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冰色雪儿

4、第四章·过去

　　（四）过去

　　(注：此章又名‘番外篇’&‘可以54之章’等，主要交待维奈的背景，对她没兴趣D可以不看，对后文没什么影响……)

　　早春三月，天气还是寒冷，山坡上的草却已微露了新绿。

　　“娜缇娅，我的生日快要到了哦～对了，你的生日是哪天啊？”贵鬼一大早就跑过来，兴奋地发话。
　　维奈想一下，伸出如莲瓣的小小手指。
　　“啊，12月3日啊！”贵鬼虽然没有毅力学手语，但是数字不可能不认识，“那你的生日不是已经过去了，都没有给你庆祝呢！”
　　维奈摇头，示意“没关系”，又拿出纸笔写道：“从前也不过生日呢；KIKI生日哪天？”
　　“应该是4月1日，”贵鬼竖起手指，“我被丢掉时才满月，连父母的样子都不记得。先生是在嘉米尔的山麓捡到我的，那时我身上只有一块破布，上面歪歪斜斜的划拉着：‘贵鬼，四月一日生。’……”

　　维奈听着，便想，贵鬼之所以能以那么毫不在意的口气讲诉着自己的曾经，大概是因为遇见了先生吧。
　　先生的气息那么温暖，就像阳光，可以让所有人心中的阴影都荡然无存。

　　正这样想着，维奈的脑海里突然亦浮现片断画面，那是属于维奈的曾经——

　　大雪封山的日子，小小的女孩在破陋的帐篷里出生，父亲尚还年轻的脸上满满聚着笑：“就叫‘维奈’多好——”
　　为了让孩子少受些苦，父母还在山间的村子里筑起了带小院的矮房。
　　可是，岂料维奈从出生起就是个哑巴。父母都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父亲的性格本就暴躁，因此不遂意时对维奈常常打骂。维奈每每疼痛难忍，也只能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父亲为何出手如此之重、毫不留情。

　　维奈5岁生日前一天，泥石流侵袭了村子。
　　父母听到消息，毫无迟疑拼了命地从安全的放牧地赶回家，只为把院子里不明就里还在玩耍的维奈救出。
　　母亲好不容易奔回来，抱了维奈要走，闪神间却崴了脚。
　　“你快带女儿走！”母亲说着，抱起维奈放在父亲怀里，最后看了她一眼。
　　那是维奈的记忆里，母亲第一次用那么温柔的目光看着她：“维奈，你是妈妈的女儿啊，妈妈还要看着你好好活着，你还要幸福呢。”
　　父亲也不迟疑，深深望了妻子一眼，抱起维奈便跑起来：“孩子，我们爬到那山上去，山那边是高地，不会被泥石流影响。”
　　父亲背着维奈爬山本就非常困难，而身后是泥石流翻滚而来。父亲用尽全力把维奈放在高处，使劲一推。那双手用了与怒极打她时完全不同的力道，那样大的力气，一把就把她推到离翻滚的泥石流远远的地方。维奈从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大的力气。维奈至今记得父亲最后的眼神，那目光的含义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在大喊：“活下去！”

　　——活下去啊，我的女儿。

　　维奈连滚带爬地往山上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长年施行天葬的鹫鹰在天空盘旋，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躺倒在地大口喘息的那几乎遍体鳞伤的小女孩。

　　维奈突然想哭。
　　昏黄的油灯下，母亲一遍一遍教她手语的样子又浮现出来。她从来没想过，这些手语是母亲跑了多少里路，陪着笑请教了多少人才学来的。
　　她又怎么知道父亲每次打她时是咽下多少泪水的。“维奈这孩子生来就比别人欠缺，如果不严加管教督促，她以后过怎么能好！”
　　如果没有这场泥石流，父母明年就要教她认字了……
　　可是如果根本没有她这个哑巴女儿，也许父母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正在放牧地看着羊群计算收成……

　　维奈，7岁，父母双亡，现在居住在嘉米尔的穆公馆，有一个新的名字叫做娜缇娅。

　　维奈学会写字后很久，终于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娜缇娅”和“维奈”。
　　她把“维奈”指给先生看，告诉先生这是父亲给她起的名字。
　　“那么以后我们还是叫回你‘维奈’好吗？”
　　维奈一边使劲地摇头，一边在那纸上继续写：“‘维奈’是父亲起的名字，可是‘娜缇娅’是先生给的名字。所以我虽然有个名字叫‘维奈’，可是我更希望大家叫我‘娜缇娅’。”

　　——我想，我找到了。
　　——找到了，原本是奢望的温暖。
　　——谢谢先生你，哦，还有贵鬼。
　　——谢谢。

　　天色沉暮。
　　嘉米尔的月亮很大很圆很漂亮。
　　这样的日子，真好。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