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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杀人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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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听听。
花蕊夫人哪怕在最后所思所想都是不让赵匡胤为难。相比之下,到底是何人让赵匡胤处于两难的境地?
“还不跪下?”一声暴喝,正是出自杜太后之口。
赵光义在那一刻压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柴平已然在第一时间出面,朝赵匡胤和杜太后道:“陛下,太后,柴平险杀晋王,企图杀人者,行凶未遂也不可轻易放过,否则国法何存?请陛下,太后依国法将柴平关入大牢。”
嘶,柴平是在请求赵匡胤处置她吗?分明是借机让赵匡胤也必须处置赵光义。
杜太后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望向柴平的眼神似是要生吞了她。
可是杜太后可以吗?
她还真就不可以。
况且柴平一番表态用的是国法。守一国之法,是将大宋,也将天下都放在眼里,这难道不是作为一国之君,一国的臣子们都希望看到的事。人人若都能像柴平一般,大宋何愁不兴?
倘若是有人逼迫柴平认错,或许将会被扣上容不得前朝之贵的名头,架不住眼下是柴平自请之。
既是自请,也是要做榜样。柴平用心良苦对吧。
一时间,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赵光义的身上。柴平一个少女都懂事捍卫国家的威严,不令大宋律法形同虚设,怎么,赵光义连这一点都不如柴平?
“陛下,臣弟有错,请陛下依国法处置。”赵光义已然被架到这个份上,能如何?只能顺着柴平已经挖好的坑跳下去。但是,赵光义不明白,柴平到底想干什么?
大宋的律法,企图杀人者当如何处置?真以为无人知晓?
可是,柴平执意不肯退让一步,自请按大宋国法处置,她能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无数人心存疑虑,但没有一个人敢问出。
事至于此,赵匡胤已然扫过众臣问:“朕依国法,将晋王和柴郡主关入大牢,是朕重色轻弟,为了美色不顾念兄弟情谊吗?”
是的,别以为赵匡胤把这句话忘记了。恰恰相反,赵匡胤把方才一群臣子偏袒于赵光义所有话都牢记在心,半个字都不曾忘记。他未发一言,众臣却似是将他当成了一个贪恋美色,无能的昏君。
他倒是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已然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听起来不觉得十分可笑吗?
“陛下,臣等绝无此意。”方才他们只觉得一个女人而已,尤其是一个后蜀的妃嫔,再得赵匡胤的喜欢,赵光义一时醉酒糊涂差点不小心杀了人,那也没杀着对吧。怎么赵匡胤一脸的不高兴。一时间难免让人觉得赵匡胤心心念念仅都是女人,再没有他们这些兄弟臣子了。
由赵光义难免让他们想到自己,想到他们或许有可能在赵匡胤的心中再无地位,因而一起进言,希望赵匡胤能够将此事抛之脑后,切不可计较。
但有柴平的对比,还有柴平所指出的国法。
国法是什么?
国法不存,国何以存?
杀人之心不可存。所谓的醉酒糊涂,是不是以醉酒糊涂便可杀人?
若是,往后人人争先效仿,试问在场的人哪一个敢保证,他们不会遭遇这样的事。到那个时候,他们谁能讨得公道?
法,不能不存。以醉酒糊涂为由,行杀人之事,不能容。
故,赵匡胤问出,无数方才只想到赵匡胤宠爱花蕊夫人,或许会无视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这个事儿,难免都生出愧疚,不得不承认,他们的脑子并不算太好,往后别跟人听风就是雨。
“来人,将晋王和柴郡主押入刑部大牢。”赵匡胤一声令下,杜太后何尝不清楚,如今将事闹到这个份上,想救儿子断不可能,只能等事情缓一缓才成。
“陛下。”杜太后不敢出言求情,但符太后并没有这个顾忌。她只剩下柴平一个女儿,倘若柴平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柴平安抚的道:“没事儿,依国法而处。刑部大牢是国之重地,若是我死在里头,能杀我无非就那么几个人。而现在最想杀我的人,必是晋王无疑。我要是死在刑部大牢里,定是晋王所为。不过,我方才对晋王放箭,险些要了晋王的命,晋王生出杀我之心,也属人之常情。杀人者,人恒杀之。一切皆是因果。”
听听柴平那浑然不在意的语气,落于众人的心间上,叫无数人都不禁的想,柴平竟然如此看得开吗?
“不许胡说,三叔胸襟宽广,岂是连你胡闹都容不得的人。”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着月白服饰,十七八岁的俊美青年在人的扶持下行来。原本病态的脸颊,此时却泛着不同寻常的红晕,显然是着急赶来的。
“德林见过父皇,祖母。”来者是为赵匡胤三子赵德林。
自幼体弱多病,早年曾被断言活不过八岁的人,如今却长到了十八岁的年纪,相比于其他人,病弱却俊美且聪明绝顶的赵德林,是赵匡胤所有儿子中最得赵匡胤疼爱的儿子。为人父的,岂愿孩子早夭。
“你怎么来了?”一见赵德林,赵匡胤往前走了几步,关心查看赵德林。赵德林的视线落在柴平的脸上,尤其是她那肿了一边的脸,答道:“我岂能不来?脸怎么了?”
最后一句问的自是柴平,问完后的视线当即转到杜太后的头上,眼底闪过一道令人发寒的冷意,引得无数人脑补。
杜太后的脸都黑尽了,一个个什么意思?想要张口解释柴平的脸不是她打的,又突然意识到不成,她不能说,她怎么能说。
关键时候还得柴平解释的道:“我自己打的。方才出言不逊,竟然以下犯上的指责太后偏心晋王。自知失言,岂能不自罚。”
没有人想到,柴平再一次往杜太后和赵光义那儿捅上一刀,只为了让众人都切身的感受到,作为母亲的杜太后偏心晋王的事不是一两天了,柴平一个局外人都看不下去。
“祖母本就偏心,不过是说一句实话罢了,何以自罚?祖母做得,我们当晚辈的说得。若不想让人说,自当慎重,切莫落人于柄才是。”赵德林用最平和的语气道来,杜太后气得胸口阵阵起伏,赵匡胤心里是痛快的,明面上也得给亲娘留脸,大声的喝斥:“德林。”
赵德林拱手以赔礼,同时视线也落在赵光义的身上,“三叔为何要杀花蕊夫人?”
不是这是一个晚辈该问的问题吗?
“花蕊夫人纵然曾为后蜀秦王之妃,然其才德为世人称赞,我若记得不错,当年三叔也曾再三夸赞花蕊夫人文才出众,一代奇女子也。借酒意而杀之?三叔自来是千杯不醉的人,不像平儿滴酒不沾,偷喝了酒难免神志不清,做出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比起三叔醉酒而生出杀意,我更愿意相信三叔是假借酒意,行杀人之实。花蕊夫人因何开罪三叔,值得三叔亲自动手将她射杀?”赵德林问得比柴平更直接,长年病弱的赵德林,是一个相对安静的人,日常不怎么喜欢出门,唯一值得他撑着病体出门的人独一个-柴平。
柴平与赵德林是当年柴荣在世时亲自赐的婚,纵然后来赵匡胤黄袍加身,柴氏上书请将这门亲事作罢,然赵匡胤却不愿意,赵德林更不愿意。
如此十年过去,赵德林与柴平之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无人知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赵德林对柴平的维护有目共睹。
瞧他直接追问赵光义所言,一字一句,得不到答案绝不罢休的态度,誓要将赵光义的皮都扯下来不可吗?
还真是!
“德林。”杜太后也喝斥一声,显露出不满。
可惜赵德林丝毫不以为然,清冷的目光逼近于赵光义道:“祖母莫要忘了,三叔敢对花蕊夫人动手,未必见得......”
“德林。”杜太后都要疯了,一个柴平已然够难对付,偏又来了一个赵德林更加直言不讳,两人和赵光义之间也不知怎么回事,从来都相互不对眼,恨不得吞了对方。
明明早年不是这样子的。
杜太后喝斥打断赵德林的话,并不代表赵德林会听话的停下,恰恰相反,他越发吐字清晰的道:“敢对花蕊夫人动手的三叔,有祖母的撑腰,来日会不会也敢对父皇动手?”
在场的人纵然早猜到赵德林的未尽之言,然而亲耳听到赵德林的质问,此时此刻的人们都只希望自己没长耳朵,他们什么都没有听见。
“依你所言,柴郡主对我动手也是有置我于死地之心?”赵光义不能让自己陷入自证的圈套里,故而又将柴平扯出来,但问赵德林,他想杀花蕊夫人难道就证明他有杀赵匡胤之心吗?那么柴平呢?柴平也想杀他,所以柴平并非一时醉酒糊涂,而是真真切切的要他死?
听到这话,赵德林冷冷的笑了,病弱但沉着的青年,突然与赵光义对视,丝毫没有显露出半点退却之意的问:“平儿想要三叔死,其中的原由别人不清楚,三叔难道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