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YCHO-PASS]画笔与R小姐》吊死鬼小姐

3、Chapter 03

　　Chapter 03

　　我在网上订了一批有星星身高那般长度的画纸，然后铺满了整个家。
　　这样子，星星可以在我家来去自如。他可以碰到堆放在画纸上的家具，于是越发把这当成了自己的窝。就在当我对那支画笔改观的时候，我发现了一点，让我觉得格外可惜。
　　星星需要任何东西，我只要画出来便可。但画出来的东西，我却没一个能使用。
　　譬如我给他画了一台游戏机，他接通电源，玩起来各种顺手，而我正欲拿起手柄和他对战，手却径直传过了游戏手柄。也就是说，我只能使用我家中本就存在的东西，而他除了这些还可以使用我画出来的东西。
　　不光如此，我仰起头看着站在面前的星星，他如抚摸小狗般摸着我的脑袋，而我的双手却只能穿过他的身体，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这一切都是虚幻的。
　　我有些挫败的坐回了沙发。
　　其实我很想触碰他，感受他的体温。

　　这一天我发烧了。
　　星星拿手盖在我的额头，有些失落的说：“其实我可以碰到你，但感觉不到你的体温。”
　　“……”我没力气说话。
　　“这种感觉很糟糕，我都不知道你到底烧退了没。”星星看着手中的扭扭曲曲的体温计，“你家怎么连体温计都没有，我也不会画画，画出来的体温计还不能用！太可恶了！”
　　“……”
　　“要不我铺着画纸出门给你买退烧药？”星星冒了一个点子，随即又失落地垂下了脑袋：“他们看不到我怎么买啊……哎……”
　　“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嗯，好吧……”
　　过了一会儿，星星支支吾吾道：“听说要热出汗就没事了？”
　　“什么？”我有点不解。
　　“要不我抱着你睡？”
　　我刚想说，就算你抱着我我也感觉不到一点热。可心思一转，忽然闭嘴不说了。
　　把头埋进被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一夜无眠，心思各异。
　　第二天，我就退烧了。被星星大妈催着去买了各种感冒药、温度计、创口贴什么的日常医疗用品。
　　碍于画出来的食材我也吃不到，于是天一亮，我就拿着便条纸站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发呆……
　　菜市场就是个小社会，和阿姨大叔讨价还价什么的我很不擅长啊喂！
　　最终我在一个热心阿姨的帮助下，只花了几十块就把所需的食材买了回来，然后星星撸起袖子，打算大展身手了。
　　我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在厨房里料理。
　　忽然觉得，其实那支笔不再是诅咒之笔，而是给我带来了希望。
　　虽然我无法触碰到他，但他却能这么真实的存在于身边，简直是无比的幸运。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

　　我按照星星的嘱咐，开始在网上PO些自己的画作，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约稿。
　　经济来源的问题也解决了，他开始准备把我也给料理了。
　　我抽着嘴角，看他在我面前摆动服装，全部都是我按照杂志上的衣服画出来的。
　　“这些我也不能穿啊，我根本碰不到。”
　　“我知道啊，只是先摆在你身前对比下，看看适合不适合。”
　　“你这是要从人民警察晋升到服装设计师的节奏吗？”
　　星星斜了我一眼：“我早就殉职了。”
　　好吧，我这张笨嘴，让话题沉重了起来。于是我干脆闭嘴，闭目养神任由他摆弄。
　　良久后，他才恹恹地道：“怎么没一件衣服适合你？你是活在服装界隔离区的难民吗？”
　　“你这个比喻……简直够了啊！”
　　“我看还是改天你把我装包里，我们去逛夜市，淘一淘地摊货好了。”
　　“……用眼神杀死你。”
　　星星摆了个鬼脸，转身就往客厅走去，独留我一个人在房间。
　　我叹了一口气，弯腰正准备把画出来的那些衣服处理掉，结果发现地上堆着两堆衣服，左边一堆写着“适合”右边一堆写着“不合适。”
　　“星星……”
　　我忽然被感动的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这些衣服最后还不是要我花钱去买？！杂志上的衣服可贵了啊好么！
　　正当我拿着存折犹豫着，该不该听本命的话时，忽然迎面飞来一张银行卡，星星则抱着手臂斜靠在门边，“这是上次让你办的银行卡，现在我在网上靠游戏实况赚了一些钱，所以你用这些钱买点衣服化妆品什么的吧，你也该过一点女孩子的生活了。”
　　“星星……QAQ”
　　“不用谢我，晚上给我画点甜食，我想吃。”
　　“好好好，你要吃什么，我就画什么QAQ”

　　按照星星的话来说，我现在终于活得像一个人了。
　　每天吵吵闹闹地又过了几个月，我忽然接到了一家公司的面试电话，我一边和电话里的人事沟通，一边朝星星那边望去。挂了电话后，我眯起眼说：“你是不是偷偷去递简历了？”
　　“对啊。”星星叼着棒棒糖，眼神可纯真了：“我只是觉得你该多出去接触接触。”
　　“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
　　“我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就够了，我们俩都有经济收入，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过日子了。”
　　“……R。”
　　“嗯？”
　　星星忽然表情就变了，从口袋里拿出了画笔，“你难道没发现我已经很少让你给我画东西了吗？”
　　“我以为……”我以为你已经不需要那些了。
　　“是因为这支笔越来越短了，你就不怕等它消失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吗？”
　　“我怕，我当然怕，可这个和我出去工作有什么关系？”
　　“小狡说过，做事得留条后路。”
　　“……”
　　这是我和他相处了将近一年的日子里，第一次听到他提起以前的朋友，是因为想念还是什么？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愚笨如我，我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听星星的话，去面试了公司，然后入职，熬过实习期，成为正式员工。
　　又过了一个春夏秋冬，我一下班回家，打开门就被迎面扑来的暖气笼罩，整个人都不哆嗦了。
　　换好室内拖鞋，就看到桌上摆满了食物，而此时已是深夜。
　　我经过努力，最后当上了主管，但也因此应酬越来越多，很久都是不到半夜不回家，而每次回家星星都已经睡下了，他会留一桌子菜，而我即使不饿，也会把它们都吃光。
　　虽然我们再也不像从前那样，相处的时间很多，现在几乎是在分秒必争。
　　但我过上了从前从没有的生活，竟然有了全新的认识，原来很多事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一开始每次一到周末我就赖在家不肯出去，陪着星星一起刷游戏，而现在朋友渐渐多了，周末陪他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想我会一直按照这个节奏生活下去吧。

　　这天周末，阳光很好。
　　我一觉睡到下午，伸着懒腰走出房门，“星星早安！”
　　“……”回答我的只有静默。
　　往常这个时候，他都吐槽一句“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好么笨蛋！”但这回却什么也没有。我忽然有些害怕，跑到客厅，游戏机还好好的摆在柜子里，一点动过的痕迹都没有，我再跑到工作间什么鬼影都没有，再而跑到他的房间，床铺得好好的，好似从没在这睡过一般，我兜了一大圈，就是找不到他，而他也不可能走出这个家。

　　也不知道是什么触碰到过去的记忆，我忽然想到一年多前他提过画笔越来越短的事。
　　难道……
　　我整个人都处于高度惶恐的状态，发了疯一样的在家里找了起来：“星星你在的是吧！你别躲起来恶作剧哦！这一点也不好玩！”
　　“……”
　　空荡荡的家，竟然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
　　“星星，你去哪了……”
　　我一下子跌坐在地板上，暗暗地懊悔起来。
　　我每一次都是在发生后开始后悔，从不会在第一时刻就做好万全的考虑。
　　我他妈的为什么非要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早知道星星会有消失的那一天，我他妈上什么班，应酬什么个鬼啊！我就该把这些全部统统推辞掉，安安心心的回家陪着他，珍惜每一秒的独处！
　　我他妈的简直是个坏女人！
　　擅作主张的让他重生在画里，却因为渐渐有了朋友而忽略了他。
　　曾经我没有朋友，而他有一系众的伙伴，如今我有了同事朋友，而他却始终是一个人，他被困在画纸中，他无法离开这里，而他也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啊……
　　想到他也只有我一个朋友时，那种在记忆深处的感同身受，令我嚎啕哭了起来。
　　“……对不起……”

　　啪嗒——
　　我被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

　　我看到客厅的茶几上出现了消失已久的画笔，但它短了一大截。
　　这是要我再把他画出来的意思吗？
　　可这一回我又要不经同意的让他在我的笔下重生吗？如果可以这样，他还愿意再和我相见吗？明明在这里，他也是没有自由的。
　　我握着笔开始踌躇起来。
　　忽然茶几上的水壶被打翻了，我正准备起身拿抹布，便看到有一个无形的手用水在茶几上写字。
　　【我在这】
　　【画我】

　　就在这一刻，我仿佛感觉到有一双温暖的手，正在抹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特么太爱你了，小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