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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   第九章

      面对既定事实和这样的指控,权铎无从反驳。

      “对不起。”他只能这样再说了一遍,可是权铎知道没有用,如果设身处地,他也不会原谅这么混蛋的自己。

      苏曼画当着他的面把门“砰”一声关上了。

      比关门声更快的是权铎脱口而出的一声“曼画”。

      可惜隔着一道厚重的大门,权铎无法看到听见那两个字时门后的人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冷静,只是那握在门把上的手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可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隔了那么多时日,重新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苏曼画心绪复杂无比。

      他已经确定自己就是苏曼画了?

      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找的人就是她自己。

      许多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他和她说起妻子时脸上那种宠溺的表情苏曼画依然记忆深刻,甚至还羡慕过那个女人,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而且嫁给了他,她该是多幸福啊!

      可又有谁能想到,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羡慕的人原来是自己。

      新近的记忆总是格外清晰,但藏在心底深处那些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则更让人铭记,苏曼画蹲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胸口。

      他不是已经喜欢上别的女人了吗?为什么还来找她?为什么还要装出这一副深情的虚伪模样?

      这时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曼画,我没有签字,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也不会跟你离婚,我们还是夫妻,所以那天……根本不是……强`暴……”

      可三年的分居,更准确来说是分离,又让权铎丧失了某些底气,最后弱得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听得到,“没有离婚……”

      苏曼画脑内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才清晰起来,是的,他们离婚了,是她提出的,也是她先签了离婚协议书,离婚原因是什么?她双手抱住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脑中闪过一个陌生女人的脸,那是谁?

      是谁?

      她当初是为什么和他离婚的?

      她为什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心……为什么这么痛?

      “啊!”

      听到门内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权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曼画,曼画……你怎么了?!”他边喊着一边用力地撞着门。

      好一会儿门终于被他撞开,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权铎的心跳差点停止,他脚步虚软地跑过去,无力地跪了下来,叫了叫她,“曼画。”

      可苏曼画已经没有了一点的反应,权铎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抱起她飞快地跑了出去。

      那条路有多长权铎忘了,路上有多少异样的目光更是不记得了,他唯一知道的是,怀里的人是那么的轻,不管是体重还是呼吸,仿佛下一瞬就会被清风吹散,羽化成仙。

      他不允许!

      她绝对不能抛下他,让他一个人在这世间独活!

      “病人连日来作息不规律,营养又跟不上,身体太虚弱了……暂时性的昏迷……现在她的情绪还不稳定,千万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正吊着水,苏曼画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耳边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格外刺耳,她紧紧地皱了一下眉头。

      似乎又有谁说了什么,周围的声音就渐渐停歇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完全寂静了,苏曼画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大概睡了三四个小时,苏曼画醒来,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得几近把黯淡的灯光吞噬,她抿了抿唇,发现很干,喉咙也是这样。

      苏曼画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动作却一下子停了下来,她屏息凝神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他的手撑着下巴,眼睛紧紧闭着,眼底有着明显的青色,看样子似乎睡得很沉。

      高挺的鼻子,略薄而色淡的唇,几乎每一处都是她所熟悉的,哪怕隔了一千个日日夜夜,苏曼画突然又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

      还没察觉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的手已经慢慢伸了过去,就要覆上他的脸时,男人似乎不经意地动了动眼皮,吓得苏曼画一下子呆了。

      而权铎也在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一只伸向自己的、柔若无骨的手,前一刻他心底还微微懊恼自己为何睡了过去,而此时他眼中迸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那么耀眼,让人无法直视。

      苏曼画立刻垂下了眼眸,手也想收回来,可动作没有那个男人快,她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被他握住了,她恼羞成怒地挣了一下,瞪他一眼,“放开!”

      权铎反而把它握得更紧,柔软而温热的触感仿佛熨烫了他那一颗久置冰库的心,这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证明了那不是一个梦。

      他真的找回她了。

      “你刚刚……”是想摸我的脸吗?

      苏曼画抽不回自己的手,听见这三个字大概猜到了权铎的意思,直直地和他对视,“我是想拿水杯,我渴了。”

      “是吗?”权铎的目光迅速黯淡了下去,仿佛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被泼了冰水,败得一个火星子都不剩。

      他已经不敢再奢求太多,靠近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正是如此,失望才如此来势汹汹。

      这种几乎窒息的感觉他一点都不感到陌生,因为它已经陪伴了自己将近千个日夜。

      权铎贴心地把水杯递过来,甚至抵在她唇边,这个动作他做得很自然,苏曼画看着他低垂的眉眼,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又有一股强劲的力量把她的于心不忍冲得四处飞散。

      但终究是真的渴了,她低下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一大半,男人又伸手过来,拿纸巾擦了擦她的唇角,间或有指间的温度触碰到她,他似乎比她更敏感,苏曼画几乎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就像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一样。

      她的心也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苏曼画拒绝,可肚子发出抗议的声响,她尴尬地低下头。

      权铎无声叹了一口气,可那股压抑却始终挥之不去。

      床头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盒,里面是热好的瘦肉蛋花粥,是权铎特意让杨嫂准备的。

      粥尝起来很清淡,但味道却是极对苏曼画的胃口,她一下子就吃了半碗。

      半个小时后,苏曼画喝完了粥,心里寻思着找个借口让这个男人离开,没想到他却又把椅子拉了回来,在她旁边坐下。

      “当年的事,”权铎的语气很平静,“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现下显然不是好时机,他也不想刺激她,只是,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依她对自己的排斥,只怕她以后都不会愿意再见自己。

      撇去这三年来他一个人焦灼无望的等待和找寻,需要解释的事情实在不多,权铎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始末说了一遍,莫心盈,那个莫须有的婚礼,那个绝望的晚上,她失踪……

      他讲得很清楚,条分缕析,如果不是看到他微红的眼角,苏曼画简直要以为他讲的是别人的故事,可有一个声音默默告诉她。

      不是的,这个男人在你面前隐藏起了他承担的所有痛苦,不谈过去三年你失踪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归根究底,只是不愿意让你为难。

      说到动情处,权铎的声音越发的沉,可对面的人却不曾给过哪怕一点儿的反应,他最后自嘲地笑了笑,抬起头重新看她,却突然愣住。

      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也正盯着自己,里面漂浮着许多细碎的光泽,有伤心,有不忍,也有强装的镇定……她看他的目光不再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可能性从天而降,像惊雷一样落在权铎早已坑坑洼洼的心底,他握紧了拳头。

      “你好好休息吧,我让杨嫂过来陪你。”

      他始终设身处地地为她着想。

      扔下这一句话,权铎匆匆打开病房门出去了,像落荒而逃一样。

      ***

      一个星期后,苏曼画终于被批准出院,这几天权铎每天都来看她,不过并不和她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

      大概是怕她逃掉?苏曼画突然产生这个念头。

      这几天她每次看到他心都很乱,太多的事情需要重新适应,而他在身边,她几乎脑中一片空白。

      赵力卓自然是一直在旁边守着,乔老爷子身体不好,也过来看了好几次,杨嫂每天都给她煲汤喝……

      乔安宁竟然也过来了,而且是和安烨一起来的,他们看到权铎似乎一点都不惊讶,最让苏曼画感到惊奇的是,乔安宁对自己的态度竟然好了许多,虽然她看起来还是那么骄傲。

      生一次病,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苏曼画无限感慨,这是在她还是“乔以画”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曼画,”赵力卓收拾着行李,一边说,“你和爸爸一起住吧。”

      苏曼画还在盯着门外,直到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还是没有收回目光,自然没听清赵力卓刚刚说的什么。

      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虽然知道他只是回公司开一个紧急会议而已,苏曼画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

      “爸爸,您刚刚在说什么?”

      赵力卓只得又重复一遍。

      “好啊!”苏曼画欣然应许。

      考虑到回以前的小公寓,权铎也会每天报到,而她需要冷静几天,不被当事人打扰,好好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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