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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抓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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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窗纱中照进来,娇娥躲在帐子里不愿意起,将纱被在头上蒙了蒙。
昨夜她将那只玉簪子拿出来仔细把玩,方看出簪尾内刻制的小字:娇娥毋忘。
娇娥的脸上便是一热,像吃了蜜,又像是喝了酒,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由得便睡的晚了。
广哥肚子饿了,便来催姐姐一起去阿母那里请安进朝食。
伸了个懒腰,娇娥有些不情愿地起来了,这小毛头甚是粘人。
梳洗打扮了一番,她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那只簪子戴上。
最终还是放下了那只簪子,有些害怕被母亲问起,她像是做贼,想偷偷地留着看。
到了正房的厅堂,娇娥惊讶地发现只有父亲一人,阿母还未起身。父亲的心情极好,还和广哥逗了逗趣,许诺晚上下府衙后,给广哥带饴糖回来。
“你们母亲这几日累了,正在歇着呢,不要去打扰她。”,赵义和孩子们一起进朝食,还不忘吩咐着。
娇娥闷闷地“嗯”了一声,昨日阿母哭的很伤心,父亲将他们赶了出来,夕食也是各自在屋里用的。阿里过来吩咐过,说不要去扰母亲和父亲休息。
见父亲今日如此高兴,娇娥不禁想给他找些不自在。
“阿父,今日叫赵成和阿母对账吗?我们好去见舅舅。”,娇娥睁大眼睛问道。
以往一提舅舅,父亲便不高兴,但这次却心情很好地道:“嗯,给你母亲说,若是不够,估个帐出来,我再想办法。”
说着还对着娇娥挤了挤眼睛。
娇娥往外看了看天,太阳还是从东边出来的,父亲怎么这般好心情。
不管两个孩子,赵义匆匆吃过,换上红色的官服,配上黄色的绶带,腰边挂着印囊,哼着曲调出门了。
“阿母怎么还不起来啊,真懒。”,广哥见阿父走了,便放松起来,噘着嘴嚷着。
阿里转过身来,笑着道:“小郎君,别吵着夫人了,辅食的时候再来吧,那时夫人应该醒了。”
“我想给阿母说,阿父答应给我买饴糖了。”,广哥有些不乐意。
娇娥见弟弟这个表情,心下不由一动。
她想起前世,洛嬷嬷摸着她的头发感叹:“有后母就有后父,小娘子的母亲若是得了父亲的心,何至于此。娇娥,你且记住,要想法子在东平王府站住脚,你生的孩子方有地位。”
弟弟前世被李梅教的懦弱不堪,又和自己疏远,不曾得过阿父的一个笑脸。
今生弟弟还是个小孩子,期望着和父亲亲近,这是儿女天性。何不利用此,让弟弟好好成长起来。
她笑着牵过弟弟的手道:“广哥,你若是每日玩耍之余,让阿母教你学会几个字,阿父见了自然会开心,会更喜欢广哥。”
广哥的脸亮了亮,仰着小脸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哥哥从小就喜欢读书,阿父以他为骄傲,说他是家里的读书苗子。哥哥今年才十六岁便入了太学,是最年轻的太学生,而且是凭自个本事选进去的。若是年末策试通过,就能选官了。”
“选官就是能像阿父一般穿官袍,系绶带了?”
“那是自然。”
广哥跪坐在案几前,对着剩了一半稀饭的漆碗,托着胖乎乎的腮帮子,使劲地想。
娇娥自顾自慢悠悠地喝着稀饭,嚼了几颗盐水煮的豆子,又用胡瓜蘸了些豆酱。
“姐姐!”,广哥不满被姐姐如此忽视,“干嘛?”,娇娥问,不等他说话,又道:“食不言,寝不语。这是规矩,你总是这么没规矩,阿父怎么会喜欢你。”
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广哥老老实实地学着姐姐坐好,默默地将碗里的稀饭喝下。
满意点点头,娇娥继续用心地进着朝食,好像眼下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阿里在一旁,偷偷笑了笑。
夏日里,早晨的太阳并不猛烈,温温地给屋内镀上了一层金光。
林氏其实已经醒了,但不知道如何面对赵义,又有些羞惭,便躲在屋内,没有下来陪孩子们。
昨日赵义弄得她哭着求了几回,他却很得了趣,还含着她的耳垂,呐呐道:“小别胜新婚。”
早晨,她太累,睡的很沉,迷糊之间,又被他弄醒。
林氏有些气恼,这气恼不仅是因为他的荒唐。前几日她方在心中立下誓言,要将赵义当作陌路人,从此再也不管他喜欢谁,只守着孩子过。
定下心来,到也安乐,不用整日里牵挂着对方的一言一行,围着他打转。
赵义这样一来,又让她的心乱了,以后又该怎么做才好。
见她装睡不理自个,他越发弄的狠,弄得林氏叫出声来,方才满意。
餍足的赵义,起身时,温存地吻了吻浑身无力的她,笑着道:“娇娇越发美了,就该这般藏在家里,若是出去,还不得让别人掳了去。”
“就知道嘴巴上甜,再美也赶不上你的娇妾们,哼。”,林氏心中有气,卷了被子翻过身去。
若是以往,她碍于面子,才不会这样抱怨,觉得自贬身价。
今日,心里失了方寸的林氏,却不加掩饰自己的醋意。
赵义听了却很得意,笑着道:“娇娇还气着那丁姬的事呢,人你都打了,我又没说什么。”
“哼,你心里就只有小妾和庶子庶女们,出门在外,可有给我带礼物,可有好好看娥儿和广哥一眼。”
林氏沙哑着声音道,赵义听了,心中又是一动,又缠上来,吻着不放。
“你去府衙吧,别来招惹我,我要睡觉。”,林氏愤愤地将他推开,将头埋在被子里。
“都怪你,耽搁到这么晚,我先去点卯了,不然可就迟了。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你。”,赵义匆匆下了楼。
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听得广哥在楼下抱怨,娇娥在教育小儿子。
林氏想起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儿子和女儿们还都离不开父亲,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
到了晌午时分,林氏才慢慢起来,娇娥已经按捺不住,早喊过赵成,将父亲的私房收刮了一个遍。
看着喜滋滋地大娘子,有些失落的赵成问:“大娘子,这些都要拿走吗?”
“那是自然,我还害怕不够呢。”,娇娥淡淡地答。
“这可是……大人这几年攒下的。”,赵成有些不舍,掌握着大人的小私库,才显得更像是大奴。
“钱放着不花,都是死物,这都不懂。你拿着阿父的钱拿了这么久,就只是保管,还不如放进钱库里让人放心呢。”
……
看着远去的大娘子的背影,赵成不得不承认,小小年纪的大娘子说得很有道理。
林氏看着女儿报上来的数目也吓了一跳,赵义这几年,竟然还攒下了这么多私房钱。
“阿母,我们先去找舅舅问问,看需要多少。剩下的我们不如存下来,做为日常开支,绣纺的份子钱今后就放到绣纺里,让舅舅再把绣纺扩大一些。”
“你父亲毕竟是家主,这般欺瞒是不是不妥当?”,林氏有些犹豫。
“父亲以前又没有给过家用,这算是他整个交过来陪阿母的嫁妆钱。”,娇娥撇了撇嘴,阿母总是这般,处处要光明磊落,又要面子。
“阿母,我查过父亲在赵成那里登记的帐,十分简单,只有进出二项,连开支原因都没有。我们不花,按着这样管帐法,迟早也被别人花了去。留在您手里,还能为家中赚些钱。哥哥选官出来,娶了嫂嫂,若是要分出去住,只怕还得再买个宅子。”,娇娥继续撺掇着阿母,她就不相信,搬出哥哥娶媳妇这样的大事,阿母能不动心。
骄傲的林氏,以前连赵义的秩俸都拉不下脸来要,硬撑着用嫁妆养着一大家子。眼下突然听到女儿这般说法,心里有些转不过弯来。
看着面色变化的林氏,娇娥想若是洛嬷嬷在此就好了,一定会用更好的方式来说服阿母的。
“阿母,这钱反正一时半会也无用,您先握在手上吧,眼下打算太多也为时过早。”,娇娥放松了语气,林氏的脸色也变的自在起来。
再过几日,洛嬷嬷就来了,这钱还得按她说的花用。
娇娥的眼睛闪了闪,笑的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看看已经过了午时,娇娥又催着阿母,一起去林氏绣纺找舅舅。
这是娇娥两世为人第一次见到舅舅家的绣纺,没有想到,林氏绣纺原来就在东三市里。
马车驰过横街大道,进了熙熙攘攘的东市,穿过长长的通道,方来到了最里面的东三市。
东市里都是来自各地的商贾,一年来往做一两趟买卖。
东一市主要买卖的是各地的土产,有蔬菜;枣、橘及山野杂果;鱼,牛肉、羊肉、猪肉;谷物等。
东二市买卖的是绸缎绫罗;牛、羊、猪皮及狐皮、貂皮和羔羊皮裘;玉石、丹砂等物;偶尔还能见到一堆堆的木材和竹竿。
东三市则是帛、絮、细麻布和毛织品;旁边是绣纺、成衣、漆器、铜器、铁器、木器和旃席。
一些酒垆,熟食店、买调料和酒饮的小店、干杂货的铺面则见缝插针地在三市随处可见。
马车驰进一条支道,两边都开着是绣纺和成衣铺子。
林氏依着记忆寻找“林氏绣纺”的招牌 ,却怎么也找不到。
眼看即将将这条街走到底了,还是没有找见自家铺子,林氏有些焦虑。街尾又围了一堆人,堵得水泄不通,马车驰不过去,林氏便命停在路边,让阿里下去寻找大哥。
阿里转了一刻的功夫,方回来禀报,各家店里的小僮奴都说“林氏绣纺”已经搬到了街尾,今日“林氏绣纺”在和“云家绣纺”打擂台。
堵在街尾的那帮人便是在围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