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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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桐和李沅芷都被他吓了一跳，然而卫春华却伸手一抹唇边的血渍，反手往胸口拍了拍：“无妨，一口淤血而已，吐出来倒是舒坦，我们走罢。”
霍青桐不答，反是趁着李沅芷这一惊的时刻凑到她身侧，低声道：“李家小姐，金笛秀才余鱼同是红花会的十四当家，若是被你父亲手下的官兵找到，你会不会救他？”
李沅芷一愣，她自小长在西北边塞，又是未嫁的闺阁女子，除了她父亲之外，见过的男人也就是她父亲麾下的几个极熟的参将，和府宅之中的男仆了。金笛秀才余鱼同比她年长不了几岁，长身玉立，眉清目秀，顾盼言谈之间，端的是风流英俊。此行虽只匆匆见了两次，可那少年书生金笛横吹，力斗官差的模样，竟是深深地映入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此时听到霍青桐骤然提起这个人来，她不由心口一跳，脸上也跟着热了起来。
“这后面有堵墙塌了半边，可以直接绕到另一条街上。”李沅芷扫了卫春华一眼，目光又落到他身前的血迹上，微一犹豫，最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道：“你们走，官兵交给我，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敢追来。”
微微一笑，霍青桐向李沅芷道了声多谢，回头又催促了卫春华一声，当先转到了礼拜寺大堂的后面。
虽然陈家洛最初的误会源于李沅芷，可霍青桐和她的关系却是极好。上一世眼见她苦恋余鱼同，最后更是险些废了一条手臂，才终于博得几许怜惜，然而这些怜惜里究竟有几分是真爱，却是谁也不愿意细究了。
这一次，若她还是对余鱼同有意，霍青桐自然乐得早做人情。哪怕还只是怜惜，歉疚，日后卫春华向余鱼同提及今日，也要让他早些领情。少女相思入骨，好歹也要让那男子挂怀一二才好。
卫春华神色复杂地看了李沅芷一眼，犹豫片刻，最终向她一抱拳，慢慢吸了一口气，按住抽痛的胸骨，摇摇晃晃地跟着霍青桐走入了那面墙后。
隐隐约约只听到李沅芷在他们背后朗声喝到：“叫曾图南来，我看谁敢放肆！”
卫春华脚步一顿，见霍青桐连头也不回，毫不停留地向前走，便快行了几步，跟了上去。
避开一队队往礼拜寺赶过去的官兵，卫春华低着头，掩住胸口的血渍，和霍青桐并肩而行，时不时地停下脚步，四下顾看，做出一副跟着回人去看采买货物的商人模样。
安西镇上最大的酒楼便是红花会在城内的联络之所，既然暂时不便出城，两人商量了几句，便决定先到这酒楼里来，再伺机设法出城。
卫春华进门向柜台上望了一眼，脸色忽然一变，道了声“快退”，手腕一翻，拉着霍青桐飞身后掠。
哪知身形才一动，两道刚猛至极的掌力犹如排山倒海一般自头顶压将下来。掌风如刀，逼得人胸口发闷，仿佛连呼吸也为之滞涩。
卫春华脸色发白，方才他为了避人耳目，将双钩俱收入了外衣之下，现在再要撤出兵刃，势必就要先放开霍青桐。
电光火石之间，卫春华几乎全没有思考，左手仍自拉着霍青桐往后退，右手运足了全身的劲力，向上迎去。
却不想手上一空，那看似劲道十足的掌力招至一半，居然忽地一转，斜斜向下反切到他的左肩。
卫春华运足了内劲的一招不曾打实，劲气反逆，根本不可能再变招，只能向右闪避。可只要他一动，这一掌之力便要落到霍青桐身上。卫春华身形一晃，向左跨出一步，将霍青桐彻底挡在身后，不闪不避，抬腿就踢。竟是要拼了性命也要踢到对方的架势。
只在这眨眼之间，霍青桐突然翻手挣脱他的左手，使了个小擒拿的手法反扣住他的脉门。
脉门受制，卫春华这一脚才抬起来，浑身的劲力就陡然消散，反被霍青桐生生向后拖了数步，几乎站立不稳，却也顺势躲过了那如影随形的掌力。
“师公！”拖开卫春华，霍青桐便立刻放开手，上前两步，站到了他身前，“师父，这是红花会的卫九当家。”
能以一去无回之掌力三折而变的，普天之下，除了天山双鹰之外，还能有何人！
卫春华发觉酒楼里的掌柜并不在堂前，只当是红花会的联络之所被官兵探查，引来了鹰爪高手，却哪里想得到竟会是霍青桐的师父师公！一愣之下，竟是一时压制不住胸口翻涌的气血，惨烈无比地又喷出一口鲜血。
恰逢此时，喀丝丽自堂后跑出来，依偎到霍青桐身侧，那一口鲜血洋洋洒洒，至少有一小半都落到了她的衣裙上。
“姊姊……”喀丝丽下意识往后一退，却还是晚了。白衫上立刻遍布了大大小小的血点，好像雪地梅花，红白交映，格外刺眼。
陈正德皱了皱眉，和关明梅一左一右捞住差点脱力往后摔倒的卫春华，伸手在他脉腕上一搭。
关明梅张口就数落他：“你这老头子出手也没个分寸，你以为红花会里个个都是那老道士一般的武功么？十根手指还不一样长！”
“明明是你的主意，现在又来撇清……”陈正德看了霍青桐一眼，反驳一句，眉头却皱得更紧：“我怎么知道这小子身上本来就有伤？”
眼见着这两位老人家又绊起嘴来，霍青桐无奈地摇摇头，也没办法再细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歉然向卫春华笑了笑，问道：“你怎样？”
卫春华气血不稳，内息散乱，吐出一口郁结在胸的淤血之后虽然模样看着惨烈，却也总比一直吐不出来要好得多。
借着天山双鹰的力道，他慢慢站直身体，紧紧抿着唇，缓缓调匀呼吸，只向霍青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要紧。
喀丝丽见他身形摇摇欲坠，面色惨白，唇角却还残留着丝丝血渍，看起来可怜得很，忍不住向陈正德柔声求情：“他身上有伤，老爷子你救他一救好不好？”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卫春华。
凑到眼前的白色的手帕上隐隐有清香如花，执帕的手指仿若白玉雕成，白皙得几乎要和那帕子融成一体。
霍青桐一身男装，身长玉立，喀丝丽白衫翩翩，样貌绝美。其实，她两人的眉眼轮廓隐隐有五六分相似，只是霍青桐的眉宇之间自有一股如剑出鞘般的英气，而喀丝丽则是一派天真，这样站在一起，竟是不像血缘至亲，反倒像是一对般配之极的恋人。
卫春华不由看得有些呆。
“这是我妹子喀丝丽，她年纪小，不会说汉语。”霍青桐替妹子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微微一笑，“她求我师公给你治伤呢。”
“多谢姑娘。”卫春华正色向喀丝丽行了一礼，却是不接手帕，又向天山双鹰见礼。
喀丝丽见他不要，也不以为意，见陈正德身上也被溅到了血渍，便将手帕递给陈正德。
陈正德接了过来，却被关明梅瞪了一眼，一把抢过手帕，塞到霍青桐手里：“定力还不如年轻小子。”
一直以来，只有陈正德因妻子年轻时候的恋情而喝醋，却不想这回却是换了个个。陈正德一时没听明白。一愣之下，手帕已经被妻子抢了去，空着一只手举在半空收回来也不是，伸出去也不是，僵了许久才猛地反应过来关明梅的言下之意，不由急恼起来：“你别胡扯，喀丝丽才多大，她是青儿的妹子！”
“那他不也是那小子的师父！”
“那小子能和青儿比？”
“那小子和喀丝丽不是……”
“师父！”两世为人，霍青桐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自然听出了他们俩人在争些什么，却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急。
陈正德最见不得陈家洛的师父袁士霄，正是因为关明梅多年前的那一段情，始终如鲠在喉，令他成天疑神疑鬼，胡搅蛮缠，捕风捉影。而现在没想到因喀丝丽的一块手帕，反倒是让关明梅有了胡搅蛮缠的机会。
长辈相争，争得又是这等不能明着相劝的事，霍青桐也只有摇头的份。她扶了卫春华到一旁坐下，远远地离开这两位老人家，唯恐他们口无遮拦之下说出些什么，毕竟涉及到陈家洛的师父，让卫春华听了，只会徒增困扰。
卫春华虽只听了只言片语，可他为人细心机警，江湖阅历又深，隐隐约约也猜到了几分，只是不知陈正德口中的“那小子”究竟是谁而已。但既然霍青桐不愿他知道，那他便就当是全然听不懂好了。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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