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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入私学 ...

  •   送走了熊家父子,熊氏坐在床边出神地看着正伏案帮她誊抄经书的晏雉。
      这时候,晏暹走了进来。
      晏雉停笔,老老实实地喊了声阿爹。
      熊氏转过身来,见他脸色不大好看,怕是心情不好,忙让云母带着晏雉出去。自己走到桌前,倒了杯茶,递给他。
      晏暹接过茶,握在手里:“珍娘,你大哥他……他问了松寿先生的事?”
      熊氏点头:“大哥膝下只有一子,一直都在给孩子找最好的先生,这次回来听闻晏府找了松寿先生,还在城中开了私学,就想说能不能让孩子也进私学读书……夫君可是觉得不便?”
      “并无不便,只是松寿先生脾气古怪,怕是不会再收徒弟,那熊家小郎君入了私学,也只能和旁支的那些孩子一道读书……若是觉得可以,我便写封推荐信,让大郎明日带给先生。”
      “这样也好。”熊氏笑道,面上之前还带着的担忧,这会儿渐渐散了,“我瞧着那孩子是个好的,日后便是不靠蒙荫,也能凭借自己本事考个功名。若能在私学同四娘熟悉了,待四娘及笄后,未免不会成就一桩好事。”

      熊氏如此说话,全然不知门外站着晏雉,此时此刻将他们夫妻俩的对话全然听进耳里。
      殷氏来寻她,见人竟站在门外偷听阿郎和娘子讲话,吓得脸色都白了,一把将人抱起,边走边规劝道:“爹娘私话,做儿女的怎能躲在旁边偷听!小娘子莫要再有下回了,这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该做的事!”
      晏雉低头不语,心里想的满满都是方才的对话,眼眶湿润,有些害怕这一回不再有沈氏的逼婚,却会在日后冒出亲上加亲的事来。

      “你这小脑瓜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晏节好笑地点了点晏雉的头。接过沈宜端上来的一盘糕点,拿起一块塞进她手里笑道:“你才多大?六岁。哪家的小娘子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亲事来,害臊不害臊?”说着,又要动手去弹晏雉的脑门,被沈宜一巴掌拍掉手。
      “若不是凑巧被听见,你当四娘会巴巴地来同你说这事不成?”沈宜瞪了眼自家男人,掏出帕子,给晏雉擦了擦眼角,“四娘莫哭,这话只是阿家私下说说的,算不得数。”
      说这话,沈宜自己心里头都没多少把握。亲上加亲的事,并非少见。假若熊氏当真看好那个小郎君,指不定等个几年,就先把四娘给订出去了。
      想到这,她又忍不住跟晏节一道逗弄四娘:“四娘,你同嫂嫂说说,那人不好么,为什么要哭呢?”

      除了重生的事,晏雉几乎什么事都不瞒着晏节,当下也不管是否会被看做妖怪,抽了抽鼻子,还带着哭腔道:“他看着不老实,眼睛总是盯着我身边的丫鬟看!”
      这话倒是不冤枉了熊戊。
      当年成亲以后,晏雉就曾听熊府的婆子说,熊戊十三岁的时候有了第一个通房,之后就陆陆续续收用了几个长得如花似玉的丫鬟。等她过门不过一个月,那些通房就一股脑全都开了脸。
      “原来是这样。”晏节了然地点了点头,眉心却皱了起来。十来岁的小郎君,就已经开始打丫鬟的主意,若是年纪再大一些,岂不是要直接拉着丫鬟上/床。
      晏节不知道熊戊究竟是怎样的人,可他把晏雉当宝贝一样疼爱,自然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当下心里就对熊戊留了三分坏印象。
      等到熊戊正式入私学那日。晏节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好脸色。

      明明是天光明媚的日子,晏雉却实在打不起精神来。晏节过来接她去上学,见她坐在桌边有气无力的样子,上来一把将人捞起,往肩膀上一放:“在想什么?”
      晏雉伸手抱着他的头,支吾道:“他要去见先生了。”
      殷氏在一旁有些担心,赶紧劝大郎把小娘子放下,兄妹俩权当没听见,自顾自对着话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你功课好,还怕被他抢了先生不成?”
      晏雉十分听话地稳坐在兄长肩膀上,想了想,吭声道:“他眼睛不规矩,先生才不会收他做徒弟。”
      贺毓秀虽然一直没成家,但也不喜欢胡混,平日里更是教育两个徒弟要修身养性,尤其是晏节,要经得起各种诱惑。所以,在这一点上,思来想去的晏雉表示,先生一定会正直地拒绝熊家想要往他身边塞徒弟的意图。
      晏节笑:“那不就行了嘛。走了,小心迟了让先生打手掌。”
      晏雉忙点头。兄妹二人匆匆就出了门,钻进马车里,才发觉晏畈和晏筠早已坐好,就等着他俩。等兄妹四人都坐好了,马车这才动了起来。

      私学里要来新人的事,学生们也是听贺毓秀说起才知道的。晏家兄妹才进门,就被旁支团团围住。
      “熊家的人也要来私学可是真的?”
      “那个熊戊不是跟着家人在奉元城生活吗,为何要回东篱读书,难不成也是冲着先生的名望,想拜先生为师?”
      “先生会不会看在熊家家世的面子上,也收他为徒?”
      晏节皱着眉头不愿回答,又担心晏雉太小,被人挤到,忙将她抱起。晏雉一坐上肩头,就听见身后的动静,忙转头去看,只见一辆陌生的马车在门前停下,而后,熊戊穿着一身锦衣,施施然踩着脚踏从车上走了下来。
      “大哥。”晏雉低头耳语,“那人来了。”

      东篱熊家出了个朝中做大官的熊昊,作为长子,熊戊自然因为阿爹的关系,从小就颇受人关注。
      都说虎父无犬子。熊昊能在朝中站稳脚跟,那他的儿子理所当然地不能太差,甚至,在熊戊六岁开蒙时起,他肩膀上所背负的重担,就是其父的名声。
      原以为,本着熊家的名望,贺毓秀多少得给一些面子,收个徒弟并不是什么难事。却不想,人家根本不吃那一套。论名望,松寿先生的名望也是不低的,并不需要看熊家的脸色行事。
      熊昊无奈,只能安抚儿子,先进私学,再另作打算。

      虽说如此,但熊戊实际上是准备入私学后,在人前展露一手的。
      只是,自上一回在庄子里跟晏节晏雉这对兄妹比试了下后,贺毓秀趁机敲打了这帮学生。更是拿先人之言,狠狠地告诫了他们一番。
      “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
      如此告诫之后,所有人都绷紧了脑里的那根线。加上,因为皇后老蚌怀珠,皇帝心情愉悦,早已颁旨,原本三年一科的乡试,明年加开恩科。
      于是,贺毓秀的意思是,私学里除了晏雉和才刚开蒙的小儿,所有人,明年都要去参加乡试。
      都忙成这般模样了,哪还有人愿意去看什么展露一手的。

      贺毓秀给熊戊指了位置,又同上课的先生交代了几句,抬脚要走,却被熊戊叫住。
      他转头,少年郎君昂首挺胸,带着谦恭的笑容,保持着最好的仪态。只是,贺毓秀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喜欢:“还有何事?”
      知道先生拒绝再收徒后,学生们对熊戊突然叫住先生的举动也就没了探究心思,各自低头读书。
      熊戊垂下眼帘,扫了眼底下众人,又抬头笑道:“先生,怎的不见大郎和四娘?”
      少年的声音并不突兀,可不知为何,竟使得周围一圈刹那间都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望着他。
      熊戊有些尴尬,宽大的袖口下,拳头紧紧握了握。
      贺毓秀就那样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良久,指了指正从门外经过,却似乎将之前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的兄妹二人,笑道:“为师的徒弟,自然跟为师在一块。”
      熊戊转头去看,正对上晏家四娘那双似乎能洞察他心底所思所想的眼睛。

      贺毓秀的这句话,在熊戊耳里,似乎有些嘲讽的意味。
      可身为徒弟的晏雉明白,先生这是放了他一马,要不然,早就会跟上回一样,借着一起上课的名义,拉了兄长和自己,给熊戊上一课。
      课名都想好,就叫“戒急戒忍”。

      松寿先生的大名,不光是在学术上。可耐不住人家一个大龄未婚的郎君,其实并不是很懂女子的教养。眼看着晏雉学的内容和进度,一日一日和晏节并驾齐驱起来,贺毓秀忍不住在想,是不是该多增加一些内容了?
      “先生,”晏节微微咳嗽,道,“四娘该学音律了。”诗赋、书画都已经开始学了,算了算去,似乎只差音律四娘还未开始研习。
      “对对对!”贺毓秀抚掌大笑,“尺牍书疏,千里面目也。为师去瞧瞧四娘的字练得如何了,若是差不多了,也该教她卜筮、算术、医方了。”
      “先生……那是杂艺,不是音律……”
      “音律要学,杂艺也是要学的。万事皆可修身怡情,只不必专精。”
      晏节扶额:“《礼记》有云,‘君子无故不撤去琴瑟。’先生这是不打算教四娘音律了吗?”
      他话音才落,贺毓秀忽的转首,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博戏可要教于四娘?”
      晏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入私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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