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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大年初二中午,叶守云开着他爸的车,早早等在保健路上,几角旮旯里的雪积成一小堆一小堆的。路上的行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拜年。十一点左右,见到谢茨穿了件灰色的大衣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右手缩在衣服里,左手拎了个小箱子。他赶忙打开车门迎上去,接过她拎的东西,替她打开后车门。
      谢茨说“我要坐你旁边”
      “坐我后面”
      “我要坐你旁边,视野比较开阔”
      他不由分说的将她塞进司机后座,趴过去替她扣上安全带“无论谁开车,这个位子最安全”
      “你们家有客人吗?”
      “我们家大部分的客人你都见过,我姥和我姥爷在”
      “啊?”谢茨最害怕的就是这个老太太,她一拉起谢茨的手,就能说上半个时辰。每次说的话都经典得让谢茨吓掉魂。去年的名句是当着叶家大大小小十五口人说的“小茨这姑娘的骨架生得好啊,盆骨不错,以后生娃娃不费劲,你们是不是大学毕业就摆酒?”
      想到这里,谢茨就萌生退意。她说“既然你姥在,那我还是明天去吧”
      叶守云将车子调头“怕什么?我叫她来主要是看看你的手,这样你就不用去医院了”
      “啊?你让她来的?”
      “是啊,本来我舅要来接她”
      叶守云见她坐得无聊,递过来一本CD,问她:“想听儿音乐吗?”
      谢茨翻了翻,随便拿了一张递过去,是一张童安格的CD。
      叶守云将CD放进去,音乐缓缓流出来:

      月光与星子,玫瑰花瓣和雨丝
      温柔的誓言,美梦和缠绵的诗
      那些前生来世,都是动人的故事
      遥远的明天,未知的世界
      究竟会怎么样

      车子里暖气开得很足,谢茨在她姥家刚吃过一顿饺子,耳边的靡靡之音让她就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睡意一阵一阵袭来。她再睁开眼睛,耳边已经换了一首曲子《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其实我用不在乎掩藏真心
      怕自己不能负担对你的深情
      所以不敢靠你太近
      你说要远行暗地里伤心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身上有些冷,叶守云在前面问“你醒了?”
      谢茨问“我们到哪儿了?”
      “还没到,车子打不着火了”
      “坏了?”
      “是啊”
      “你带电话了吗?”
      “没有,放家里了”
      “我电话没电了”
      “啊!那现在怎么办?走过去?”
      “希望能打到车”
      “今天大年初二嗳,的士很少”
      叶守云将手插进袋子里“走过去很远啊,最少也得走两个小时”
      “没事,走吧,说不定在路上就能拦到车了,车子停在这里不要紧吗?”
      “没事,我锁好了”
      “走吧”

      道贺拜年的声音从不知哪一家的门里传出,这边家门前的鞭炮噼噼啪啪的还未歇下,另一家的开始响个不停,艳红的爆竹纸片散落在积雪上,小孩子们人手一串冰糖葫芦互相追逐嬉戏。真的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谢茨偏头问埋头走路的叶守云“你毕业了回哈尔滨吗?”
      “现在还不知道,你回吗?”
      “嗨,现在早呢,我可能考公务员,进公安系统,你知道,我爸这辈子自己没当上警察,拼了命的想让我做警察,再加上,我自己觉得,我也做不了其它的什么,要我坐办公,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愿意”
      “其实我觉得,警察,不是女孩子最理想的职业”
      “为什么?”
      “有时候还是很危险”
      “嗨,做什么不危险?坐在家里可能楼塌,走在马路上,车还有可能撞上你呢”
      叶守云停下脚步,盯着她受伤的手“你还没有开始当警察呢,就负伤了,警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你别打击我的积极性啊”
      “我希望你自己要更加小心”
      “你呢,你学金融以后要干什么?做这一行,一般都得在大城市里呆着才行吧,北京,上海,深圳之类的,我看你多半会留在北京。到时候买个房子,娶一北京姑娘,你的人生就圆满了,”
      叶守云有点儿想笑的意思,但笑得勉强,最终也只是拉了拉嘴角,眉眼耷拉下来,问她“你喜欢傅志凌吗?”
      “当然喜欢,不过你先别告诉我妈,等我到时候要结婚的时候再跟她说,免得她担心我胡来”
      叶守云不再说什么,两眼空洞的盯着前方。天空的雪像永远下不尽似的往下坠落,粘在他的头发上,睫毛上,大衣上。
      半晌他又自嘲似的开口“你为什么喜欢他?现在就说结婚,怕没人要啊”
      “你才没人要呢”
      “你跟他关系比跟我关系还铁吗?”
      谢茨噗哧一声笑了“你说什么啊?”她单手捧起他半张脸,“他怎么能跟你比呢?你屁股上有两颗痣我都知道”
      “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看他的屁股吗?”
      她哈哈笑起来,伸手扒拉他的头发“你什么逻辑,傻不傻啊”
      他没有跟着她一起笑,他觉得这个问题一点也不好笑“是,还是不是?”
      “什么是,还是不是?”
      “你说你想看他的屁股是什么意思?”
      “不行吗?我现在是他女朋友,我想看他哪儿就能看他哪儿”她扬起脸,面上一派笃定的神情。
      叶守云不发一言,转身就走。谢茨以为他是在为她看了他屁股的事害臊,在后头追“哎,干嘛啊你,别别扭扭的,我以后不提看你屁股的事儿了还不行吗?谁让你自己上厕所不关门啊?”
      叶守云依旧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
      “唉!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谢茨气喘吁吁的追在他后面,谢茨第一次意识到,自小与她并肩的叶守云,到现在,已经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步子跨得大,她追起来也费劲。
      “你怎么那么讨厌他啊?”
      他边走边说“我为什么不能讨厌他?”
      谢茨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哎,我喜欢他啊,你是我铁哥们儿,从头到尾你就没给过人家一个好脸色,我这都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我,我自己又看得上的,你就不能祝福祝福我啊?”
      叶守云铁青着脸甩开膀子,大步流星往前走。
      谢茨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嘴里嘀咕“你慢点儿走啊,好滑”
      滑字将将说出口,叶守云哧溜一下往后仰,他努力平衡身体,谢茨也跑过去想扶他一把,无奈还是太迟,一个大马趴摔得他没了声音。
      谢茨想将他拽起来,只有左手能使力,她拉着他的手臂,扯他“摔到哪儿没有?”
      他躺在大马路上,好半天,一动也不动。
      旁边有几个过路人围过来“小伙子,摔了?赶快拉起来啊,地上多凉啊”
      叶守云闭着眼睛躺在地上。边上有个中年人说“快看看,头是不是磕到马路牙子上了?不能马上扶起来,让他缓几分钟”
      谢茨绕到前头,拿手将他的头与地面隔开“没有,还好,没有磕到”
      正当热人的路人要打120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他说“我没事”
      路过的一位中年人把手指伸到他面前“这是几?”
      “二”
      谢茨噗哧的笑起来“你真二啊,说了不要走那么快”
      中年人点了点头“应该没什么事儿,身上哪里疼不疼?”
      “左手疼”
      那中年人蹲下,把他的衣服小心撸起来“骨折了,赶紧去医院吧”
      谢茨啊了一声“不是吧,咱俩真是难兄难弟啊,这事儿都赶一起,你也忒仗义了吧”
      中年人抬头看了一眼谢茨“小姑娘,你哥摔成这样你还乐?赶紧叫家里人过来送医院吧”说着,把叶守云拉了起来。叶守云的左手垂着,额角直冒冷汗。
      谢茨赶忙借了中年男士的手机往叶家挂电话,前前后后的解释了一通。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叶道伦开着车过来了,开得快,看到在路边等着的谢茨和叶守云时踩了一脚急刹车,车子在冰面上溜出去好几米远。
      叶道伦从车了下来,忙拉着儿子左看右看打量了一圈“头昏不昏?”
      谢茨站在边上说“叶叔,守云左手骨折了,刚刚有个医生看过了”
      叶道伦哦了一声“赶紧上车去医院”他又看了看谢茨“小茨你的手怎么了?”
      “嗨!也是摔的,快好了”
      叶道伦又问“在冰上摔的?”
      “不是,练功的时候摔的,守云要住院吗?”
      叶道伦发动车子“不用,他姥在呢,叔叔先送守云去医院,再送你回家行吗?”
      还未等谢茨回答,叶守云不耐烦的说:“爸,阿茨还要去我们家吃饭呢,人家特意来拜年的,没见拎着东西呢”
      叶道伦忙说“那就一起去医院,再一起回去吧”
      叶守云转过头望着窗外。谢茨用自己的胳膊轻轻撞了撞他的右膀子“很疼吧”
      叶守云不理她。

      这一天折腾到下午七点才到叶家,亲戚们听说叶守云伤了手都在家里等着。
      刚到家,沙发上坐着姨妈,姨父,姥姥,姥爷,七八口人。叶守云左胳膊挂在脖子上,在玄关处脱鞋,当天穿了双耐克的运动鞋,就是怕摔跤特意系得紧,这下也不好脱了。他坐在软凳上,把脚翘起来搭在腿上解鞋带,左边的鞋子好脱,到了右边,右手脱右边的鞋特别别扭,谢茨见状,忙蹲下来帮他把住鞋帮子,他拉松鞋带,谢茨帮他把鞋子脱了下来。
      他坐在软凳上俯视着蹲在自己脚边的谢茨,这个比自己小七个月的女孩儿真的长大了,身形,面孔都变了许多,但是性格还是那么迟钝,那么马虎,做起事儿来毛毛糙糙,笨手笨脚。他垂下手想摸摸她的头脑勺,但最终变了方面,将手放进了自己大衣口袋里。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得要管住自己的手,手不安份,心也跟着不安份。

      章显菊见儿子还没进屋,走过来,见到谢茨正把叶守云的鞋子摆好,放进鞋柜里,而自己的儿子呢,闷闷不乐,失魂落魄般盯着她的背影,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她拉着谢茨的左胳膊“小茨 ,来,快进来”回头跟自己的宝贝儿子说“别想了,进来吧,收拾收拾准备吃饭”

      在坐的各位医生们围着坐在圆桌旁,谢茨坐在叶守云左边。他姥说“一到冬天胳膊腿儿骨折的人就特别多,今年还好,较往年人还少呢,去年啊那才叫摔得惨,夹板,石膏都不够用”
      姨父说“年轻人没事,好好调养,小半年就没事儿了”说罢给叶守云夹了一块锅包肉。
      谢茨想吃酱肘子,但离得远夹不到,眼神围着那道菜打转。吃了些够得着的排骨,又吃了些红烧鱼,但鱼刺太多,左手剔刺不方便。叶守云站起身离席,把那盘酱肘子从他二姨面前硬生生的整盘端走,挪到谢茨手边,把鱼挪到了原先放酱肘子的地方。二姨以为他想吃,说“守云多吃点儿肘子,以形补形,小茨也多吃点儿”
      遑论谢茨是心如何大,叶守云的用心她也看出来了。她能看出来,估计在坐的不少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察觉。这样一来,她反倒不敢去夹那盘菜了。她多少觉得把长辈面前的菜挪过来有些不合适,于是用腿撞了一下叶守云的腿。叶守云嘴里嗤了一声“挪过来了你就吃,瞎操什么心?”
      谢茨忙打着哈哈“吃~吃~吃~”她又给坐在自己旁边的姥姥夹了一块。“姥姥,你也吃”
      叶守云反倒无所谓,不时命令她“给我夹个茄子”“给我夹块儿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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