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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片语知机 ...


  •   午后天光被云层筛落下来,仿佛纯净的金沙,灿亮而宁静。这个时间办公室没有别人,顾宁独自坐在桌前看书,零星光影落在他半侧身上,恰似一张静态的人物画。

      齐治平推门进屋时正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抱手在门边站了站,便招呼道:“挺悠闲的呀,案子办完了?”

      顾宁合上书,客气地应道:“撒网排查呢,多我一个也没什么用,倒叫他们不自在。”

      齐治平从来就不是个能在一个地方待住的人,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办公室里,对他来说简直不可想象。当下不由挑起嘴角,打趣道:“得了吧,躲清闲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说着目光在顾宁手边几本书上游移了两三个来回,笑道,“嗬,还看心理学和法医精神病学啊?”

      “随便看看。”顾宁笑了笑,但问道,“齐队有事?”

      齐治平本就想找顾宁帮忙,听他自己先挑出来了,索性接着话头直说道:“我需要模拟画像,技术室那边缺人,能帮个忙吗?”

      技术科工作量大,向来少有清闲的时候。痕检材料送过去,除了少数确实十分紧急的,其他少不得按着顺序,一一排号进行。故而每有案子,为争取时间,刑侦调查必须赶在检验结果出来之前,预先做好两手准备。

      所以不用多问顾宁就知道,依照齐治平直爽的性子,绝对等不得技术科排出时间做完画像,再按部就班的分析案情、安排缉捕工作、通知相关兄弟单位。而模拟画像虽说不上多么高端,也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做的,齐治平找上自己,自然是有人透了底儿:“齐队别客气,目击者来了吗?”

      听到这话,齐治平情知他是答应了,当下一咧嘴,抬手看看时间,便答道:“还得过会儿。”

      “没事,先去等着吧。”顾宁也不耽搁,动手归拢好散放在桌面的书籍和文件,就利落地站起身来,一面示意齐治平先走,一面闲来问道,“温泉案不是抓着人了吗?”

      “是意外,撤案了。这回是新案子。”齐治平说罢,目光一转,直射向顾宁立身之处,片刻又补充道,“堇苑小区发现一具男尸,死于肾摘除引发的大失血。”

      “地下肾交易?”顾宁脚步顿住,微微侧头回看,目光中一抹利色转瞬即逝,“温泉女尸也少了一个肾。”

      “你觉得和温泉案有关系?”齐治平闻言挑起眉梢。他站处刚好向阳,明媚的天光投射下来,滑过浓黑的眉目,又顺着那斧劈刀削般的鼻峰泻下,好像骤然跌落的流水。

      顾宁不答,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任由自己停在窗口大片阳光之下。他心里确实有隐约的怀疑,但就目前掌握的情况看,尚无任何证据能将两者相连,终归还是猜测罢了。“非法器官交易在兖中不是一天两天了。”

      齐治平没有做声,沉默半响,方朗声开口道:“裴晓晓的案子我看过,听说你这次接回来的人和那个悬案有关系——你打算追这案子?”

      顾宁皱眉:“谁告诉你的?”

      齐治平并不回答,抬手敲了敲门框,直言道:“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如果兖中地下肾交易真有这么猖狂,那只能说是警方无能。”

      顾宁沉下脸色,沉默稍许,突然笑道:“那以后兖中的安定可就靠齐队长了。”

      齐治平顿了顿,摆手回笑:“不用客气。”

      这话应得及其自然,顾宁皱眉看着对面神色张扬的家伙,到底是一句话没说,径自转身出门,向接待室方向走去。齐治平让出两步,跟在后面。大厅的磨砂玻璃门摇晃着,把阳光打得粉碎,扑簌簌落了满地。

      两人并没有等得太久。几个声称曾见过嫌疑人的居民很快被带来警局。根据他们的描述,顾宁先后绘制出五张画像。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将几份草稿全部交出去,而是在剔除明显与其他不相符的两份后,对照着剩下的三张重新绘制出一份新画像。

      齐治平低头瞅了两眼交到手上的成品,又看看顾宁,神情不自觉地透出几分怀疑:“就这一张?”

      “一张够了。”心知齐治平心里什么念头,顾宁头也不抬地回应了句,专心擦着掌侧绘图时沾染上的铅笔灰。警员们并没有找到与嫌疑人相熟的居民,来的几个见面次数有限,许多面貌特征都已记不清楚,更何况人的记忆本身还会存在一定的偏差和主观改造。这样一来,直接得到的结果反而未必可靠,只有挑选出所有画像中相似的部分,才能尽量增加画像与现实的吻合度。

      见顾宁答得如此肯定,齐治平也有了点谱儿,接着追问道:“有多大把握?”

      “七成。”顾宁扭头看向齐治平,似乎对他这一举动颇有微词,“画像只是个参考,就没有别的线索吗?”

      齐治平倒似乎想反驳什么,可案子摆在那里,终究只能摇摇头,泄愤般的把手里的资料夹扔到桌上,往桌边斜斜一倚:“现场在堇苑小区一家私人诊所里,还是附近居民不堪忍受屋里散发的异味,找上门去,这才发现了尸体。”

      “是家黑诊所?”顾宁微微皱眉。

      “没错。租证开的,不是本地人,只能查到注册的执业医师。”齐治平肩头一耸,应和道,“也是那家伙倒霉,什么都不知道,就冲着借证那一年十万的钱,结果可好,钱没拿着,倒要先打官司了。”

      “十万……”顾宁重复了一遍,眉间纹路跟着深刻下去,显出一个隐约的川字,“兖中也就是个二线城市,一个私人小诊所,一年出十万租个证,也多了点儿吧?”

      “呵,怕是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齐治平嗤了声。现场勘察的时候倒是在废弃的医用手套上取到几个完整指纹,但目前掌握的指纹库里没有匹配。附近居民也提供了医生的姓名,结果更在意料之中——是个假名。心中郁结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抱手苦笑:“说实话,现在除了这份画像,就只剩下一张留有笔印的记事贴,已经让楠子去查了,有没有用还两说呢!”

      线索少到这个程度的确难办,顾宁起身踱开几步:“尸源呢?”

      “还在查,估计不是本地人。”齐治平摇头。

      这么一说顾宁也便清楚,照目前的情况只能先发协查通报。尸源或许还好找,至于肇事者,动作快些的话,恐怕早就跑了。如此沉吟片刻,只得无奈应道:“过了这么久,不好查了呀!”

      双方都没再说话,凝重的神色早已说明了一切问题。沉默中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许是有什么要紧消息,顾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便向齐治平告辞离开。

      齐治平应了一声,觉得有些口渴,便自去饮水机边接水。刚接了小半杯,身后房门又被人“咣当”一声推开,接着秦楠响亮的声音就传入耳中:“齐队,你找我?”

      “嗯,孙瑞冬那事儿怎么样了?”齐治平回了一句,张口问道。

      “撂了,非法持有毒品。李薇的毒品估计也是从他那儿出的,赶着这小子嘴硬,能不能继续挖就看缉毒队了,反正怎么都够他关两年的。”秦楠捡了个转椅坐下,看齐治平还拿着水杯不动,索性抢过来先润了自己干得要命的喉咙。

      齐治平瞪了瞪眼,架不住还有事儿问,只得先惯着他这回:“那串数字呢,有结果吗?”

      “还没。便签上的数字我开始怀疑是□□号,但查了一下用那个号的人不在本地,还是个初中学生。也许有别的用途,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这事儿本来也急不得,秦楠简单一说,就转了话头,“齐队,刚才顾队在呀,你没招人家吧?”

      “嘿,你这话说的!”齐治平把嘴一撇,似对秦楠的担心为不满,“你怎么不问有没有人惹我呀?”

      之前打架的事儿那么一折腾,秦楠本以为就算不闹大,也得让齐治平狠骂一顿。哪成想他一句话撂下,还真就自己把事摆平了,倒也就此知道齐治平不过是个嘴冷心热的,很快熟络起来。

      这会儿听齐治平这么说,情知他是玩笑,立刻插上话来:“得了吧,谁敢招您啊,您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说着身子往前一探,故作认真道,“顾队那么好脾气的人,你可别欺负他啊!”

      “诶,我说你到底是谁的人啊?”不满于秦楠明目张胆地把胳膊肘往外拐,齐治平瞥了他一眼,不满道,“要我说,就是那种对谁都温和客气的,才不知道他想得什么,难交心呢!”

      秦楠乍听不由一怔。齐治平虽是刚来,这话却说在点儿上。在队里这些年,上至局长一把手,下至普通警员,顾宁对谁都客客气气,说话做事好像有那么把标杆,把尺度比划得刚刚好——虽说的确温文随和,但终归有失亲近。秦楠之前从未留意,猝然间想要反驳,却也根本没得申辩。

      齐治平见他愣愣地不说话,知道自己是说着了,当即双手往胸前一抱,挑着眉毛扬声道:“楠子,你不是二队的吗?我问你,你们从前那古队……”

      “哎呦齐队,你可别在队里随便提古队!”听齐治平嘴里冒出这两个字,秦楠连连摆手,就差没跳起来堵住他的嘴。

      似被秦楠夸张的态度吵得心烦,齐治平顺手抄了文件夹拍过去,催促道:“还不兴说了?到底怎么回事,少啰嗦!”

      也不知是让齐治平唬得,还是提到古常青,秦楠停顿片刻,逐渐收敛起神色,肃容道:“古队是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你知道吧?”

      齐治平皱皱眉头,下意识地把身体坐直了些:“一二九劫持人质事件?我听说了。”

      一二九劫持人质事件源起于一桩打架斗殴致人死伤的普通案件,起初是顾宁接手的。可谁也没想到,一个寻常的案子越查越大,竟然牵扯出地下肾交易的网络。古常青一方面怕顾宁经验不足吃不住,一方面也因为自己十多年来追着器官交易,就做主把案子接了过去。

      “齐队你可能不知道,十来年前兖中有个悬案,怀疑跟地下买卖人体卖器官的事有关,古队一直在查,可几次都没能拿到有力的证据。本来借着这个案子已经要把这些人揪出来了,也不知怎么就透了风,大鱼跑了,扔下两个小角色顶罪。那两人也知道被抓就是个死,围捕的时候冲进居民区劫持了两个人质,可也没跑成,让顾队堵在南郊。当时人质已经受伤,顾队要上车交换,让古队替了下来。开始还算顺利,古队劝说,嫌犯有所动摇,要跟局里通话,可谁都没想到就打个电话的功夫,嫌犯突然情绪失控点燃了炸药……”

      秦楠合上眼。事情已经过去多日,可那巨大的气浪、冲天的火光,一想起来,就仿佛还灼烧着肌肤。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齐队,这事儿我今天跟你说了,你就别再问了,古队才走没几天,大家心里都堵着呢!”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儿,倒是我唐突了。”听他这么一解释,前因后果齐治平心中具已了然,当下薄唇一抿,拍拍秦楠肩头,“这种事儿以后早说。”

      秦楠点头回应。气氛无端沉寂了片刻,就听房门一响,有人按下把手,探向屋里问道:“齐队在?”

      “我在!”齐治平口中应着,扭头见是魏可道,不由有些意外,“你不是去查通汇渠男尸的案子了吗?”

      魏可道答了句“是”,却没走向齐治平,而是径直拿起顾宁留在桌上的画像。对着画像仔细打量了几遍,神色渐趋严肃,声音也一并低缓下来:“齐队,你的嫌疑人找到了——是尸体。”

      通汇渠边的死者名叫何平,男,38岁,兖南庐县人。01年兖中医科大毕业,受聘于市二院,06年因一起医疗事故被吊销行医执照并遭医院辞退。后开过一家私人诊所,因无照经营被查处,至今无业。

      分析室里窗帘拉紧,开着投影。魏可道趁齐治平翻看现场照片的功夫简要交代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情况。

      一段说完,齐治平插话问道:“这回尸源怎么找得这么快?”

      “死者裤兜里有一张浸水的火车票,上面用的是原名。另外死者指纹与诊所案医用手套里提取的指纹一致。”见齐治平问起来,魏可道接过遥控,来回翻找了几下,停在一张车票照片上。

      魏可道等人早已查过何平的户籍。此人结过一次婚,但是很快离了,没有孩子;老家父母前年就已经过世,现在只有个弟弟在南方打工——也算是命途多舛。

      指纹匹配可以证明死者正是黑诊所的主刀医生,但仅凭一张火车票确认死者身份还是不够妥当。齐治平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点,盯着投影的目光不移,口中又继续追问道:“没做DNA鉴定?”

      “没有,要做鉴定只能找何平外出打工的弟弟,恐怕有点难度。不过法医室的陆文良做了个图像配准,可以确定就是死者。”魏可道解释道。

      答案颇合心意,齐治平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另问道:“死因呢?”

      魏可道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时间,回答道:“现场疑似交通事故,尸体已经运到法医室,这会儿估计要解剖了。”

      死者遗体随水漂到通汇渠下游被人发现,一行人沿水道上溯了两公里才找到第一现场。现场位于经六纬五路间紧邻渠道的一条小土路上,死者的摩托车还停在水渠边,经辨认正是经常停在堇苑小区诊所门前的那辆。土路上可以看到清晰的刹车痕迹和少许汽车漆片,同行交警分析,可能是夜间道路状况过差导致了这起车祸:

      小路状况与周边宽敞平坦的柏油马路天差地别,夜里没有路灯,更少有人经过,死者不知何故在此处停留,被途径的汽车撞击,跌落河渠。司机或许曾下车查看,但没有发现死者,于是驾车离开;亦或许看到死者,但侥幸心理作祟,仍然选择了逃逸。

      齐治平冷笑一声,抬手揉了揉眉角,心想若真是单纯的交通事故,那还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照片看过一遍,又百无聊赖地一张张倒着翻回去,最后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双手插兜道:“把车票、车印和足迹材料送给李科,让他做个技术分析吧。”

      “已经送去了。”魏可道关上投影,应声说道,“车票已经复原,是昨天清早的,开往金城东。车辙和足迹暂时存档,还没做分析。”

      齐治平“嗯”了一声。从投影所展示的情况来看,现场有刹车印记,尸身有擦伤,渠岸也有明显的落水痕迹,的确像是场意外。他将这些信息一遍遍在脑海中过着,想魏可道从前也是个合格的队长,该怎么处理应该也没有什么好提醒的,干脆挑眉笑道:“反正闲着,走,去法医室转转。”

      法医楼位于群楼B座的附属小楼上,周围是大片绿化。晴丽的日光透过添钴玻璃落下来,蜕变成冷静而阴沉的光束,像被封冻的水银。隔着房内玻璃窗,就见周沐仁的背影立在解剖台边,沉稳如同雕塑。

      齐治平与魏可道对视一眼,不自觉地放轻脚步。屋里人已然察觉,却仍专心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头也不回半下:“齐队,尸检报告放在桌边,没有新发现。”齐治平应了声,没有立刻去拿报告,但抱手踱到解剖台对面,低头去看周沐仁的动作。

      尸表检验刚刚完成,尚未开腔。周沐仁将信息简单核对一遍,套上手套,取出解剖刀具。抬眼见齐治平一动不动地盯着台子上的尸体,难得又多说了两句:“通汇渠男尸,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昨天清晨六点十五左右,听说已经并案了?”

      “是啊。”齐治平干脆地应着,见周沐仁不在继续手中的工作,连忙补充道,“你忙,我就是来看看。”

      周沐仁闻言笑了一下,也不再有意回避,熟练地将刀刃陷入尸体皮肤,自颈、胸、腹呈一字型切割。即便尸检室的抽风机已经开到最大,逸散而出的腐败气味还是冲得人头脑一涨。

      齐治平不动声色地倒退半步,就听周沐仁职业化地向周围几个负责记录的实习生报道:“颈部皮下组织和各层肌肉无充血、出血或血肿,软骨及舌骨无骨折。”口中说着,刀刃不停,沿下颌正中刺入口腔,从内缘两侧切断腔底,分离咽食道——舌面与上呼吸道存有少量异物。

      手术刀继续下走,分开胸部软组织,露出肋骨。以手指点压有轻微断裂感。周沐仁动作不停,接着剪断胁骨,暴露胸腔:“皮下有出血点,肺部少量溺液,未出现肺水肿、气肿及浆膜下出血点。胸腔无其他脏器损伤,无病变。胸腺已经退化为脂肪组织,估计年龄在25岁以上。 ”

      死者胸部并无明显损伤,这点仅从外部就可看出。伤处主要还是集中在右腹近胸腔处。齐治平看着周沐仁平静地剪开死者腹膜,切断腹壁肌肉,伸手探进腹腔粗略感知一遍,又进一步取出脏器仔细查验:“肝膜挫伤,有积血,与皮下大片瘀伤相符,应当是撞击主要受力点。”

      齐治平皱了皱眉,跟着问出一句:“死因是肝膜破裂引起的迟发性出血?”

      周沐仁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换了把薄刃刀,娴熟地将死者头发剃了个精光。头顶的遮盖一去,便可以清楚地看见头皮枕部有两三处创口,从伤口边缘一直暴露到内部的桥间组织。

      “挫伤带?”没等周沐仁开口,齐治平便先皱起眉头:既然出现脑损伤,那死因就未必如之前预料一般了。这样想着,周沐仁已经动手划开头皮,翻露出里内头骨。死者枕部颅骨有凹陷性骨折,且骨折线截断,显然属于金属钝器击打所造成的重度颅脑损伤。

      解剖进行到这里,周沐仁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变得肃穆而认真:“肝脏组织虽有充血,但生活反应已不明显,结合这点来看,死者是因颅脑损伤而在短时间内死亡,溺水和撞击伤并非主要致死原因——齐队,这可不只是一个交通事故了。”

      若说是中小客车撞到胸腹倒还讲的过去,可致命伤却是在枕部。齐治平下意识地摩挲着下巴。尸体解剖情况已经很清楚——何平先是被人撞入水渠,但没有立死,于是有人又在他头上补了两下,这才致其死命。

      “其他的我就不能乱说了,重建现场是你们的拿手活儿。”说完这些,周沐仁挺直腰背,抬头观察了一下齐治平的神情,似有似无地扬扬嘴角,“哦对,死者指甲里有泥土残留,我已经让文良送去技术室了,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案情虽然更加复杂,但到底还是在意料之内。齐治平点头道过谢,似乎一刻也不想多留,立刻招呼了魏可道离开。

      暮色悄然染上天边。两人走出法医层楼,刚穿过第二片绿化带,便见秦楠提着晚饭从食堂方向迎面走过来。不等招呼,那人已拎高了塑料袋,远远笑道:“食堂已经没菜了,快感谢我记得给你们带饭吧!”

      哪知道齐治平根本不领情。他放眼打量了一下渐晚的天色,撇着嘴没好气儿地扔出一句:“还吃什么晚饭啊!”

      这话说得似乎没什么道理,秦楠站在对面一脸无辜,魏可道却是心知肚明得不由发笑:可不是么,能忍着看完老周尸检,没把午饭吐出来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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