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国战记》候已

12、11．旅途篇•朝西西尼亚前进Ⅴ

　　我们本以为，离开了山贼窝，至少是平安了，然而这念头显然是太天真。
　　我们先去到最近的村庄，但没想到，这里每个人一见到我们，就像见鬼一样迅速躲到屋子中，把门窗都栓紧，不论我们如何询问请求，他们都没反应。
　　“难道是我们带的这个山贼，太臭名远播了？”薰瞪着后面的罪魁祸首。
　　“不不！绝对不是，你们也知道，我们做山贼的，最忌讳就是打劫自己山头附近的村庄。其实我跟他们的关系一直都是互不相犯的，也没见过他们这样的态度。”
　　山贼头子拼命解释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看他的样子也不是谎话，可为什么村民如此害怕呢？
　　我们面面相觑，肚子都饿得打鼓了，实在没办法，薰走到其中一家人门前：“对不起，如果你们是害怕这个山贼，那我们就不进去了。但请给我们换些食物可以吗？”薰拿出之前芒给过他的一点儿钱。
　　屋子里的人没有动静，好半天才有人开声：“你们快滚吧！我们这里没有食物给异民族！”
　　“就是，惹起战争的异民族！快滚啊！”
　　“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和薰对视，都不明白他们话中的意味：“你们说得是什么？我们不明白啊。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和战争什么的没有关系。”
　　突然，其中一家的窗户突然打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砸过来，正正落到我头上。
　　好痛！
　　我摸过额头，已经肿了，再看那东西，居然是一个茶杯。
　　“还装模作样，别以为现在罗洁西卡陛下病了，就可以为非作歹！”
　　“就是！滚啊！”
　　“要不是你们，我们才不会生活得那么苦呢！”
　　各间屋子中陆续有人打开窗户，各种各样的东西砸出来，他们叫骂不断。我和薰看这情势不好，唯有边挡下砸过来的东西边快步离开村里，又进入另一条山路。
　　茫然的我们始终不解，把疑惑的焦点都攻向身后的山贼头子：“为什么他们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个……”黑发男人转转眼珠，苦笑道：“当然是因为东边的红莲同盟军。”
　　“红莲同盟军？”
　　“嗯。那是由许多个反国王军同盟联合起来的名称，其实都是些乌合之众。因为莫西娅帝国是个很传统的大国，非常重视民族血缘，对于本土莫西娅族以外的民族都采取排挤的态度，想把他们送到其他国家去，他们认为这些人是沾污了莫西娅的大地。那些其他民族的人不肯走，当然要反抗，然后他们结成同盟，一起对抗强大的莫西娅皇族。其实这个状态已经持续将近两百年了，一直都是僵持的状态。但因为最近皇帝病了，皇族那边一片混乱，争夺权势中，同盟军当然就要利用这个好机会，又起了攻势。”
　　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国情在。“那么是因为我和薰穿着打扮像异民族，那些人才赶我们走的？”
　　山贼首领忙点头：“当然，不然以为是我的责任吗？”
　　我看向薰：“现在怎么办？总要找个地方吃饭吧。”
　　薰想了想，也只是叹气：“没办法，看来今天要在山上渡过了，我们先找些能吃的东西再说吧。”
　　决定后，我们走向另一边的山道。只是肩膀上的伤痛隐隐又传来，我唯有忍一忍，现在也不是处理的时候。
　　山上有许多奇怪的果子与菌类，我们稍微花了点儿时间便摘了许多，问题是如何吃。
　　“当然有办法。”薰笑道。他把山贼头子绑在树干上，找到椰子一样的壳类水果，不但有水喝，把里面的肉挖出来，就形成了天然的煮锅。
　　我看见他用捡来的柴禾搭成塔状：“为什么要搭得这么松？不是不好烧吗？”
　　薰摇摇头：“别忘了有空气才能燃烧，一般人认为要铺在一起厚厚的，其实这样很容易熄灭。”
　　然后他还利用果壳来煮果子，上树，煮食，每样食物都是他找来弄成的，而我最多也只是去找树枝和摘果子而已。我心里不禁崇拜起来，所幸今天有薰和我一起，否则我一个人，见到蔺如他们之前一定会饿死山中。
　　“东西会有毒吗？”我问。
　　恶劣的薰奸笑着看向被绑住的山贼头子：“找他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们笑着闹着，不管那可恶山贼的抱怨，逼迫他帮我们试吃东西。当确认过没问题后，我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根本顾不得是否美味了，再不吃东西我要饿死了。
　　突然，我发现薰看向我这边，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我就笑起来。我心里纳闷：“你笑什么？”
　　他居然笑得面目全非，指着我的脸说不出话。我拿过刚才接到的清水，一照，才发现自己一脸一身都是脏粘粘地，刚才又是捡柴又是爬树，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些。我看到此也笑起来，其实薰也同样狼狈不堪，但比我还好一点儿。
　　想起刚才拿山贼头子做人质，还有亡命的冲下山的举动，心里不禁都感到又够刺激搞笑的，虽然还没找回其他人，但是心情也松了不少。
　　笑累了，我们倒在草地上。我看着天空，无论是哪个世界的天空，果然都是一样的蔚蓝，一样的美丽，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此时是否也在仰面朝天观看呢？
　　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要有多坚强，才能忍下欲脱眶而出的泪水？
　　我说：“我们刚才好像做了很不得了的事。”
　　“是啊。”
　　“现在想来真恐怖，幸好有你在。”
　　“这句话应该我说。若不是你拿下那个色迷迷的山贼头子，我们还不知道被卖到什么地方呢。”
　　我没回答，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薰的笑声：“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像一般的女孩子。”
　　我有点儿不开心：“是啊，大家都这么说。”
　　“生气了？”薰坐起身：“不要生气，我是想说，你拿刀子时那样子真太帅了，不愧是莲！”
　　我突然发现，他笑起来是如此漂亮。那天在课室里，他说，蔺如太高了挡住黑板，要换位置。当他走到我身边坐下时，我就感觉到，他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即使其他人都误会以为他真是个冷漠的人，我也能感觉到。
　　他其实只是太孤独了。
　　就像我一样。
　　“没有。”我摇摇头，有薰在我身边陪伴，让我安心许多。
　　——不行！不要碰她！你们快放开她……
　　只那一句，就让我暖和起来。再冰冷的体温，终究是由心脏供应上的血液循环，我心里跳动热烈，总会温暖。
　　而这种热烈，又是因何而起呢？
　　我看向薰，他也担忧地盯着我。他是个相当漂亮的男生，不像蔺如那么出众，而是一种内敛的温柔，把人映照得如星如光。我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而且无法抑制，我当然很清楚，这种感觉和对罗洁西卡的共鸣完全不同。
　　而薰，也不同于决。
　　我明白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心跳就无法阻止，头有些昏眩，肩膀的伤痛炙热起来。
　　“你怎么了？”
　　薰奇怪地摸上来，当触摸到我额头时，他立刻跳起来。我还没明白，他就一把将我抱起，找了个有柔软草地的位置，才将我放下，神色担忧。
　　“你发烧了！”
　　模糊中好像听到薰这句话，但因为头太晕，我无法清楚思考。肩膀是那么痛，痛得快失去知觉。
　　薰也发现到此，他好像说了句“抱歉”，然后拉开外套，掀起我肩膀上的衣服。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我慢慢转过头，才发现肩膀上的伤红肿得像个大包子，赤痛赤痛地。我觉得身体很重，动不了，唯有微微笑道：“对不起，我以为没事……”
　　“不要说话！”他把我的衣服拉回好，然后推高自己的衣袖，一只手放在地上吸地的凉气，过了一会儿再将冰冻的手放置在我额头上，然后将另一只手又放在地上，以此循环。冷冷地手感觉很舒服，我惊讶于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薰的手好柔软好大，那是真正的男生的手。
　　真的，那是我感受过的最温柔的手。
　　什么时候曾经有过这种感受呢？
　　好久好久以前，爸爸妈妈也是这样抚摸我的头，在我小的时候，在小若还没出生的时候……我也明白，他们是真的爱我，守护我，当我发烧生病了，爸爸妈妈会守在床边，他们担忧的神态，总让我感动地落泪。
　　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记忆逐渐遥远淡化。
　　对了，是从小若出生时开始。
　　我明白，我都明白！有什么比得过自己亲生的孩子更重要？
　　小若的笑容是那么天真可爱，他是天上的太阳，他是最明亮的星，他是大家掌上的明珠。就连在旁边看着的我，都那么喜欢小若，做姐姐的又怎会真的恨弟弟。
　　但是，那我呢？
　　那个宽阔的家，哪里又有我立足的地方？
　　——不，即使喜欢的人心里已被其他东西掩盖，忘记了自己，还是忍不住受到她吸引，喜欢上她。那样的心情，无论是谁都不会变。纵然欺骗自己，叫自己放弃，但真的能放弃吗？既然怎么都放不下她，还不如竭尽自己所能去爱，终归这不是等价交换的东西，这是自己心甘情愿要付出的感情。
　　而决，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如此的话呢？
　　决对骆茵的坚持，当真是坚贞不渝，无论天涯海角，都誓死追随。我输了给这样的深情，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可我始终没有决那么伟大，我无法容忍我爱着的爸爸妈妈眼中再也没有我，我无法容忍……我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妈妈……如果……我知道那一天会是永别，我就不再说这么任性的话了……”
　　我哭喊着说道，身子却不断被人摇晃。慢慢睁开眼，我看到薰紧张的神色：“莲！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醒醒！”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薰的怀抱：“对不起……”
　　薰温暖的胸膛有着让人安心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来越快。我模糊了眼睛，心神不清，只听得那被绑在树上的山贼头子在乱喊：“喂喂，大哥，雨都快下来了，还不赶快去躲雨？”
　　“你闭嘴！”
　　我听到薰的吼声，他没有把我拉开，而是非常温柔地抱起我，把我抱到一个山洞里，轻轻放下。那手势动作，仿佛我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那是一种几乎已经遗忘地被珍惜感。
　　薰可能又去把山贼头子带进来，刚听得他们的脚步声，下一秒就是铺天盖地的大雨，喧哗地落在洞外。
　　“天啊！幸好跑得快！”
　　我勉强睁开眼，看到薰瞪了那山贼一眼，跑过来我这边，小心地碰过我额头，却被热度吓得缩回手。
　　我微微笑着，像喝了酒般昏沉，一切都是模糊，身上没半分力气。我当然知道现在的处境，其实根本不容许我病倒：“对不起，薰。”
　　“不要道歉。”他说着，然后皱起眉，跑到山贼身边，撕开他的衣服。不理会山贼“强盗啊土匪啊”的怒吼，用布接下岩洞中的壁水，轻轻擦拭着我的伤口，来回多次，然后再用干布包扎好。我看着薰，他已把外套给我穿上，现在只剩下一件单衣，山洞里寒气重，没一会儿就冷得哆嗦。
　　“你……冷……”我想把外套还给他，却被他重新包裹上。
　　“受伤生病的是你。”他说话简单扼要，符合他的性格。
　　我看着洞外连绵不断的雨，浠浠落落没完没了，洞里温度又低。薰盯着洞口和山贼，一动不动，小心谨慎，却面色发紫，冷得手在抖。
　　我想撑起来，可头却更晕了，几乎昏倒。薰见到如此，忧心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一遍遍抚摸我的额头，可从他的表情也看出，温度有增无减。我觉得身上寒冷地仿佛躺在冰块上，除了“冷”说不出其他。
　　薰抱起我，将我深深搂在怀中，但这样依然缓解不了我的冰寒感。
　　“……小子，嘿嘿，脱衣服给她温暖啦，那女人快不行了！”
　　“闭上你的猪嘴，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反应到这是薰和山贼的对话，已是数秒后，脑海中镶入了一块冰，让我除了冷没有其他感觉。
　　但是，很快有种难以形容的温暖包裹住我，我听到薰在耳边不断地说：“对不起，对不起”，就像忏悔般，不停地道歉。我已经停止运转的脑袋，却愚昧地不知道他是为何而道歉，因为他给我那么舒服的温暖感觉，是寒冬中唯一的热气。我倚隈在他怀里，微微笑着，然后疲倦涌上来，我沉沉睡下。
　　心里想，醒来后，一定要记得跟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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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真是个毅力坚定的人，都没有人回响，居然还能坚持写下来（嘴角抽动）
　　不过，我更感谢那些没有放弃这篇文章的人，大家居然在这样人气稀少的情况下，还追到现在，我真是很感动……
　　希望大家多给我点鼓励，我才有坚持的动力，莲和薰是一对性格完全不同的人，我虽然不喜欢莲那样自我否定的自卑情结，但也很欣赏她的那种坚强
　　她以后会越来越坚强，甚至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主角，希望大家也能给她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