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大白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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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初融时分，枝头白梅尚未完全凋落。
大片的云朵开始无声无息地滑过渐渐清朗透澈的天空，寂静一冬的庭院中假山流水复又潺潺而动，鸟儿重新雀跃聒噪，草木舒展发芽再度迎接枯荣寒暑。净灵廷的春光一如往日，到来得如此肆无忌惮。
时光的力量无人能够阻挡。逝去的无需回首，因为绝不会归来。
“白哉大人，您来了。”
“恩。”
举步，缓缓拾阶而上，台阶上积雪清扫得干干净净，青色砖石方正平实，脚步落下，轻微的回音荡开，惊破一片肃穆寂然。
走上最后一阶台阶时他微微顿了一下，下一瞬间，地平线豁然展开，灿烂如阳光的颜色跃动着映入眼帘。
风中带来沙沙的轻响。视线所及处，上百丛迎春伸展着细长枝条，黄色小花肆意盛放，层层叠叠高高低低，热烈，生机勃勃，顷刻间驱散了凄清感染了寂寥。前簇后拥中一尊洁白墓碑安静地伫立，碑上的黑白照片也被染上了淡淡金黄，照片上女子温婉的笑容恍惚被映得明亮许多。
少了三株。
‘十分抱歉，我无意失礼于绯真夫人，只是想把这花种在绯真夫人坟旁。’
‘没记错的话，迎春花的花语是旺盛的生命力。明年春天花开时，相信绯真夫人的在天之灵稍稍会少一些寂寞吧。’
耳边沙沙声不断，尚有些寒意的春风轻轻扫过花丛，金黄枝条微微摇摆，熟悉的姿态。仿佛曾绽开在谁人的衣上，也这般灿然温暖。
‘寺琉二十席真是一位体贴的人呢，这件和服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挑选。’
什么地方，鸟声啾啾。
……
自与虚圈开战，距今已经三年。崩玉不知何故并未完全解封，双方力量大体持平，三年间大小争斗不断，谁也没有赢，谁也没有输。井上织姬三年前早已被救出，与旅祸朋友们返回现世，现在处于浦原喜助和假面军团的势力之下，作为监视和保护，净灵廷派了一位队长前去协助——半年前走马上任的原五番队六席，现五番队队长四月一日君离。
一切都在慢慢平淡习惯，新的秩序正在形成。
虽然紧张了不少，可是总的说来生活并没有什么太大改变。真央依旧每年向净灵廷输送大量死神，无法通过严格的毕业测试乃至入队测试的打回真央重新训练，因此大小几次战斗虽然艰巨而惨烈，伤亡却并没有因此突兀地加重。
带来了伤痛带来了绝望，也带来了坚强——那场在整个尸魂界掀起惊天波澜的变故，最终变成了一场历时漫漫的淘沙大浪。很多东西改变了，很多人沉默了，更多人挺起了胸膛。他们是死神，令人恐惧之存在。背负的不止有死亡，更有生者的希望。手中之刃，为了所信仰之物挥动，才会爆发出力量。
怀抱如此决心，方能一直前进，坚定不移。
——这是很平静的一年。
“朽木队长，打搅了，这是这个月的财政预算。”
“知道了，退下吧。”
“是，失礼了。”
娇小恬静的身影背对着，将一支半开的桔梗插入窗台的花瓶，转过头时脸上忽然滑过一丝惊慌的红晕，迅速低下头去：“十分抱歉朽木队长。”
‘桔梗花茶性比较寒凉，偶尔换换柠檬草茶，对身体比较好。’
视线扫过桌角，一杯碧色龙井，杯口上袅袅轻雾升腾盘旋。
淡涩茶香悠然弥漫。
……
队长例会时从现世归来的五番队队长一身疲惫，经过他面前时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纠结。成为队长之前四月一日六席曾当众挑战十一番队队长，战败。血流不止地被抬上担架的一瞬间忽然于昏迷中喃喃出声：“不够强……对不起……阿亚……”
然后，突兀地哽咽。整个挑战过程一直笑嘻嘻旁观的十三番队五席急急冲上去伸手盖住她的眼，止不住的晶莹液体还是从指缝间汩汩渗出。
没有人说话。大雷五席垂着头，黑发散落下来遮住半张脸，嘴唇咬得很紧。
“违背大义之事，老夫决不饶恕！！”
山本总队长苍老铿锵的声音在室内久久回荡，一如百年前的既往。
他的背挺得笔直。
窗外红叶烂漫，已是萧索秋。
……
12月，净灵庭悄然落下第一场雪。桧佐木修兵升任九番队队长，原六番队五席早间平真调入九番队任副队长。
“感谢您多年以来的照顾，朽木队长……容我僭越一句，就算是为了某个已经不在的人，请务必保重。”
窗外的寒风无声地撩动肩头的银白风华纱，他转过身，视线落到办公桌一角，各色包装的巧克力堆积得满满当当。
“恋次。”
“十分抱歉朽木队长！一时没有注意就又被溜进来了……”
“全部处理掉。”
“……是。”
年华似水消散，光阴轻叹着老去。
生活平淡地继续。虚狩，战斗，家族事务，番队工作，没有开始的开始，没有结束的结束。绯真坟前迎春不再增加却依旧烂漫，赏樱会上漫天樱花也旖旎依然，秋去冬来，一年又一年。
无波无澜，前进，拼杀，直到永远的终结降临，这就是他要面对的未来。
再也没有喝柠檬草茶，再也没有下意识地点数多出的迎春，再也没有在战斗的间隙里寻一眼某个身影，再也没有对任何一个人提及那个名字。
她的脸在记忆中，几乎开始模糊不辨。
这年夏夜祭，他如同往年一般一身便装在阑珊灯火中缓缓移步，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突然猝不及防地撞入视野，茶色长发挽起，淡紫色小振袖，独自一人于人群之中，披着恍惚灯火背对着他，越行越远。
一瞬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身体封住了唇舌，竟然无法动弹也无法开口。
始终不曾回首。
‘白哉小弟，刚刚那个叫做寺琉亚的我很看好哦～整个净灵廷唯一的无刀席官。’
‘区区一介无刀死神，不但一直立于席官队列中，还如此简单地打败了三席，六番队果然人才济济。’
‘还好寺琉副队长到的及时，不然就不知志波副队长和大雷五席会怎样了，还有小姐……’
白色的虚堆之中，战斗的间隙用余光简单一扫，总是很轻易地就能看到她的身影。保持在距离他不远也不近的地方，背影单薄瘦弱，姿态却坚强得仿佛足以支起一方天空。
她不会被他落下，所以他不需回首。
‘白哉大人，您的身体调养得很好，脸色也不错，以我作为医生的判断来看，应该有坚持饮用柠檬草茶吧？请务必继续保持这个好习惯。’
‘啊啊对不起朽木队长，因为没有找到寺琉副队长，平常这些文件都是她整理之后才让我送到队长办公室的……’
葬礼上她曾站在他身边，低眉垂眸，合掌祷告，侧影淡定安然。
‘白哉大人，今年寺琉大人又来拜祭过绯真夫人了……’
他没有道一声谢谢。
‘以我现在的灵压状况，不太能够胜任副队长一职，请您批准我的请求，朽木队长。’
他没有说一句那无所谓。
‘我警告你，你敢就这么消失了，我立马卐解废了朽木白哉！！’
‘——寺琉。’
最后的最后，他没有。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画面，那样的结局。
他一直没有酝酿好接受。
唇瓣微启，从胸膛中一点一点漫出来，一个最简单的音，一段最深沉的感情。穿过一百多年的岁月和风霜，一个始终淡淡微笑着的名字。
亚。
四周人流如梭，喧嚣声瞬间淹没了他的声音。最终，只有他自己听到了而已，这个渗进自己往后生命的名字。
寺琉亚。
我们不应该流泪，那对内心来说，等于是身体的败北，那只是证明了我们拥有心这件事，根本就是多余的。
‘很动听……这是首异国的曲子吧，是在说什么呢？’
‘这首歌很长啊浮竹队长……总之就是在说……自己最难欺骗，因为心绝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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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华总是转瞬即逝，再光华美好再璀璨漫然也如泡沫般不得拥有不堪挽留。生老病死聚散悲欢，最终不过回忆中一声悠然轻叹。纵然挽歌唱尽，纵然不舍万般。
但，有些人有些事于不经意间早已成为习惯。这世上没什么像心一样敏感柔软也没什么比思念更沉重不堪，再如何冷漠似雪再怎样坚硬如铁，终敌不过一颗温柔坚定的心所编织的，百年岁月的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大白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