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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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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溜到长安城去玩的事儿,婉宁没少干,这次李臻居然主动提议,不知道他打着什么算盘。既然他这么提了,那勉为其难的跟着出去罢。
于是,她领着绯烟,换衣服去了。
半个时辰后,婉宁又出现在李臻面前。
卸下繁重的服饰,换上轻便的胡服,好似心情也跟着变好。
李臻看着婉宁,目光出奇地安静,直到撞上与她的视线。
他回了神:“事不宜迟,那便走罢。”
马车从皇宫缓缓驶出,看这样子是要往城外走,婉宁问了去向,李臻欲言又止,最后竟然讳莫如深地笑了笑,她就更迷茫了。
婉宁耐不住性子又问道:“陛下,这是要去何处?”
“别问了,去了就知道了。”李臻看了看她,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
婉宁掀开车帘,夜风徐徐,令人神清气爽。
他们走的是官道,偶尔还能遇到几个连夜赶路的商队,再往远了走,路人越来越少,李臻这次出宫身边就带了几个侍卫,婉宁不由得担心起来。
“陛下,此处人迹罕至,不要再往深处去了。”
话音落下,马车正好稳稳地停了下来。
李臻睁开眼,得意一笑:“这不就到了嘛。”
婉宁没什么可以说的,把衣袍一掀,翻身下车的动作甚是矫健,看得李臻都愣了愣神。
李臻下来时,王瑞喜和绯烟掌灯走了过来,这时婉宁已把四周打量了一番,他们停在溪水边,不远处的山林影影绰绰,亮起几处幽冥般的鬼火。
“陛下……”
婉宁刚一开口,李臻就打断了她:“走罢,就快到了。”
王瑞喜走到最前去带路,李臻紧随其后,婉宁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意思。
李臻走了几步发现婉宁没有跟上来,回头就拽起她的手臂,不走就拉着走。
婉宁与他抗衡着:“陛下,这儿人迹罕至,还是回去罢。”
李臻笑了笑:“你这么陛下陛下的叫,更危险。”
婉宁哑口无言,就任由他拉着,同时警惕着周遭的动静,伴随着夜风,飘来的是一股馥郁的芳香。
婉宁心中一惊,这香味她太熟悉了。
他们越走越近,入目的是满山盛开的海棠,流动的萤火在花海中乱窜。
王瑞喜把灯交给婉宁,与其他人一起退下了。
李臻回过头来,与她的目光对上,轻声问:“喜欢么?”
婉宁微微侧脸看着海棠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却在心底暗暗感慨。
海棠被文人誉为花中神仙,多生于北方贫瘠之地,长安一带鲜少有人引种栽培。海棠花一般无香味,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艳,是海棠中的上品。一棵树上花期不同,有的还是嫣红花蕾,有的已经绽放如晚霞,欲开未开最是绰约。
婉宁的阿母与阿耶就是在海棠树下定情,自她离家后,海棠花见得少了,像这样一大片,更是第一次见。
婉宁将信将疑地看着李臻,他是特地带她来看花?可他又如何知道,海棠花于她来说意义不凡,应是自己想多了。
“宫里太闷了,带你出来走走,但是……”李臻顿了顿,引得婉宁抬头看,便望着她的眼睛说道,“以后在路上能别问那么多么?”
李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婉宁偏过头躲开:“陛下还是应以国事为重。”
“朕只是想找一个人陪朕赏花。”李臻的手慢慢往下滑,牵住她的手,婉宁躲了一下,还是被牢牢抓住。
“你不愿意陪朕?”李臻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落在婉宁身上的目光也锐利了几分。
婉宁还未回答就听他自顾自地说:“那以后让姚芊过来。”
听了这话,婉宁虽然知道李臻用的激将法,但心底还是生出一股无名火,手攥成拳,低头不说话。
“让姚芊过来如何?”李臻故意又问了一遍。
婉宁咬了咬唇,才道:“姚淑妃大病初愈不宜远行,路途劳顿,还是妾身陪陛下罢。”
李臻瞧了她一眼,忽地笑出声:“皇后此言甚得朕的心意。”
婉宁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还能拱手让给姚芊不成。
李臻得逞,强忍着笑意:“既然来了,就四处走走罢。”他从她手里接过灯,另一只手拉着她。
婉宁不情不愿跟在李臻身后,一脚深一脚浅,这山林往里走还挺深的,他们应该是一直沿着溪流走,还能听到水声潺潺。
李臻忽地出声:“此处有山有水,在这儿修一处行宫如何?”
婉宁没好气道:“铺张浪费。国库都用于救灾,哪有闲钱来修宫殿。”
“难道皇后不喜欢这儿?”
婉宁瞥了他一眼,嘴硬道:“海棠花我从小看到大,才不稀罕。”
李臻轻笑一声,看着她的侧脸。
刚走了几步,婉宁好似听见身后的响动,像风声,又像人声。
“谁在那里?”
她猛然回头,看过去又觉得什么都没有,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这一喊让李臻也警惕起来,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在不远处候着的王瑞喜也听到了,正准备走过来。
李臻眯着眼睛巡视了一番,又对王瑞喜喊道:“没什么别过来了。”
“陛下,那儿分明有响动……”婉宁还没说完,就看见树枝异样地动了一下,接着是轻缓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向他们走过来。
下一瞬,从树影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人,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月光照在那人的脸上,竟看不清五官。
还真遇到歹人了,婉宁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但李臻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面上毫无畏惧之色。
她下意识地拽紧了他的衣袖,低声抱怨着:“都说会有危险,陛下偏是不听。”
李臻抚了抚她的手,看着婉宁惶急的神色,他竟有些得意。
谁知道那人没走几步,噗一声跪下,叩首道:“奴罪该万死,没在树丛里藏好,让陛下和皇后受惊了。”
李臻扫了眼暗卫,神色如常:“无碍,退下罢。”
婉宁揪紧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随即释然地笑了笑。
李臻片刻发怔,本以为婉宁至少会因为被捉弄而恼怒,但她出奇地平静,这反倒让他觉得不安起来。
婉宁抬眸正好与李臻对视,原本抓着他的手臂的力道一松,垂头低语道:“婉宁没有武功傍身才会如此惊慌,陛下莫要笑话。”
李臻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缓声道:“是朕没有告诉你早有暗卫藏在山林,现在知道了,放心赏花便可。”
婉宁低头嗯了一声,轻不可闻。
他们走到一个小山坡上,豁然间视野变得开阔。
李臻草甸上躺下,见婉宁还站着便拽了拽她的手。
婉宁一下子没站稳,正好跌到李臻的怀里,嘴唇擦过他的侧脸,两人都是一愣。
等婉宁回过神便从他怀里挣脱,往后一缩坐在旁边的空地上。
夜空中繁星点点,星河璀璨。
夜色真美,婉宁如是想,她很久都无暇留意到。
李臻没有心思欣赏夜色,一遍遍回味着他们刚刚的肌肤相亲。婉宁神色认真地看着星空,就连李臻一直侧目看她都没有发现。
过了许久,李臻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婉宁被唤回神,他们离的很近,气息从她脸庞拂过。
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愿想。
“过些日子,朕要去一趟南方,你可愿意随行?”
“啊?”婉宁一惊。
“不愿意?”见她这反应,李臻眉心一蹙,沉声道,“那朕带姚芊去,你可是同意?”
婉宁心想这一招李臻还真玩不厌,就从了他的意思,说道:“姚淑妃大病初愈不宜远行,路途劳顿,还是妾身陪陛下罢。只是南方疫病虽是控制住了,但难免会有反复,此时去南方是不是太冒险了。”
李臻笑了起来:“皇后统管六宫,果然是与以往不同了。”
他凝视她的目光,带着些许的赞赏。往常她无拘无束,视规矩于无物,现今居然把江山社稷挂在嘴边,转变之大,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他们靠的如此之近,让婉宁很不自然的微微侧脸,
“陛下谬赞了,妾身……”
剩下的言语被李臻用吻封住了。
……
婉宁躺在李臻的臂弯里,脸轻贴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砰砰入耳,莫名地觉得心安。
李臻一遍一遍摸着婉宁的长发,她收起锋芒,在他怀里软软糯糯的模样,让他的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今晚就住薛府罢,顺道送送你阿耶。”
“陛下……”婉宁莫名的心头一动,她的心思,他居然全部知晓。
“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不想去吗?”
李臻微垂了头,吐息就落在婉宁耳畔,他收紧双臂让她无处可躲。
“谢谢陛下。”
婉宁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这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话么。可是在李臻听来很是受用,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