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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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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太阳西斜,承光殿映在夕阳余晖中。
太妃看起来气色不错,穿了一件紫红暗纹襦裙,站在主殿门前迎接他们。
婉宁在推推搡搡中走过来,极其不情愿,但李臻倒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妾身给太妃请安。”婉宁站定,恭敬行礼。
太妃见她便是一笑:“宁儿何须如此大礼。”
婉宁笑了笑,目光飘到李臻身上,他极其简单的拱了拱手,欣然立于侧。
宾客到齐,太妃给白芷使了个眼色,道:“那便开始罢。”
白芷领着诸位入座,宫人们鱼贯而入将菜肴摆满了食案,婉宁与李臻分坐两侧,各怀心事,包括太妃的面色也不明朗,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侍女给他们一一斟酒,太妃问道:“不知是何事使得陛下将立后之日提前?”
李臻挑眉笑道:“太妃怕是糊涂了,早立晚立不都一样么?”
说罢,他抬首饮下一杯酒。
李臻话中有话,太妃一向不与他计较,面上仍是笑颜,但婉宁听了气得很,暗地里把李臻踢了一脚,反被他瞪了一眼。
太妃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又问道:“哀家还有一事不明,陛下立后仅用口谕,未免太过草率。”
“太妃过虑了,立后的诏书须有些时日,明日便能完备。”
这时,李臻正踩着婉宁的脚,让她不得乱动。
婉宁用了不小力气才摆脱出来,不甚抬腿过猛,食案一震,引得太妃向她望去。
婉宁抬头,尴尬一笑:“案下有只臭虫被我逮着了,方才便将他踩死。”
“宁儿,你已贵为皇后,言行不可如此不谨。”太妃微微皱眉,轻斥了几句,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了。”婉宁垂头领命,还不忘向李臻剐了几眼,不知怎的,他总能将她镇定伪装拆穿,越看越生厌。
李臻偷笑起来,看到婉宁吃瘪,这顿饭他愈发有食欲。
菜肴都来齐了,宫人们依次退下,只留下几名贴身侍从。
太妃举杯道:“哀家祝愿陛下与皇后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谢太妃好意。”李臻回敬道。
婉宁瞥了李臻一眼,道:“谢谢姑姑,婉宁祝姑姑身体安康,福禄双全。”
“欸!”太妃笑着应和,抚上婉宁的手,调侃道,“若是再添个孙儿那是最好。”
婉宁闻言面上一红,太妃的声音不低,李臻也能听得清楚,目光落在婉宁身上,但笑不语。
喝了酒,李臻看似无意地揉了揉额头,面容也显出了倦意。
太妃见状,关切道:“陛下近日操劳国事,应好生歇息才是。”
“朕也想啊……”李臻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面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婉宁忽然意识到不妙,恨不得站起来将他的嘴封上,紧接着李臻后头的话出来了,“可是昨儿,婉宁把朕折腾了一夜。”
太妃毕竟是过来人,面不改色,还淳淳劝导:“陛下虽正值壮年,新婚燕尔,还是量力而为的好。”
婉宁欲哭无泪,她还没有来得及反驳,这边李臻就心有神会地点了点头。
太妃与李臻原本三句话中就有不和,落在这件事上倒有了一唱一和的默契,真不知是喜是忧。
后来,婉宁埋头只顾着吃,懒得去看李臻一眼,今日愁闷极了,她便向侍女讨了好几杯梅子酒喝,酸酸甜甜,爽口极了。待她回过头来,发现碗中堆成小山,还尽是些她不爱吃的素食。
李臻适时地提醒道:“这些吃了好。”
婉宁没好气道:“那陛下也多吃些。”
说罢,她将食案上唯一的辛辣菜肴夹了一口给李臻,弯起眉眼道:“妾身来伺候陛下用膳,如何?”
婉宁的意思是亲手喂给他吃,夹着菜便伸手过来,李臻迫于无奈,只得凑过去将菜吃下。
事后,婉宁单手托着下巴,看着李臻是如何灌下数杯酒。
太妃装作没看见,慢条斯理地喝着菜羹,他们这些暗斗,她早就见怪不怪。
李臻为了报复,拿着酒壶过来劝酒,婉宁一连喝了好几杯,面上泛起酡红,声音也变得轻飘飘的,带着醉意。
太妃这才出声阻拦:“好酒莫贪杯,尽兴就好。”
婉宁的酒量就那样,自己也不知道个度,她这是让李臻适可而止。
李臻一把将她揽过来,婉宁痴笑着,软软地靠在他怀中,扯着李臻的衣襟,小手直往里钻。
太妃皱了皱眉,忙道:“宁儿礼数不周,还请陛下见谅。”
“她会如此,也是太妃调.教出来的。太妃当年得到父王盛宠,如今一手扶持她走上后位,想必也是煞费苦心,怎么会有礼数不周之说。”
李臻抬眸一笑,笑意渐凉,话中带有几分讽刺,一双黑眸看着对方,尽是凌厉之色。
太妃怔了怔,将堵在胸口的话咽了回去,这么多年来她未与他针锋相对,这次也是如此。
话已至此,这顿晚膳算是不欢而散了。
李臻抱起婉宁便要走,太妃起身拦住他们,说道:“婉宁醉酒不宜远行,在承光殿留宿一夜……”
李臻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的话:“太妃费心了,朕的甘露殿离着不远,稍走几步就到了。”
这时,婉宁在李臻的怀中蹭了蹭,看起来毫无戒备,太妃悬起的心稍稍放下,她点了点头,往旁边挪开一步,让他们这样去了。
待他们走了老远,太妃还站在正殿前望着,她轻叹了一声:“哀家这么做,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的声音轻极了,只落入白芷一人耳中。
白芷上来扶着她的手,轻声劝道:“太妃何须担心,皇后是有福之人,再过些时日必是后宫独宠。”
“何以见得?”
白芷一笑,缓缓道来:“奴听说传出立后那日,刘婕妤领了罚,详细原因奴未敢揣测,但不难想到二者的联系。陛下与皇后虽斗得厉害,但从未伤她分毫,方才皇后醉酒,陛下小心翼翼地护下,生怕磕着碰着,便是最好的解释。”
白芷不用多言,太妃就明白了其中深意,想到这里,面容也缓和了几分。
她拍了拍白芷的手,笑叹道:“你说的也是,哀家真是当局者迷。”
过了半响,白芷才道:“奴有一事不明,刘婕妤屡屡来犯,嚣张至此,太妃还让她继续留在后宫。”
“刘婕妤的父亲是陛下亲信,刘家势力不容小觑,哀家若是出手,陛下定会阻拦,让她自食恶果是最好。”
白芷说的太妃早就想到,放纵刘婕妤的行径,让她一步步伤了李臻的心,势必影响刘家权势,一损俱损,这是最好。
只是她放心不下,婉宁怕是要为此吃许多苦头。
日后她将遇到许许多多的对手,他们会比刘婕妤更毒辣狡猾,这条路艰险无比,没有人可以替代她走下去。
太妃紧了紧手中的帕子,希望婉宁能熬过这一劫,从中学会应对。
这边,李臻把婉宁安放在甘露殿的床榻上,自己在她身边躺下,他也喝了不少酒,原本觉得没什么,哪知这梅子酒后劲极强,躺下才觉得头晕得厉害。
他将婉宁揽过来,让她靠在手臂上。
婉宁像只小猫缩在他怀里,安分极了。
李臻轻笑一声,一遍遍抚着她的额发,随她一起沉沉入睡,直到夜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不知道何处来的贼人,为躲避金吾卫的追捕,最后藏入了昔泠殿。
昔泠殿目前是皇后寝宫,金吾卫不敢妄动,嘱托王瑞喜来请示李臻,有贼人闯入,是搜还是不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