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青缘（ 女尊 ）》草自春

43、第十三章 悲歌来路宿春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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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就是灵碑所在，不止一家人在此凭吊亡人。到处可闻痛哭的声音，悲凉满地，俯拾皆是。我们这一众人等都有点奈不住这个，站的比较远。
　　我虽好些，听着也是难受，不忍看那边的一片痛哭。忍不住转头看向别处，却是难以置信的看到了一个人！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一脸悲痛，抚碑伤怀的样子，完完全全让人感到异常陌生。他……在祭拜谁？


　　“看什么呢？”华生顺着我的眼神望去，随即一怔，便不说话了。其他人听了也看了过去。
　　沉红讶声道：“易歌？他在这里做什么？”
　　那头木清灵牌入碑的仪式却已经到了尾声。赶紧收回心神，躬身施礼。
　　我忍不住总瞟易歌那里，等仪式完了，便要过去瞧瞧。他却没看到我们，不等我们追到，就扶着一个小厮走了。
　　低头看了看他刚刚祭拜过的地方。咦？居然是个无字碑！再仔细一看，也不是！这碑虽没有字，但碑的右上角却刻着个奇怪的符号：三条横竖组成一个门一样的东西，门中一只线条简单的雀鸟，雀鸟的脚下有一朵棱角分明的小花。这是什么东西？
　　“哥哥？你怎么了？”我回头，看华生正看着我这边发怔。看我看他，立刻惊醒了过来，扭头转身快步走开了。
　　他这一走，不知道为什么我立时有点尴尬。可我什么也没做啊？这是在尴尬什么？唉～真叫人沮丧，我和华生间的气压从那天早晨开始就没正常过。
　　沉红盯着那石碑也是一脸沉思，看了会儿，遂喊我们原路回去。一时我们俱是无语，一路默默的走着。

　　出了碑林是一处很热闹的集市。香条草纸、冥币烛台最多，大概是靠着碑林，赚些买卖钱。间或还有些卖吃食的，嘈杂的人声一下子冲淡了悲伤的气氛，活络络的仿佛又回到了初夏的热闹。一起进厉山的人也都吐了口气，唉～这气氛谁都不喜欢那！他们感慨了一通，遂边走边热闹的聊起各自的事情来。
　　华生行的有点累了，我们向小路上走，想寻个荫凉的地方歇息一下。刚转过一片树丛，迎头便撞上了正对着大路冷笑的易歌。
　　“易公子，好巧！”沉红看到他，猛吃一惊的开口道。
　　“嗯，是啊。很巧，红姐。”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应着沉红。
　　看到他我也不知要说什么，眼神不由转向一边。却看到刚刚一众人等热闹聊天的地方，木家夫儿正站在那里抹泪不止，一旁亲朋絮絮的安慰着他们。
　　我又转过头看向易歌，他脸上一片冷漠，还有些残留的悲伤留在面上。刚刚……他好像就是在看那里……我不由皱起了眉，来回看了看，又想到在碑林里他的样子。他这是……
　　“我有些乏了，不多陪了，各位请……”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1】
　　易歌一下子梗住了，眼底浮上一片复杂的神色，却又猛然醒了过来，遂道：“对不住，我不舒服，先行一步。”说着扶了小厮急急走了。
　　我却没反应过来，心里还在念那首诗，忽然讶道：“‘他人亦已歌’？亦歌？易歌？嗯？呃？！”
　　沉红却皱了皱眉，点了下我的脑门，轻骂道：“炫耀你会念诗啊？瞎说什么？”
　　“哦～”无趣的应了声，心里却转了又转。
　　华生则扶着英儿心不在焉的就往回路走。
　　“啊？怎么走了？你不是累了？”他不是累了吗？怎么又走了？

　　郁闷的看着前面走着的那两个，心里一点也揣摩不透这是怎么了？
　　“妙龄，你前面伺候着，这里别管了。”沉红打发走了妙龄，跟我一起远远的跟着。
　　“初凤……”沉红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了，“这易歌还是少惹为妙，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况且又是风卿王的人，对风卿王是……”
　　“？干……干嘛跟我说这个？就是惹，也应该是你吧？我哪里跟他见过几次？”
　　“呵呵……好了，我不说了。这些话你记得就好……”
　　郁闷！这都是哪跟哪啊？怎么说的好像我对他有意思似的？我对他就是觉着挺欣赏的。你说这里这种有才有貌，气质一流，带着股凌厉气质的……啊呀！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想了，一锅粥了。

　　回到了住处，各自安置了。
　　可是华生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表情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忍不住自作多情的想：难道他是看我注意易歌吃醋了？
　　啊！奇怪？要说这次应该是华生英儿第一次见到易歌，可是，他们都不问他是谁？难道他们认识？或是看我那样根本就不想认识他？那——英儿也没问那？不行了，想的我脑袋疼。
　　更郁闷的是我跟他说话，他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不两句就走神儿。我心里那叫一个闷那！看着他几次想开口，都被他的表情给弄的憋了回去。这憋的我呀！那叫一个……唉～
　　到了快就寝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跑到他屋里想……
　　我要做什么？对着他，我烦恼的直抓头。
　　“凤儿……还有什么事吗？”他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边问边往里屋走，到了屋里就坐到了床边开始整理东西。
　　我急的不行，跟着他，揪着他的衣服老半天，嘴巴是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最后挫败的放开手，呜呜～真让人沮丧！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噗哧！”看我这样，他终于忍不住笑了，一把拉我坐到他身旁。
　　看他笑了，心头不由一松，不禁问道：“你是怎么了？对我……我……我要是哪里不好，你跟我说。这样憋着我，我难受。你……”
　　他笑盈盈的听着我说话，懒懒的用手撑着身子向后斜倚着，疏朗的眼眸落着点点星光，温柔的唇角噙着淡淡笑意。三月暖阳春风般的笑意熏的我不禁有点恍惚，等晃过神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已靠的他极近极近，近得可以闻到彼此的呼吸。
　　他依然撑在自己的手臂上，却偏着头微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眼中朦胧起的那片柔柔的水光，眸子却低低的盯着我的唇角。顿时我只觉着口干舌燥、呼吸困难。晃了晃头努力挣扎了下，似乎清醒了几分，艰难的要撤回，结束这段暧昧……
　　他却向前动了下，我们的唇一下子就碰到了一起，“嗡”的一声我什么理智都没有了。只觉一片暖暖的桃花迎面铺天盖地而来，随之而来的盈满呼吸盈满神经的柔波海浪一般，一波盖过一波，一波推过一波……
　　海浪也会溺毙人的，当我迷糊的喘息着回过神来时，只见华生满面潮红的被我压在身下。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每个神经都被尴尬的烧了起来。腾的坐了起来，迅速跳下床来。
　　“我……我……”慌乱的不行，羞的我只想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华生斜倚在床头，一把抓住我的衣角，迷蒙着双眼，低低的沙哑着声音道：“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看着那微微潮红的面庞和带着几分脆弱的祈求眼神，我傻愣愣的握上他拉住我衣角的手，应声道：“好。”

　　别误会，我们可什么也没做，就是和小时候一样靠在一起睡。他似乎心情不太好，可又好像不是针对我，只是一副很疲惫很疲惫的样子。前世幻境有“女人心海底针”，现在我可体会到了，这里“男人心”更是“海底针”，完全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大早我就起身了，偷偷从他屋里出来，很怕被那个多事的沉红看见。转了个弯，刚想松口气，迎头就撞上一人，惊的我差点失声尖叫，定睛一看，居然是英儿！妈呀！这一大早的他站在这么个地方，吓死人了！
　　我吁了口气，没好气的说：“你这大清早的，杵在这里做什么，吓死我了！你……”听我这么说，他居然不理我，越过我直直的往前走去。吓了一大跳，因为他掠过我时，我看到了一双布满红丝的双眼。
　　赶紧追过去，他这又是怎么了？唉～这两天是走了什么霉运，天天看人脸色过日子！

　　走到小院时，终于追上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睛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他也不回头，使劲挣了挣，就是不说话。我跳下台阶转到他面前，他“呼啦”就转过身把背给了我。我再跳上台阶，他又背过身去。
　　如此几次三番，我也烦了。站在台阶上耙了下额前的碎发，转身就要走。他却回身一把把我推到了廊柱上，红着眼睛瞪着我。一看到我的脸，遂是一怔，接着突然抓住我的前襟一头撞上去，委屈的大哭起来。
　　老天！我吃痛的扶住面前大哭的头，好半晌才缓过来。这个英儿！可听着那又委屈又可怜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没了火气，无奈的拍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天莫名其妙的状况怎么这么多？
　　他哭了有小半刻，收了哭声，仍是趴在我衣服上不肯起来。唉～他还趴上瘾了？！要不是我在台阶上，他在台阶下，他想往我胸前趴？非折断他的小腰不可！
　　看他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我无奈道：“这么早也不去练功，在这儿瞎晃悠什么……”
　　他一下子抓紧了我的前襟，闷声道：“你不也是？在哥哥屋里整整呆了一夜……”他声音小的像蚊子，我根本听不清他在咕哝什么。
　　“你在念什么啊？”
　　“厉山回来后哥哥整天魂不守舍的，你也奇奇怪怪的。这一晚上你们又……”
　　“你说什么？”
　　越说声音越小了，我哪里听的清。刚要凑过去，他却“啪”的推开了我，转过身去，使性子道：“不要你管！”
　　这家伙！我心里一下子就火了，这一大早莫名其妙的在折腾什么？到头了还不要我管！
　　“你爱怎地就怎地！跟我什么关系？！整天的反复无常，就会使小性子！”
　　说完也不管他怎样了，气冲冲的扭头就走。

　　【1】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出自陶渊明的《拟挽歌辞》其三。陶渊明想象自己死后是怎么样一副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