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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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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棠的话把贺君璃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娶了他?”
“不然纳了也成。”崔棠说的潇洒。
贺君璃看着她:“你就不怕断了血脉传承?”
“总不能为了这个便让我儿子一世不得痛快吧?”崔棠笑道,“倒是陛下,您就不怕我说的是真的?”
贺君璃一怔:“什么意思?”
崔棠看着他:“修瑾要是真对陛下有意思,陛下不反感?”
贺君璃老老实实想了想,并不觉得反感:“只是有点奇怪。”
崔棠闻言便笑了:“陛下难道真的不喜欢女人?”
“得分是哪种喜欢,总之朕没想过要同她们生活在一处。”她说,并默默补充了一句,要真因为形势所迫娶了亲,那不是耽误人吗?
崔棠一张脸便笑的灿若春花:“哎呀,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得想个法子,黄了这个选秀。”
贺君璃闻言大喜:“你有法子?”
其实她早就想过在合适的时候宣布自己身有隐疾,只能抱养宗室之子。然而这消息需要她对大燕的掌控再强一些时才能爆出。
而如今明显不是什么好时机。
但就真的这样被懿旨和民意裹挟着成亲她又该怎么办?
一旦她的真实性别被拆穿,只怕还等不到世家造反,大燕便要被四国趁机围攻侵吞分食。
此时听崔棠的意思仿佛是有什么办法,她立刻眼神一亮,看了过去。
崔棠笑道:“总能想出来,只要陛下不想选秀就行。”
原来并没有什么法子。
贺君璃先是失望,继而又轻叹了一声:这本该就在意料之内。
她强打起精神与崔棠说笑:“朕怎么觉得你今日入宫不是来献年礼的?”
崔棠道:“我是来关心老板人生大事的。”
说罢,她又笑:“也是关心我儿子。”
贺君璃蓦然想起方才玩笑似的几句话:“修瑾难道是真的?”
她难以置信:“不会是莫夫人您误会了吧?”
天地可鉴,她和莫修瑾明明是兄弟情来着!
崔棠道:“我是他娘,这小子心里有人绝对错不了,然而这几年他不在身边,同我的关系未免便淡了些。问也问不出来,眼瞅着他这年纪一天天大了,我这只能来求陛下帮我想想了。”
贺君璃闻言松了口气,看来刚刚果然是莫夫人在开玩笑。
然而这口气刚松下去,心里却又涌起一股子酸意来:他不是说未平天下不成亲吗?
结果竟然心里早就有人了?这还真是……不顾兄弟情分!
然而面对一脸期待的莫夫人,她只能将心头突然生出的奇怪情绪压下去。莫夫人这些年为她打理商行和书肆,助力颇多,如今难得开口求个私事她哪里能不答应?
再说了,她自己不能成亲,总不能让兄弟真陪自己单着一辈子吧?
于是她道:“夫人放心,朕一定仔细回想,定帮夫人把这个人找出来。”
崔棠点头:“他同陛下在一起时间最久,定然瞒不过陛下的眼睛,只请陛下想想他平日里对谁与旁人不同?对谁纵使生气也能忍了且还赔笑?对谁身边疑似个情敌的便跟乌眼鸡肉一般?”
贺君璃赶紧记下这些分辨方法,因着自己不懂,怕耽误了事,于是又问:“还有别的法子判断吗?”
崔棠便觑了他一眼:“旁的也不过是遇事总为对方着想,哪怕是苦了自己也绝不敢委屈那人一分一毫。由爱生忧,由爱生怖。便大抵如此了。”
贺君璃只觉得很难明白:“由爱生忧?由爱生怖?”
那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一个人患得患失到如此?
幸好她这一生早早便绝了这样的念头,不用沾染这听上去便骇人的东西。
等崔棠去后,贺君璃便认真回想起同莫修瑾的接触,仔细分析他是否对谁动了心。
这一想,便想到他归来的那日在浴房中为自己按摩肩颈事来,不知怎的,突然便想到崔棠那句“他平日里可对谁与众不同”?
“荒谬,”她立刻伸手拍了自己一下,“莫多想!”
仔细想来,他对董子安和贺嘉言都挺与众不同的……就好像是故意在针对,“对旁边疑似情敌的便像个乌眼鸡似的”……
“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她立刻喝了杯茶,“总不能他们都喜欢朕吧?”
然而这一晚她便做了个梦,梦中董子安,贺嘉言甚至是福海都来跟她表白说是喜欢男人想进她的后宫给她生儿育女。
一个跪下来说陛下不让,便是觉得我身世不好,配不上陛下。
一个嘤嘤哭泣说着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情根深种,便由不得自己。
还有一个更是可怕,竟说不让他进宫当妃子,便要把她的秘密宣之于众。
她在梦里被这三人软硬兼施吵抱着腿脚吵得头疼,正在无计可施之时,便见莫修瑾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之中。
然而场景一变,那三个都消失不见,在一片林花飞红之中莫修瑾跪在地上告诉她莫夫人已经同意把自己嫁给她当大燕的皇后……
“啊!”贺君璃生生被吓醒了。
一边守夜的小太监慌忙过来:“陛下,是要用些热水吗?”
贺君璃眼神古怪地看着他,直看的他颤抖起来,才大发慈悲地说:“不用,朕继续睡了,你出去,等明儿个福海早起过来了,同他讲没朕的吩咐不许进来。”
等小太监出去了,她才擦了擦额头的汗,重新闭上了眼睛。
这梦也太荒唐了,难道一后宫的女人她不行,一后宫的男人她就可以了?
看来还是得赶快帮莫夫人把那个人找出来,否则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迟早得把自己
也不知道修瑾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他在边陲那边怎么样了?
然而贺君璃并不知道,此时的莫修瑾在攻下松涛城后,便将边陲的大小事宜都交给了心腹商明。
此时的陈国胶州。
海水冲刷着礁石,夹杂着血腥味和海腥味的海边。白衣男人将手中还在滴血的剑递给了身边的黑衣男人。
转身留下了七八具温热的尸体。
另一个黑衣男人跪着双手呈上一枚细卷:“主人,松涛城的密信。”
他抬手,漫不经心地拈起细卷,展开一看,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半边新制面具下的脸上浮出了笑容:“笔。”
霎时间除了捧剑和跪在地上的黑衣男人。那几乎同礁石融为一体的海滩上便跃出数道黑色的身影,不过几个呼吸间,一座白色的帐篷已出现在这里。
帐中高悬数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的里面恍如白日。
白衣男人面前已陈设好上好的紫檀木书案,书案上挂着紫檀木的笔架,从左至右一共悬了粗细不一的九支狼毫笔,笔架左侧是一方澹台砚,万金一两的沉香墨,此时墨已研好,只需要他提起笔,便可在那千金一张的青州笺上落下字来。
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奢靡。白衣男人随手取下一支笔,随意蘸了些墨,随性在那纸上写了几笔。
然后他对一直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男人道:“给商明。”
那黑衣男人双手接过,行了礼后,便一个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知想到了什么,白衣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了:“该过年了,总得给她送些年礼才好。”
他似乎有了决断,对捧剑的黑衣人道:“商七,回阁之后你亲自拿我的腰牌去换一双绿孔雀给商明送去。”
那捧剑的男人立刻应下:“主人可是要闭关了?”
白衣男人道:“直到五月,每日备好饭食送到我的住处即可。”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心头早已归心似箭。此次紧赶慢赶将一年的任务全部领取做完,为的就是在少阁主遴选开始之前能尽可能地把之前因为受伤耽误了的时间补回来。
在最后的时间闭关苦修,尽一切可能提升自己。
已经离开她四年了,希望此次之后,此生都不再离开。
***
因着宋太后豢养男宠的事,这个年贺君璃只依礼去了一趟延寿宫磕头,此后便不再去。
宫里也没有其他的主子,于是在重开早朝前的这十几日,除了日常的看书练字练武,她便没事儿就琢磨莫修瑾到底对谁最特殊。
然而这一琢磨,莫修瑾是对谁最特殊她还没琢磨出来,倒是发现自己对他也挺特殊的。
不仅如此,或者是受了之前莫夫人玩笑话的影响,她还梦到莫修瑾穿着皇后吉服被莫夫人牵着交到她手上。此后红烛高悬,鸳鸯交颈……
于是那一日她便破天荒的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此后再去推断莫修瑾心慕之人,只觉心头酸涩难言。
“贺君璃啊贺君璃,修瑾为你出生入死,把你当兄弟,你却馋他身子,当真是无耻。”她苦笑一声。
这二十年来,她兢兢业业,从不曾往那些风花雪月的十上想过。
如今因着莫夫人的请求,原本是要帮忙分析一下莫修瑾到底对谁动了心。却不想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却是发现自己好像对他有了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
然而错误的身份却早就注定了她此生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