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空寂---物资库西的克苏鲁神话》利夏尔

19、国士无双

　　国士无双
　　之四
　　我紧张万分，莫名地惊恐着，因为我似乎听到了一些要命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浅显，但直觉告诉我，它们不是浅显的东西，也不是简单的东西，它不仅仅是对什么的一场辩论，还关系着一个远古的秘密，一个关于我们真正的起源，诞生和未来的秘密。

　　所幸这漫长的一夜也能过去，早晨七点钟的时候，趁着天气还算凉爽，我们就出发来到孙瓜所说的山洞之前，孙瓜勇敢地走进山洞，我也谨慎地跟了进去。
　　在洞中的岩石摩擦着手掌，耳朵和肩膀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也许那个失落之城根本不存在，孙瓜的所见所闻是因为洞中有某种致幻的东西——无论它是气态，液态还是固态，是苔藓还是蘑菇，总之，他能够迷惑我们的心智，让我们产生本来不该有的幻觉，。我想要出声让走在我前面的孙瓜清醒一点。

　　但一束亮光照亮了我们的前方。
　　这下连我也加快了脚步。
　　走出山洞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置身于一座水红色的小山的山脚下，身后就是我们刚走出来的山洞，前方是一条平坦的水泥大道，通往远处巍峨而清新的墨绿建筑群，路旁长出了许多遮蔽路面的小灌木和野草，野草能够将人埋没。浓郁阴凉的树木在道路左右形成了稀疏的树林。

　　孙瓜却停住脚步，连声嘟囔不对，他说他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路旁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而且车来车往，这一回怎么就长出来了这么多树呢？而且运气有够不好的，竟然没有车经过这里，上次他可是搭了居民的便车进城的。

　　此时空慧和尚也过来了，他热情地建议我们走去城里一看究竟。
　　我们就同意了，似乎也没用多少力气就到了城里，这座城似乎原本有一条高入云霄的护城墙，但我们现在只能看见它如同残齿一般残存的墙根，凹凸不平的矮小墙体上缠满了说不出来名字的藤蔓植物，这些植物清香而阴郁，它们宽大的叶片在风中轻轻抖动，我只能看出有些植物像是大号的爬山虎，有些像是款冬，有些像是北方一种名叫‘拉拉秧’的植物。藤蔓之下残存的墙根光亮冰冷。

　　我用戴着手套的手触碰墙面的时候才发现它曾经被烧化过，确切地说墙体是被烧流了，一大片一大片的黑色玻璃样的东西覆盖着地面和墙根，在意识到这个现象的时候我打了一阵哆嗦……将一道城墙烧成流体，到底是怎样的温度啊。

　　我有种不吉利的预感。
　　向着城中走去的时候，那些藤蔓无处不在，它们缠在比我们的楼高出许多的居民楼上，缠在只剩一半的大厦之上，缠在低矮的，街道两边类似店面的建筑上，缠在不知名的，粗野的树木上。许多建筑和外面的护城墙一样，曾经被烧成熔融状态，后来又像是蜡一样地冷凝起来，但它们再也无法恢复原来的样子了。

　　大部分建筑是由高大的砂岩修建起来的，我在一所已经爬满巨大的拉拉秧的低矮建筑里面发现了一把椅子。它在宽大的岩石柜台后面，在柜台里，我找到了一些陈旧灰暗的包装袋，袋中的内容物早已腐朽，我觉得包装袋里面似乎是食物。
　　我没有勇气去打开看，但孙瓜很确定地表示这是食物，是用于下酒的豆类，他吃过这个东西，城里的男人们总喜欢用这种炒豆下酒。但是城里的人呢？

　　整座城的构造就像是人类的都市，只不过更加雄伟。有的地方类似医院，有许多古怪残破的机器，有连在一起的许多房间，房间里还有朽坏的床，我感觉那应该是病床，还有类似输液瓶的玻璃和塑料器皿，有长而软的塑料管连接着胶质的袋子，或装在塑料袋里，和我们的医院一个样。

　　我又走进一所建筑。
　　这所建筑很高，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立方体，有许多一间紧邻一间的房间，每个房间中都有一块墙被漆成黑色，房间中有许多长条桌子和歪倒的凳子。它们早已经朽烂。
　　在一些桌子的抽屉之中，我们还发现了一些石灰粉，颜料块，一些类似钢笔的书写工具，它们的杆是一种坚韧的塑料，而且在暗处会发出光来。我毫不怀疑这就是一所学校，只是我没有看到书，以及其他可以传递信息的载体。

　　城里的排水系统很发达，有些类似我们的污水处理厂的工厂，我猜测是这样的：各种污水源源不断地涌进车间，之后通过一些净化的装置向外流去，但我没有找到净化系统所需的机器，水池底也没有任何净化工程进行过后的沉积物，只有一些管道。

　　这是一个沙漠中的城市，或者说原本是一个位于沙漠的城市，建筑墙壁厚实，高大而且凉爽，城里的大部分地方都没有类似花园或苗圃的结构，但是小吃店里贩卖着食物和酒类，这些消耗品是从哪里运来的呢？

　　孙瓜努力地回忆着，他说，周围有数百个村落为这座城市提供粮食，村里的男人们用很大的汽车将粮食沿着宽大的公路网运进来，每天多达上亿甚至数十亿的货物交换量，这和我们的大都市没有两样。

　　那么现在这个城市为何会空无一人？为何会呈现一幅衰败的样子？这些我们都没有答案。或者说这座城市里的生物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因素离开了，或者说他们已经消失了很久，也许这座城市的时间流速和我们的不一样，我们的一天或一小时，对这座城市而言很可能是数十个世纪甚至更长。

　　也许我们在走进山洞的时候经历了一次诡异的时间加速，从而令我们穿越了时空的限制，来到了这座城市被毁灭或被放弃的时间段？

　　我们如同幽魂一般在城市空空荡荡的街道上游逛。
　　这座城市的居民必定是有等级的，因为高大美丽的遗迹与低矮残破的遗迹不在同一个区域，这里的天气总是晴朗的，阳光格外强烈，中午时分我们不得不在马路正中长出来的一棵巨大的树木浓绿的阴凉之下躲避阳光。

　　城中有许多小动物，在我看来，它们似乎类似于我们的野猫，野狗或狐狸，它们充满野性地追逐嬉闹，或捕食或休息，这里似乎并不缺乏动物，也不缺乏动物们生存所需的饮水和植物。曾经有一只长着弯曲小角，面部有点像浣熊的动物走过来看看我们，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