻颤,幽香阵阵。
      她朝我看过来,怔了一怔:“你是新进府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把暖炉交给她:“你还是拿着吧,万一生病了,又该你身边的下人倒霉。”
      她更加不明所以,呆呆的瞧着我。
      即便是接近木讷的表情,仍然掩盖不住女孩夺目的美丽。眼前一张玉润冰清的小脸,眉黛青颦,秋水潋滟,容貌脱俗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我脱口而出:“嫣然?”
      她有些错愕:“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连忙摇头:“我今晚来府上做客,被错认成小姐的随身丫鬟。久闻嫣然大名,只不知穆将军有几个女儿。”
      “啊?前院的下人当真都忙昏头了,嫣然替他们向姐姐道歉。”女孩的谈吐温柔得体,她微微欠身,“爹爹就嫣然一个女儿。”
      所谓名门,所谓闺秀,自当如此。我暗自赞叹,摆摆手道:“没关系,举手之劳。”念头一转,“哎,打听件事。那个……你的亲事定下来没?”
      心知自己问得突兀,可悬而未决的事实在让人担忧。
      嫣然的一张俏脸硬生生的憋红,却出乎意料的开口道:“爹爹有没有替嫣然定下亲事,嫣然并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最后几字,颇有赌气意味。
      我轻咳一声:“那可是将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
      她伸手继续抚弄腊梅,淡淡道:“嫣然心里早已有人,嫁谁都是一样。”
      我讶然不已:“你何不直接告诉穆将军,央他去给你提亲。”
      她抿唇莞尔:“绝无可能的事,嫣然从不多想。嫣然此生,能替去世的姊姊承欢爹爹膝下,已经知足。虽说初次与姐姐见面,但觉得姐姐是可以托付心事之人。嫣然今日所说,还盼姐姐守口如瓶。”
      我的大脑已经不够思考。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孩,竟可以容下如许心事而不显于形,真不知该佩服还是该同情。不过人各有活法,何况彼此并无深交,我不便多嘴,权当自己是她心情郁闷之际碰巧出现的听众,于是应承下来,开解了几句方才告辞。

      一路感慨,将将走到南院门边,一条人影自屋顶跳下,我本能的后退一步,挥手欲挡。尚未站稳,指尖竟带起一线微弱的白光,一株冬青腾地飞起。来人显然毫无防备,险些被砸中。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被连根拔起的冬青树,又看看自己的手,最后才看向潋晨。
      他打量了我一番,皱皱眉:“梨落?”
      我摸摸自己的脸,颇为欣慰:“冷大哥的手艺确实不赖。”
      潋晨依旧面无表情:“你的内力是宫主传授的么?
      原来他指的不是我的脸。
      “什么内力?你来得不巧,裴宫主已经不在京师。”我含糊避开连我自己都不解的问题,将之归结于幻觉和意外。
      好在潋晨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他简单的用一句话表明了来意。
      “我知道一些有关弄月的事情。”
      没有可圈可点的细节,他的讲述也不带任何感情,却让我胸口发闷。
      二十年前,弄月的父亲也曾是名门之主,却因错信奸人而惨遭杀身之祸。他的母亲带着身孕逃出生天,流落在外艰难产子,无路可走之下将刚出生的孩儿遗弃在傲龙堡附近。随后经历,便都跟梨落有关了。

      我抱紧双臂,腕间冰凉的玉镯硌得皮肤发疼,从没想过,它还承载着这样一段过往。在我听来都备觉凄凉的故事,对于弄月,该是怎样的痛?
      我不禁黯然道:“弄月的母亲当年逃过一劫,投身天山。如今母子团聚,难道又要将亲生儿子送上亡命之路?”
      潋晨摇摇头:“据我所知,昔日的仇家都已被她赶尽杀绝。她寄予弄月的希望,更多应是重振家门。对弄月而言,未必不是件好事。”
      “你最近见过他……”我迟疑片刻,“他过得还好吗?”
      潋晨不置可否的看着我:“你还关心他?”
      关心?只怕我没有资格。但是,弄月的名字早已刻在心底,轻轻一碰就会疼,正如眼下。我自嘲一笑:“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你心知肚明,何须问我?在我等看来,天山上下,他只需对一人低头,尊贵自是不必多说。就他自己,样貌、性情、武功、才学,哪样不是出类拔萃?他有什么不好的理由?”潋晨反问我。
      我哑口无言,是的,除了梨落,弄月没有过得不好的理由。可他是傻子,是最最聪明的傻子。

      风撩起潋晨的黑衣,他似乎随时都会融进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灿若寒星。他与我对视,目光灼灼:“若有一日,两人都危在旦夕,而你只能救其中一个,你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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