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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谈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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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冬阳替宋桃之固定好安全带,头俯在她的脸前,呼吸可闻,宋桃之睁开眼睛,两人目光缠在一起。
呼吸越来越近。
挨在腰侧的手紧了紧。
“你威胁了她。”
元冬阳眼底刚燃起的火苗慢慢熄灭,落回一池深渊。
他直起身子,发动了车。
车子穿入车流,灯光闪烁,车内忽明忽暗。
宋桃之喝了酒,嗓音有些哑,“刚开始的谈判我们完全处于下风,普建在临市除了象鼻山产业园,刚收购的一团烂摊子的瑞华,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在临市扎根多年的信和谈?不管是产业,还是人脉,都比不过信和。前三周一点进展都没有,明玉花非常优秀,是刘总最信任的人,马上就会升为信和分管业务的副总裁,她为什么在最后一周突然让步?甚至帮我们说服了刘总,在与普建的合作中做了巨大让步?”
“因为,普建有钱。”元冬阳低笑一声,“信和不引资,不合作,资金流一直是大问题。表面看着风光,但债务高筑,临市政府财政压力巨大,信和欠的钱太多了。宋经理,你应该清楚知道普建的优势,我在替临市和信和解决这地产业快速发展带来的地方财政危机。”
“即便如此,信和并没有到了不能周转的时刻。当初普建竞标中了象鼻山项目,便是趁信和资金危机而进入的,如今一样的手段逼信和不得不在西山湖项目上让步合作。”宋桃之看向元冬阳,“但是——”
“宋经理,你过分了。”元冬阳将车靠在路边,目光锐利看向宋桃之,“这是公司投资,几十亿的投资,宋经理你身为项目经理,不把心思放在正经的商务谈判上,反而质疑公司在项目中使了什么卑劣手段。退一步说,即便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坐在你老板的副驾上质问你的老板?”
宋桃之骤然醒酒。
元冬阳慢慢勾起唇角,有几分冷酷,“不要仗着我对你有几分旧情,一再试探我的底线。”
宋桃之心头的血慢慢冷却,“——你真的做了?”
“那又如何?一个地方庞然大物的企业盘踞多年,有点税务问题是正常的,陆晨心和明玉花跟信和捆绑太深,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迟早要为此买单。”他的声音又冰又冷,“我不管他们夫妻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我做生意向来是找到对方弱点而利用,这不是很正常吗?”
“你怎么做的?”
“告诉明玉花,她若不妥协,便让陆晨心身败名裂。”他瞧着方向盘,嘴角翘得更高,“陆晨心在省城的病历我也发了她一份,还有她那些在医院的验伤记录,我想她也不想被公布到全网上。”
宋桃之有些冷,她看着他。
他看着她。
眸子有光,不知是冷,还是怒。
宋桃之解开安全带,“对不起,元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打开车门,礼貌地对元冬阳点头告别,轻手关了车门,脚步虚浮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突然身体一轻,她被一股巨大力量从身后抱住,她听着身后那人压在她的脖颈间挑了个音,“试试?”
她偏头,却躲不过对方身材优势,他的唇落在她的耳根,在她耳边低语,“宋桃之,你一再挑衅我的底线,是不是也想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我跟你说,我没有底线。”
唇瓣和温柔的呼吸在耳垂上滑落,黏糊的让人充血。
宋桃之挣扎,他抱的更紧。
唇落在耳垂上,那么一触而开,鼻梁滑过她的脸颊,温热的带着丝酒味的唇落在她的唇瓣,粗鲁地挤开一丝缝隙,潮湿又热烈。
宋桃之的腰肢被他禁锢,她挣扎,毫不犹豫咬住他的唇瓣。
他哼了一声,没再动作。
宋桃之尝到血腥味才松了牙齿。
他还抱着她,呼吸略重。
“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宋桃之,这世间谁没有怨呢?”他停顿了几秒,“我偶尔回想,如果当年我再坚定一点,将你带走会是什么样子?”
宋桃之脊背僵直,慢慢放松。
“也许那也是一对怨偶。”他讥笑一声,“你同情明玉花,可是桃之,谁同情你呢?”他双手扶着宋桃之的肩膀,站到跟她对面,他看着宋桃之的眉眼。
宋桃之抬头,元冬阳把唇上的血丝舔进唇中,他表情凝有些许哀伤,“我们都回不去了。”
宋桃之眼眶有些湿润,倔强不开口。
他松开宋桃之的双肩,再次深深看她的眼,“对不起,我喝多了。”
宋桃之抬眼回视他,平静说:“我谁也没怪罪。”
元冬阳又舔了下唇,看向远处的车流吗,摇头苦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放心吧,用你自己的努力得到你想要的,然后,就想去干什么就去吧!我会帮你的。”
“好。”宋桃之懂得他想表达什么,他们都是成年人,在各自的领域里受过打击也打击过许多人,都是沉浮在职场中的油子,早就没了少年初心的成年人,懂得自己在做什么,要得到什么。
她只想要钱,不想要情。
不管是谁。
对于普建对付明玉花的手段,也不过是酒后冲动的一时气愤,她会控制自己装作不知道的。
电话一直在兜里震动,宋桃之掏了出来,看见名字有片刻忡怔。
刚还在心中发誓只管自己不管别人死活的,瞬间又有了裂缝。
“他们住在前面的明月花园,你可以在这里等他。”元冬阳一指旁边的一间咖啡馆,“我给你叫杯无糖美式,消食解酒。”
元冬阳拉着宋桃之坐在咖啡厅窗边,端了两杯咖啡过来,一杯放到她的面前,“如果你还想帮明玉花,就多跟陆晨心聊聊,你越不理他,明玉花的日子就越不好过。”
宋桃之疑惑地看着他。
他目光沉静,与方才的情绪大起大落完全不一样,就跟平时跟下属讲话时一样,冷静而高效,“男人,人性都是一样,对于得不到的东西总有占有欲,特别是初恋总有那么几分的不可说,我知道你是陆晨心的初恋,所以他对你不一样的。”
“没有——”宋桃之本能反驳,想说陆晨心跟明玉花才是初恋。
元冬阳嘴角挑起,唇角似乎又溢出一丝血丝,宋桃之给他递了纸巾。
他缓慢而优雅地擦掉唇角的血丝,“别反驳,男人更懂男人。”他看了下手表,“他走过来也不过十分钟,就快到了。”他将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宋桃之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他们是夫妻,同学聚会要分开坐,对你殷勤备至,因为明玉花挑衅给你灌酒他就忍不住情绪爆发,所以这个人是个表面温和但是骨子里自卑、易怒和敏感的人,你若想帮明玉花离婚了,有一个办法,勾引他!”
宋桃之挑眉。
元冬阳恶劣一笑,“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我只能说你很容易成功。”
他不管宋桃之怎么用眼神骂他卑劣,又舔了下唇角,一直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刚才对宋桃之做了什么卑劣的事,“别咬他就是。”
宋桃之端起咖啡。
元冬阳:“别闹,正经事,也算工作。”他望向窗外,“好好谈。”
咖啡入手,冰凉的。
冰咖啡入口,唇齿到肺腑,让宋桃之冷静下来。
元冬阳走了,来了另一道熟悉身影。
宋桃之站了起来。
她握着陆晨心给她换了热咖啡,“喝完酒喝点奶热巧克力,别喝凉的。”
这是元冬阳和所有人的不同,他更懂宋桃之想要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宋桃之需要冷静。
陆晨心笑起来,还如少年时一样阳光暖暖。
“我代玉花给你道歉。”
宋桃之解释,“我与她谈判桌上混了一个月,每日都在一处吃盒饭,吵的架多了,没什么要道歉的。”
陆晨心略失望,“一直都想见你,但玉花说你们一直忙着谈判,她每天都回家很晚,我知道你肯定也是一样,累坏了吧?”
宋桃之点头,审视着他,阳光开朗,让人如沐春风,亲和力十足的一个人,他的双手干净,指甲整齐,这样一个人,家暴?
“信和的谈判,普建很成功。”陆晨心终于提到了正题。
“嗯,明天就是签约仪式,我们董事长,嗯就是元冬阳会亲自参加,陆副局也一定要参加。”
陆晨心笑着摇头,“感觉才没过去几年,大家都变了许多,元冬阳自小就跟我们不同,天之骄子,果然是成大事者,厉害。听陈小亮说你俩一起走的,他呢?”
宋桃之喝一口热巧,太甜了,腻的她心口的酒意乱哄哄的。
“我们在饭店门口就分了,他应该回家了吧!”
“嗯,我知道他住在西山盛景园,那是信和开发的高档小区,我在那里也有一套房,但是离办公地太远,玉花不愿意住那里,心疼我上班远。”他谈起明玉花这妥妥的甜言蜜语,让宋桃之错觉。
“你跟元总又是老同学,又是上下级,应该熟吧?我还说要去拜访下他,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见我这老同学。”
“我们刚才在同学会都见过,你们还喝过酒。”宋桃之笑笑提醒。
“是啊!”陆晨心转着咖啡勺,“象鼻山项目的事你不负责了,现在是张总负责,但不知道西山湖这边的你能负责吗?”
宋桃之摇头,“得找元总。”她斟酌下,“找季总也可以。”
“听说你跟季总也很熟。”陆晨心笑得更是如沐春风。
宋桃之嗔怪:“明玉花这跟你也太不瞒事了,什么都跟你说,这个项目结束我应该就出国了。”
“这话怎么说?”
宋桃之不好意思,“公司有规定,员工不能内部恋爱结婚,这结婚了自然有一个要离职。”
陆晨心的勺子掉在桌子上,他瞬间恢复笑脸,“你看把我吓一跳,你居然跟普建的总裁季南云是那种——”他迟疑,“我还以为你跟元冬阳呢!”
宋桃之看着他,“所以晨心你有什么想跟普建谈的,可以先告诉我。”
陆晨心看着宋桃之,她笑着看他。
陆晨心往后一靠,“唉,我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些未来税费政策方面的事,以后打交道的事多着呢!”
宋桃之端起咖啡,“那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陆晨心也端起咖啡杯,与宋桃之碰杯。
他们出了咖啡馆,一起过马路,有车飞快,陆晨心搂住宋桃之的腰往后一退,宋桃之酒醉本就漂,只能被他半扶着过了马路。
他们一路心照不宣,说笑不停。
他送了她回家,在巷口告别。
陆晨心的手不舍地在兜里捏拳,“一定要去参加你的婚礼,没想到桃之也要结婚,还是跟普建的总裁季南云结婚。”
他的声音有些飘,不知是开心还是什么。
宋桃之微笑,“你和玉花青梅竹马,更好。”
陆晨心的手瞬间捏紧,神色有片刻阴沉,“还行吧!”
宋桃之偏着头无辜看他,“什么叫还行,多少人羡慕你们呢!”
陆晨心犹豫,“以后告诉你吧,每个人都只能看见别人的光鲜面。”
他们道别。
“真不用我送你进去了。”
“不要了,齐叔家养了狗,总爱蹲门口,见了生人爱叫,夜晚吵到邻居,他们又骂我。”
宋桃之慢慢穿过小巷,远远便见自家门口有一明一暗的光,有人站在门口抽烟。
宋桃之噗嗤笑了。
“骂我是狗,开心了?”元冬阳掐了烟支,靠在院墙上,仰头看那方寸夜空。
宋桃之跟他并排站一起看天。
“你知道我跟陆晨心见面谈什么了?”
“肯定不是谈情说爱的。”元冬阳笑笑,“起码他不会咬你。”
宋桃之哼了一声,他们确实是一路人,他安排她去见陆晨心,便早就猜到了陆晨心想跟宋桃之说什么,自然不会是男欢女爱。
宋桃之也知道。
“你之前那到底跟明玉花怎么谈的?”宋桃之问他。
“你怎么跟陆晨心谈的,我就怎么跟她谈的。”
宋桃之哦了一声。
“桃之,西山湖是我的生意,我不愿他将来毁在这些利欲熏心的人手中,我做生意确实心狠手辣有之,但我从不动国之利益。陆晨心留不得,明玉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在信和拼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事,还是要面临着他无时不刻的胁迫,做许多不愿做的事。”
“你刚才见了明玉花。”宋桃之吸了吸鼻子,“她身上的碘酒味。”
元冬阳语塞,“你想什么?”
“我在想,元总用什么手段诱惑明玉花站在你这边,答应配合你给陆晨心挖坑,毕竟她那么爱他。”
“哈!”元冬阳笑了声,“美男计,你信吗?”
宋桃之点头,“可行。”
元冬阳点燃一根烟,离宋桃之远了些。
“女人只有动感情才能做大事吗?宋桃之,你是不是小看了自己。”
“没有,我不是听董事长的妙计利用美色让陆副局长吐露了心声,接了他的好意吗?”
“不敢当。”
“他要当面跟季南云谈。”
“让我来见我。”元冬阳掐了烟,“最近南云有事忙,不能常在临市。”
宋桃之疑惑,上次拒婚后,季南云又没了动静,按理他不是这般容易放弃的人,在忙什么?
“季总——忙什么新项目?”
“私事。”元冬阳笑声,“你想知道他的事,直接问他就是,不用在我这里套话。”
“我不想知道。”宋桃之恼怒,“很晚了,元总还不回家吗?”
“站了这么久,你不请我家里坐坐?”
“不必了吧?”宋桃之不客气拒绝,“孤男寡女,不合适。”
“孤男寡女,甚至衣衫不整,你去我家里倒是不避讳。”
宋桃之语塞。
不想接话,她掏钥匙,“明天还有很多事,我要睡了。”
说话间,不远处哐当一声,似是什么倒了。
齐叔门里话声虽低但清晰。
齐婶:“叫你注意,还是踩到了铲子,亏你还警察,老眼昏花。”
“你不往前挤,我能踩到铲子吗?哎呀我的脚!”
宋桃之提着钥匙的手僵硬了,扭头对齐叔大门,“叔!婶!你们在干什么?”
齐叔家大门挤开一条缝,齐叔露出半边尴尬笑脸,伸出一只手对他们摇摆,“唉唉,我倒垃圾,不影响你们啊!”
齐婶挤开齐叔,“少废话,桃子,你们赶紧家去吧,蹲门口聊这么久,我都听累了!”
宋桃之无语,逃窜似开了门,钻了进去,元冬阳手一撑,把门挡住,也挤了进来。
他们四目相对。
宋桃之,“你干什么?”
元冬阳指着门外,“你若不想明天整条巷子都在传你在门口勾搭男人,就别嚷嚷。”
宋桃之压低声音,“你若想我不被满巷子八卦半夜把男人带回家,就赶紧走。”
元冬阳语塞,“得,失策,是该走啊!”他摊手,“那现在出去?”
宋桃之,“行了,少装,进来吧!”
她把院子灯和家里灯都打开,这时候是再“光明”都正大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