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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6 ...


  •   04
      七饼连续上了三周的大班儿。
      在他们八个服务生合租的公寓里已经出现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了。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
      首先,他不喜欢这么密集的工作,虽然他跟钱没仇,但他也需要有自由时间。
      其次,如果仇恨值拉满了,再□□的MT也会被狂暴状态的怪给秒杀。
      他想了个辙。
      在早餐服务结束后他找到餐厅经理,花了足足二十分钟说服他把大班儿分派给另外几个服务生,尤其要给大头多分些。
      他说:“Haven一直很努力,他想取得你的信任,如果给他更多工作,他一定会加倍努力。”
      经理看向不远处正在收拾餐台大头,大头立刻讨好地冲他笑了笑。
      七饼做了个手势:“See。”

      七饼如愿以偿恢复到八个小时的中班。
      但下班后一起去OB,他发现大头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变好。尤其当安德烈来约他出去玩时,大头还表现得一脸厌恶。
      七饼支开安德烈,看着大头说:“你又不是才知道我是GAY。”
      大头冷笑:“就你们这帮人最特么恶心,滥交,都滥到客人身上了。点名Room service?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干过什么是不是?我看监控了,头天晚上你丫就跟那俄国人开了房。”
      七饼抽了口烟,“滥不滥的先搁一边,我问你,我跟你撒过谎吗?”
      大头一愣:“没有。”
      七饼吐出烟,“那如果我说,我跟那个俄国人不是开房,你信不信?”
      “我管你!”
      “如果我再告诉你,他那天喝高了,我送他回去还得了一大笔小费,但是没舍得请客,你信不信?”
      “你丫的!就知道你这孙子得藏私!得了多少?”
      “50。”
      “操得嘞!明天你请客!”

      其实年轻人之间有些小矛盾很好解决,比如用一块牛排。
      七饼从枕头里抬起脸,迷迷糊糊地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要迟到了!
      扒拉开横在腰上的手臂,七饼跳下床,在甩了满地的衣服中找到自己的内裤。
      安德烈也醒了,“Honey……”
      “你再叫一声试试。”
      “哦,对不起。”
      安德烈看着七饼穿上裤子,很遗憾那形状美好的屁股被隐藏在布料下。伸手去抓七饼的腰带,把他拽过来,亲吻他的腹部。
      “Hone……”
      七饼一脚把他踹回枕头上。

      但这次迟到却是因祸得福。
      当七饼骑着他的小摩托一路狂飙,快到酒店时,发现马路边停着移民局的车。
      一拧油门,哥们儿淡定地从一群移民局官员面前呼啸而过。
      把摩托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冰激凌车前,七饼要了份加巧克力碎的薄荷球。
      靠着车一边舔冰激凌,一边隔着墨镜注视酒店门口的动静。
      他看到十几个穿白衬衫的同事被带出来,粗暴地押进一辆大道奇。
      他辨认出了大头,唐山大哥,小福建。

      一个阴影笼罩过来,“那些是你朋友?”
      D先生买了两枚香草球,也靠在车上吃起来。
      七饼拿出手机,打给肘子。
      “你那儿现在还能捞人吗?”
      肘子在电话里直接表示不行,最近移民局风头很紧。
      七饼就挂了电话。
      如果肘子都说捞不出来,那就彻底没办法了。
      打.黑工的只要被盖上黑章就只有遣返回国,没得商量。但如果在盖章之前能找人弄出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塞浦路斯人普遍懒散,做事漫不经心,如果发现遗失了什么东西(或者一个人),只会高举双手大叫:“圣母啊,我发誓刚数过是六个的!”
      所以他们的公务部门办事效率奇低。七饼初到贵地时,就被一边啃面包干一边喝咖啡一边打电话聊天一边翻他资料的塞国公务员惊着过。
      那速度,一上午办仨都算多。

      七饼吃完了冰激凌。
      他发现D先生离他很近,而且呼扇了几下鼻翼。
      他在干嘛?他在闻他吗?
      次奥!他在闻他!
      七饼跳开一步,走了。
      他想给他一拳,但揍D先生很明显是不理智的。

      05
      移民局的光顾给七饼的生活带来很大波澜。
      公寓不能继续租了。他们屋被抓走四个,剩下的四个人分摊房租很不划算。
      旺卡搬去了男朋友大卫家,剩下两人也各自去老乡家临时打地铺。
      安德烈整天跟大卫混在一起,消息灵通,很快就找到七饼邀请他同居,但七饼拒绝了。
      安德烈这小伙子很帅,是典型的希腊裔面孔,人也不错,但七饼不打算冒险把一个炮.友变成男友,这很麻烦。
      他问过几个老乡,找过单身公寓,但因为已经接近打工季中旬,公寓房早就住满了。
      不过七饼并不特别担心自己的落脚地。
      教堂是他的庇护所。
      塞国的教堂永远对所有人敞开大门,无论你是什么信仰。
      偶尔,当个别教士对他特别友善时,七饼还想过要不要尝试一下禁忌诱惑。
      但本地的教士都留大胡子,实在不是他的菜,而且这未免也太亵渎了。

      他又开始上大班儿。
      这回可不是经理的信任或偏爱,是因为人手不够。
      经理说他会尽快再招人,但整整两个星期,一个新服务生的毛儿都没看见。
      白天累得要死,晚上趴在供教士清修的小石头屋里,床板硬得要死。
      七饼开始暴躁了。
      每天天不亮就得听隔壁教士咿咿呀呀的念经,连特么打个手枪还得被墙上的圣母像瞪着。
      再这么下去他肯定会不举!
      后厨一个叫萨米特的阿三倒是说他和他伙伴们的公寓里有一张空铺位,但一想到每天要睡在洋葱和咖喱味儿里,七饼就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肘子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他的情况,电话捶过来:“回尼科西亚找我吧,包食宿。”
      七饼说:“不了,我要打工。”
      肘子说:“来给我打工一样的,我要的不多,一晚上一次。”
      七饼说:“滚。”
      肘子是他犯过的一个错误。
      他被他的外貌骗了。一个瘦伶伶文绉绉的小伙子,白白净净的戴个金属框眼镜,偏特么长个16cm的玩意干鸡毛啊?
      肘子不肯放弃:“来吧,我都想你了。要不我也去海边,咱俩找个房,过蜜月。”
      七饼继续让他滚,但这回是笑着说的。
      因为肘子绝对不会离开尼科西亚。他的“小买卖”都在首都,人脉也都在。
      所以这是个玩笑,可以笑。
      临挂电话时,肘子说:“正经的,海边待不下去就回来,我这随时给你留着铺。”

      七饼挂断电话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帕佛斯的一处海岸悬崖。
      他给这地方起了个名字,叫小三角。因为这是一处探海悬崖,像个箭头似的冲向大海,脚下四五十米的落差,惊涛骇浪的。
      熟练地翻过护栏,七饼双脚悬空坐在悬崖边,点了支烟。
      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头发,也吹乱了天上的云。
      海水变成斑驳的一块块,深蓝的,浅蓝的,绿的。
      烟灰被风卷回来落在眼睛里,七饼低下头揉着,再抬头时,身边空地上多了条人影。
      七饼回头看。
      D先生站在他身后,“不回家?”
      “一会儿吧,也许。”
      D先生翻过围栏,学他的样子坐在旁边,也点了支烟,“你住哪儿?”
      “教堂里。”
      “你也是东正教?”战斗民族表示很亲切。
      七饼想说他是西正的,但没有这个词。
      “室友被遣送了,我暂时没找到房子。”
      D先生点了点头。抽完烟,他说:“我在这里有个房子,如果你愿意。”
      七饼眯起眼。丫说的是Villa,这是拿他寻开心呢吧?
      “抱歉,我付不起。”
      “每月八十欧怎么样?”
      “你认真的?”
      “当然。”
      七饼脑补着如果能住进Villa……“我有独立卧室?”
      D先生笑了一下,“我每周最多在帕佛斯停留三天,剩下的时间你拥有整个房子。”
      七饼发现他笑的时候嘴角是扯直的,完全不上翘。紧接着他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既然有房子干嘛还要每周去住一天酒店?”
      D先生又点了支烟,“房子是我个人生活的一部分,住酒店是工作的一部分。”

      这天下午他们俩在小三角各抽了七八支烟,喝了一瓶D先生从车里拿来的伏特加。
      干喝,没下酒菜,连花生米都无。
      俩人也是懒到一块去了,离小三角五十米就有一家小卖部,竟谁都懒得挪一下屁股。
      D先生开车陪七饼去教堂取行李。
      路过一家面包房时,七饼进去买了二十个大圆面包。
      这是要送给教堂的。

      把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一向对七饼很友善的那名教士在他额头上画了个十字,然后警惕地瞪着D先生。
      D先生扔掉烟头,碾灭。
      七饼和教士道过别,上了车。
      这是除了出租车外他第一次坐进私家的奔驰。
      对,塞国的出租车全是奔驰,如果人多,还会给派加长奔驰。就是这么有钱,任性。
      七饼有点局促。
      车里的空间相对是狭小的,不是早餐厅,不是悬崖,不是地下通道。
      他胳膊肘三十厘米之外就是D先生的胳膊肘。
      车厢里充斥着古龙水和烟的味道。
      车很好,开得也很稳,经过减速带就像经过一个温柔的海浪,忽悠,忽悠。
      七饼觉得自己的屁股真是积了大德了,享受这么高级的待遇。
      车子绕过一片橙树林,一个自带游泳池的Villa出现在眼前。
      当七饼拎着行李走进门厅时,心里就俩字:土豪!

      06
      其实D先生的房子很空,除了最基本的家具和家电,任何代表着有活人住在这儿的零七八碎都没有。
      但在游泳池边的凉棚下,有一台弹子机。
      入住当天七饼就兵乓乒乓的打了好久。
      D先生拎着一瓶啤酒看他玩。
      七饼的三个球创造了新的最高分,机器叮叮咚咚地响起了音乐,各种小灯风骚乱闪。
      D先生问:“你是GAY?”
      七饼就看着他。
      但在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没有调情,没有试探,没有鄙夷。没有那种微妙的“同类”信号,也没有明确的“非我族类”的防备。
      D先生又说:“我在你身上闻到过男人的气味,很臭。”
      尼玛的,所以说不洗澡别出门!
      七饼说:“对,我是。”
      D先生耸了一下肩,“我也是。”
      “哦~我明白了。”七饼转身就走,就特么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Villa。
      D先生说:“不,你不明白。”
      七饼回头,“我怎么不明白?”
      D先生说:“我不会像你男朋友那么难缠。”
      “什么?”
      “你有男朋友,但去住教堂。你不喜欢束缚,我不会约束你。你缴房租,是租客。我需要S*x,你也需要,而且我说过要报答你。”
      “拿S*x报答?”
      D先生忽然笑了,“就像我问你是不是可以信任你时,你说,试试吧。”
      七饼:“去你妈的。”
      D先生冷下脸:“我是最好的。”

      转天正好是D先生出没在酒店的日子。或者说,办公日。
      在早餐厅面对一个才提出当炮.友,并且自我标榜“最棒的”的客人,真是无比诡异。
      “安东,咖啡。”
      七饼给他桌上放了壶茶。
      D先生说:“请专业一点。”
      七饼推着车走了。
      经过308那个老女人时,又被她拉住抱怨。她很不幸,她的枕头太矮了,她的衣柜拉开时会卡啦卡啦响,那个响声让她头痛,让她神经衰弱。
      308捏了捏七饼的胳膊,“你帮我修理一下可以吗?”
      “我会告诉乔治。”
      308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不,不要乔治,你来帮我。”
      七饼觉得自己像放了三百年的钧瓷,从308抓住的地方开始开片。
      他弯下腰,在308一脸期待中,嘴唇贴向她的耳朵:“亲爱的,我是GAY。”
      308不愧是腐国女士,不但没有任何失态,还体贴地表示:“我懂,亲爱的安东,我懂的。否则你不会不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我懂的。”
      这年头人人都特么自我感觉良好!

      按规律,昨天晚上D先生留下七饼住Villa,他自己去住酒店。
      所以今天中午他就会check out。
      七饼一整天都在犹豫搬还是不搬,在他下班前必须得有个定论。
      如果搬走,涉及钱的问题,如果不搬,涉及尊严底线的问题。
      在晚餐前夕,他接到叔叔从国内打来的电话,跟他哭丧说他婶儿心脏不好,需要做支架,差一万块钱。
      “东东啊,当初我和你婶儿为了供你出国可没少出钱出力。”
      七饼说:“知道了,我明天给您汇一千欧。麻烦您给账上减一万,还剩四万了对吧?”
      他叔叔就说:“哎呀你这孩子,自家人还明算账。”
      七饼笑:“是啊,不算明白点我哪儿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这孩子,这孩子!”

      世上确实有天平,但平不平也要看哪边加的砝码多,天平就倾向哪边。
      越洋催债无疑是让天平倾向了D先生。
      钱,钱,钱。
      七饼恨过父母为毛死那么早,恨过他叔讹他。但最后,他恨自己没能耐。
      他没那个脑子,能像肘子似的倒腾东西做买卖,镜片一闪把洋人算计得溜溜儿的。
      他也没老韩的魄力,敢跟Mafia抢地盘,自己开个东方美人脱衣舞店。
      他的学业处于半荒废状态,为了交学费,即使回到尼科西亚也得打零工,一个学期只读八、九个学分,累得跟狗一样,剩下的七八十个学分什么时候才能读完?
      而且就算读完了,塞浦路斯的文凭在国内算鸡毛?
      一大把英美回来的留洋少爷小姐,念书时有家里支持,捧着咖啡在图书馆装逼,镶个名校金边回去专秒他这样的二流海龟。

      七饼点了支烟,靠在员工休息室外的走廊里抽着。
      然后他看到大卫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旺卡在哪儿?”
      休息室内传来旺卡放浪的笑声。七饼和大卫一起回过头,看到大厨里奥多正抱着旺卡,隔着制服在她肥厚的胸脯上揉来捏去。
      大卫冲进去咆哮。
      七饼继续抽着他的烟。

      大卫揍了里奥多,和旺卡分手了。
      下班后,七饼经过更衣间,里面的衣柜有节奏的咣咣响着。
      他听到旺卡问:“我搬去你哪怎么样亲爱的?”
      里奥多说:“Yes,Oh~Yeah baby~”
      他觉得这个Yes应该不是回答旺卡的问题。
      他去OB喝了一杯。
      大卫不在,安德烈在。
      七饼没有专门研究过希腊裔男人的感情特点,安德烈无疑是温柔派的。
      他可以长时间的靠在他肩膀上,陪他看他根本看不懂的春晚录影光盘。在床上,他很投入,有时会突然停下来看着七饼。
      那种眼神七饼受不了,就好像要撕开他的皮把他的血肉都吃掉。

      七饼回到Villa。
      D先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台Wii,正端着光枪突突画面里的怪。
      七饼递给他80欧。
      D先生暂停游戏,看了看那笔钱,接了,揣进裤兜,继续打游戏。
      七饼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坐在沙发上边喝边看。
      但他看的不是游戏,他看的是D先生的背影,看他露出来的胳膊随着每一次射击摁下按键时鼓起来的肌肉。
      “如果我打算长租,你会同意吗?”
      D先生继续打怪,直到他的角色被怪群殴挂掉。
      他转身,从七饼手里拿起喝剩一半的啤酒,仰头干了。
      “你想全年租住?”
      “是的。”
      “你不上学了?”
      七饼说:“看情况。如果酒店肯全年用我,我打算暂停一年保留学籍。”
      “冬天这边的酒店客人很少。”
      “是的,所以说,也许。”
      D先生蹲下来,直视着七饼:“如果你需要钱。”
      七饼说:“不需要你的钱。”
      D先生用眼神指向他曾经的伤口,“让我报答你。”
      “你已经在报答了。”
      “不,还没有。”
      “那你今天可以报答一下。”
      D先生站起身,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拍了拍他的头:“你太低落了。今天不是好机会,不是。”
      “如果我说我需要呢?”
      “你不需要。”D先生拨了拨他发心的头发,“我明天要去拉纳卡,下周回来时咱们再继续这个话题,现在,睡觉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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