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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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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着秦少郅那一脸的奸相,凤捭不由得打个哆嗦。
她仔细回忆着,发誓自己昨晚真的没有在半夜起来揍他,所以他脸上的红肿一定与自己无关,这才挺直身体。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觉得秦少郅和自己应该是一类人。不然他也不会真的好心给自己准备衣物。
凤捭想到这儿,抬起头,对秦少郅微微一笑。
笑容如春风拂面,秦少郅报之以一笑,心里却很想把脚踹在她脸色,叫她也好好感受下被打脸的滋味。不过他自觉自己是个有风度的人,这种低级的动粗行为,他自然是不会干的。
看见秦少郅也对自己微笑,而不是刚才那副奸诈地笑,凤捭更加放心了。
她想,等将来离开秦家,她一定得好好感谢秦少郅对她的恩情。
不过等她上了马车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太高估秦少郅。她就应该对秦少郅保持最初的看法,他是个小气得不能再小气的小气男人。
她气呼呼地掀开车帘子,捏着鼻子喊:“秦少郅!”
长顺小碎步跑过来,问:“夫人,将军他还在跟几位大人交代军务,马上就过来。”
凤捭将车帘整个拉开,指着堆在马车里的东西,问长顺:“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好臭!”
凤捭掀帘子的动作很大,一时间长顺也闻到那马车里的怪味儿。他捂着嘴道:“回夫人,这是将军要带回去孝敬给同窗挚友徐大人的东西?”
“这么臭的东西?”凤捭有些不可思议,“你们将军真好意思送出去?他一定跟那人有仇。”
长顺抬了抬眼皮,摸着头讪讪笑着,说:“夫人,这都是上好的狐狸皮和貂皮。”
凤捭狐疑地看了一眼堆在自己身边的一坨又一坨东西,“那怎么这么臭?”
长顺道:“夫人,长顺也不明白,可能之前剥皮的时候没弄干净……”
凤捭捂住嘴,道:“长顺你别说了……”
凤捭决定自己无法忍受这个味道,于是等秦少郅出现之后,她立即强烈要求骑马回去。
秦少郅白她一眼,酸道:“夫人,这儿又不是你家,哪有那么多条件呢你?要是不乐意跟我回去,你去嫁给大王子咯。嫁给我清贫的将军府就是这个条件啦,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凤捭听懂他的言下之意,说道:“秦少郅你少对我用激将法,不就是臭了点。”凤捭拂袖而去,气势悲壮地上了马车。
长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将军,又看了看将军夫人,十分费解。
他反正是不明白自家两位主子到底在闹什么。
“将军,夫人毕竟是……”长顺想到夫人要在一堆臭气中熬过漫长的旅程,不觉替将军心疼一下女主人。
毕竟人家是木辽国最受宠的公主啊。
秦少郅冷哼一声,抬手想去摸自己发青的额头,刚一触到,就疼得滋了一声。他昨夜里被她欺负得够可怜的,今天就是恶心一下她。
之后一行人开始赶路。
秦少郅的家奴和贴身的武侍并不多,加上凤捭和他自己也才十余人。因路途遥远,又赶着日期回去,一路上是能快则快,除了必要,几乎没怎么歇息过。
秦少郅认为没多久,凤捭肯定会吵着不要坐马车。他决定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再去解救她。结果凤捭一直没有怨言,连中间休息几次也都是趴在马车门边上发呆。
秦少郅有些怀疑凤捭是不是鼻子不太灵。
等晚上到了驿站,秦少郅骑着马走到马车旁,问:“夫人?”
凤捭有气无力地回:“是喊我吗?”
秦少郅黑着脸,说:“不喊你我还能喊谁。”
凤捭没有声响。
秦少郅道:“夫人辛苦一天了,我看今晚我就想法子把这些物件挪到后面。”
凤捭哼道:“算你有点良心。”
“对了,已经到了,你怎么还呆在马车里?”秦少郅揉揉鼻子。
凤捭道:“我动不了了,我已经被熏得没力气了,你扶我下去……”
秦少郅有些无奈,但是她的语气确实透着病气,于是他走上前,朝蜷缩在马车一觉的凤捭伸出手:“好,我扶你下来。”
凤捭哦了一声,动作缓慢地把手放在他手心,然后借着他的力量下来。
下车后,她觉得头一阵眩晕,压在胸口的那股郁气似乎再也压不住了,低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秦少郅伸手敏捷地躲开了,立在一旁,看着她的糗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吐过之后,凤捭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
她掏出手帕子擦擦嘴,瞅见秦少郅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角,她冷哼了一声。
旁边是小水渠,是山泉水引出来的,旁边还摆着瓢,像是方便路人而放置的。
凤捭拿起瓢舀出一点水,洗了洗脸。
秦少郅笑完,走过去佯装关心地问:“好点没有。”
“好多了。”凤捭语气轻松。
“那咱进前面驿站里休息会儿吧。”
“好。”凤捭点点头,转身突然勒住秦少郅的脖颈,拉得他踉跄了几步,然后趁他准备抽身还击的时候,顺势把他踹进沟渠里。
秦少郅顿时湿了半边身,头顶还蹭到了沟渠底下的墨绿色青苔。
随后,凤捭转身进了驿站。
正准备把马匹牵去马厩的长顺先是看到夫人入内的,夫人是面带微笑脚步轻盈,给人感觉像是那三月里盛开的桃花;过了一会,他才看到将军,将军铁青着脸,衣服湿漉漉的,周身的寒气令周围人莫不是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长顺惊得也是目瞪口呆了,好在他见惯了将军小时候的淘气样,立即镇定下来跑在将军身侧,伸手想要帮着将军掸去那头顶的绿色。
无奈将军个子高,走路又快,他一蹦一跳的,甚是滑稽。
最后秦少郅停下来,几乎是用吼的说:“瞎跳什么,去备水,本将军要洗澡!”
长顺赶紧弯下腰,连连哎道:“长顺这就去命人烧热水。”
秦少郅洗完澡,连饭也吃不下去了,直接倒塌而眠。
至于凤捭,则是暗暗乐了一个多时辰才真的睡着。
不过,凤捭半夜又摔倒地上了。
她皱着眉头,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老会翻下床。她站在床边,像审视两军对垒一般观察床单的褶皱,分析自己是如何翻下床。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可能睡着了之后特别爱翻身,而且喜欢像车轱辘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翻到底。
这床就这么巴掌大,她最后肯定要翻下来的。
明白原因所在之后,凤捭开始锻炼自己睡觉的意志。不过她还没再次入睡,就想起明天早上又要赶路。反正她是绝对不要乘坐马车了。
她拿起自己的衣服,研究了一下,发现其实也不是不能穿这身骑马,就是万一凤太大,她没压好衣服的话,就可能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腿。
这样好像不太好。
她曾被堂姐教育过,大周女子很要守很多规矩的,女子不能随意露出除了脑袋和手之外的肌肤,胳膊、腿、脚都不行,不然会被大家嗤笑。
凤捭歪着头想着如何能弄一套合适的衣服。
然后她就想到秦少郅了。
这驿站里旁人的衣服她拿不到,秦少郅的她总是能拿的吧。
她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窜进秦少郅的屋子。她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发现多余的衣物。她懊恼地拍着脑门,直骂自己糊涂。
秦少郅的衣物一定是放在行李,他的行李又都是家奴给照看的。
正打算转身离开,她好奇地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秦少郅。
看了半天,她发现,秦少郅睡觉和死尸似的,一动不动。
她伸出手,准备探一探这家伙的鼻息,看看他呼吸还在不在。
手刚伸到秦少郅鼻子下,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
秦少郅睁开眼,坐起来,冷哼着说:“早发现你偷溜进来了。”
“夫君,我就是来看看你睡得香不香。”凤捭睁大眼睛,摆出一副天然蠢萌相。
“哼哼,我要是相信你我就是猪。”秦少郅靠近她,低声问,“说你大半夜鬼混进来想干什么?想谋杀亲夫吗?”
凤捭眨了眨眼,说:“夫君,你想太多了。”
她用力扯着自己手,想挣脱出来,但是她用力,秦少郅便更用力。她于是用另一手抓住秦少郅的手腕,往一边扯。
于是两个人莫名其妙就较上了劲。
凤捭觉得自己的胳膊快要断了。
秦少郅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她扯破了。
他眼睛往下一看,发现凤捭白皙的手腕已经被他勒出红印。
几乎是在视线触及那些红印的瞬间他便松开手。
凤捭一下子没了对抗的力量,整个人往后猛仰过去。
好在她同样是练过的,没让自己来个仰马翻。
不过她踉跄的模样还是让秦少郅笑出声来。
他看着凤捭脸颊被气得微红,禁不住调侃道:“不是来谋杀我,难道是夜半寂寞睡不着想我了?”
凤捭作呕道:“呸!”
看见凤捭做这个动作,秦少郅立即觉得头皮发麻。
他真是有点服了凤捭了,说道:“算了,不跟你一个小女子置气,明儿我不会故意在马车里放那些臭臭的东西的。”
凤捭昂着头,说:“这还差不多。”
她一副胜利姿态地离开。
等躺回床上之后,凤捭有些想念自己在家里的日子了。
在木辽国,她是堂堂公主,父王宠着她,甚至她可以随意叫他阿爹,而无需跟四位哥哥一样恭恭敬敬地称他父王;母后亦是对她十分疼爱,从小到大,都没舍得大声呵斥过她。可是,当拓跋暨来求婚之后,她的日子就不如意起来。她说自己不愿意,父王则说由不得她,母后也是教训她要听话。
她想,自己宁可嫁给狗,也不会嫁给拓跋暨。
凤捭翻个身,真的梦到自己嫁给了一只狗。
不知道为什么,秦少郅突然打了个喷嚏。
经过这一夜双方的暗中对抗,秦少郅懒得再跟她计较,凤捭也无需忍受难闻的气味。从那之后,一直到将军府,两个人都是相安无事,正常得有点不正常。
连长顺都在怀疑,将军是不是和夫人闹别扭了。
经过匆忙赶路,凤捭终于在累得快要恨死马车的时候,来到了京城的将军府前。
一路不让她骑马,秦少郅肯定是故意的。
将军府的门卫远远就看见将军骑着马,带着几个人往府门而来。
等秦少郅一行人在门口停下的时候,早有人把将军及家的消息通报给了秦老夫人等人。
只不过凤捭那个时候还在马车里,等她下了马车,门卫这才惊讶地发现,将军这回……居然带回了一个女的!
将军府的下人们是一脸惊讶。
凤捭又何尝不是?
凤捭之前但凡提出一点要求,秦少郅就面露愁容,表示家境清贫不似她当公主奢侈惯了。
秦少郅几次三番这样说,凤捭一度以为将军府很寒酸
她想,早知道自己逃出来的是身上就应该带点金银,也不至于这样为难。
她都做好了将军府没什么家财的准备。将军府听着这么霸气,人口应该不少,但是没什么钱,一大家子肯定是过着紧巴巴的日子,穿着普通的麻衣,住着一般的房子,说不定家中奴仆也是有限的。
结果,当她看见将军府正门的时候,她觉得秦少郅一定不是这家亲生的才这么编排自己家。
说好的家境清贫的呢?
说好的将军府一年俸禄极少,只够吃喝的呢?
她怎么觉得连那些下人的衣服都比自己这身质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