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心一意》初心是新

74、暧昧

　　宋桃之思考了数秒，看到自家门前那辆依旧没开走的黑色轿车，脑子瞬时灵光起来。她最恨“派出所”这个词，意味着一切不美好的开始，所以她瞬间恢复战斗状态，脑子清醒起来。
　　她当机立断打了报警电话。
　　十分钟后，宋桃之坐在片区派出所里，把所有呈堂证供交给警察。

　　“就是这个骗子，根本就不是平台注册司机，趁我酒醉将我拉到荒郊野外欲图不轨，幸亏我舍财保命，这才逃脱魔爪。”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要怎么整她，只是看那车价不菲，当是有权有势之人，她只是个小人物，在此情况下只能自保求全。
　　故而宋桃之心中一狠，一只手捂住眼睛抹出几滴眼泪，“他手很大，一只手就、就握住我胸了！”
　　说的是痛苦又羞愧，眼泪再掉几滴，“呜呜，我被占了便宜，也不敢反抗，只好委曲求全给他钱，用我父母的骨灰打动他最后一点良知，他才放弃了更一步的恶行。好在我机智，仗着路熟，把他的车带进我家巷子，那里不能掉头，我家前张叔开夜班出租，白天会把车停在巷子口，他若晚上不把车倒出去，白天就更没法出去了。所以警察叔叔，那车子还在我家门口，从车一定能找到坏人！”

　　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年轻警察“叔叔”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宋桃之，干咳了两声，“可是人家报警说你无故伤人还砸了他的车啊！”
　　宋桃之一拍桌子，义愤填膺，“现在坏人简直穷凶极恶，恶人先告状啊！他对我耍流氓，我正当防卫，当时手上只有防狼喷雾，喷了他几下而已，又死不了。警察叔叔你要对我做主啊！”生气之后又换一副受伤者面孔，泪眼朦胧，哭诉了几声。

　　警察叔叔忙着递纸巾，聊着便不自觉跟她一起控诉起“坏人”的恶毒心思了，直到一边的老警察实在听不下去，过来赶人，“笔录做过了，就赶紧回去吧，有事再喊你。”
　　宋桃之惊恐，“那、那会抓我吗？”
　　“好了，够了啊，放心回去吧，双方论证都含糊其辞，犯罪谈不上，别浪费我们警力，若是吵架了就互相让一步，别让我们警察跟着起哄，我们事情多着呢！”

　　宋桃之眼泪也不抹了，瞪圆了眼，“叔，这话说的跟我报警是闹着玩似的，我认真的。”
　　“早上那位也说认真的，比你还真。”老叔警察这种家长里短、夫妻情侣干架的事情见过了，将这男女双方面貌形象加上描述情况一拼凑，便得出一本日常处理的鸡毛蒜皮夫妻打架的“真相”。
　　“男朋友长得也不错，看着也有品味，也有钱的，也没说你什么，只是说你将他打了，还把车祸祸了，让我们问问你怎么了这事，你倒是来劲，扒拉一堆连xing/骚扰都出来了。回家自己和解吧，这里签个字。”

　　宋桃之在老警察炯炯目光下，抓住了笔，“齐叔，他不是我男朋友。”
　　“哟，还知道叫我齐叔啊，这半天我坐在这里听着，你装作不认识，糊弄我们江连这许久，这会儿倒想起你还有位熟人齐叔了？”
　　这位老警察就住在宋桃之家的巷子里，自小看着她长大的，熟得不能再熟，宋桃之仗着十来年没回来，故意装作不认识，省了尴尬。
　　齐叔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桃之，“你也是出息了，当年跟男朋友吵架闹在派出所，长大了还这样。”

　　宋桃之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得胡乱在笔录上签了字，跟齐叔道了歉，逃出派出所，出了门才想起忘了问那位车主姓甚名谁。

　　宋桃之回家，关阿姨摇着蒲扇从门缝里瞧见，敏捷地钻出来，兴奋地问：“怎么样，警察找你什么事？”
　　宋桃之说：“关姨，是齐叔喊我，问昨晚上我回来的晚，有没有瞧见是谁把他家门口花坛里他最珍爱的牡丹全祸祸了，他说那可是他费了好多钱买来的极品，好贵买来的 ，要当个案子来查的。我说昨晚上倒是没见什么人在花坛边，倒是早起好像看见一个小孩子——”
　　关姨急了，瞪圆了眼睛，“桃子，话可不能乱说！这齐大志也是疯了，这么一棵不知道哪里挖来的野草的，非说什么什么桃红春柳的，我们家关关可乖了，从不祸祸花草的，就算扯一两片叶子，又当是什么？”
　　宋桃之恍然，“啊呀，原来是关姨家的关关拔的——”
　　关姨嗓门老高，“谁说的？我可没说，桃子我跟你说你可别齐大志一样血口喷人——”

　　宋桃之没理会关姨在身后各种狡辩叫骂，顶着一头快把她烤糊的太阳到了家门，看着那辆倒霉的车忍不住踢了一脚，不想是昨晚上踢了石头的脚，二次伤害更疼了，她蹲下身体捂着脚趾，恨恨地想，倒不如一个小孩子，管他什么名贵金花，弄死了完事！

　　她整理情绪，起身给齐叔给的手机号打电话，说话也没甚正经，想来齐叔也给那位闲着没事报个警的“男朋友”打了招呼，“嗨，男朋友，把车开走吧！”

　　“男朋友”来是来了，是个熟人，昨天被留在宋家湾处理现场的张里。
　　“宋经理你可是能耐了，把老板打了！”

　　宋桃之——

　　“晚上我组个局，赔几杯酒道歉吧！希望你别被开除了。”
　　张里一副语重心长，全身心替宋桃之着想，“得亏季总，他下午飞机，一定要赶上饭局，我会帮你说好话的，你这臭脾气也好好改改，收拾下，晚上好好赔罪。”
　　宋桃之听见了他的“好心”，若不是季南云赶过来，她这个无意得罪了“老板”的小下属怕是得不到张总这全力帮助的。

　　季南云的电话很快便来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飞机时间，宋桃之心领神会，回家收拾一番，便去了机场。
　　季南云长着一副温柔样，让所有人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温柔和善，平易近人。
　　季南云二十岁大学没毕业设计稿就能卖出几十万，不久就创立了自己的设计公司，拥有了第一桶金，几年后公司做大，地产业膨胀，他卖了设计公司，只身进入普建集团，十年时间爬上副总裁高位，普建几次重组，他都依然屹立不倒。
　　近期普建再次重组，换了大老板，季南云功不可没，几个大项目一签，助了普建股价一把，副总裁熬成总裁，成了普建工程的一把手。

　　这样的人，温柔可亲，那是眼瞎才看到的假象。
　　宋桃之认识他好几年了，从来都恭敬有加，内心将他划为心目中最难对付人群的第一梯队。

　　早年她还是一座私立幼儿园的老师，成日混迹在一群难以伺候的小祖宗中，焦头烂额，一边应付难缠的小孩，一边应付更难缠的家长，他们都有一个特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字“钱”，别说他们这些老师，就是园长都是哈腰做人。

　　季南云有个女儿，谁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小公主在宋桃之管的班级里，一来二去宋桃之便认识了这位刚入职到普建的设计天才。
　　后来宋桃之为生活所迫，进了最能赚快钱的房地产卖房子，第一笔交易便是季南云的两层豪宅，宋桃之拿了一大笔佣金，一半给了父亲“欠”老家老年痴呆的奶奶的赡养费，一半给妈妈交了医疗费。

　　生活便在这样过去。
　　季南云的小公主都已经十二岁。
　　叛逆期比小时候更严重。
　　她第一眼看见宋桃之便露出鄙夷之色，“你这裙子也太丑了。”
　　宋桃之规规矩矩穿了白衬衫黑裙子，最保守的工装，来接领导最合适不过。

　　她并不会跟公主辩解，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也摸出几分脾气，老师接过她的行李，夸了几句新包好看。
　　季司司翘着鼻子，把包扔进宋桃之怀里，“送你了，太成熟了，适合你这老处/女风。”

　　季南云回头，“怎么跟姨说话呢！”
　　季司司的叛逆是逮谁喷谁，“姨？你不是想让我给她喊妈吗？鄙视你，守十年也没个结果。”
　　季南云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笑笑说：“越发没规矩了，早知道不带你出来。”

　　季司司说：“我还不稀罕跟你出门呢，我是来见元冬阳的，我得看着点，才不会像你优柔寡断，看中了不敢下手，我就早看中早下手，等我一到十八岁就跟他结婚。”
　　季南云抚着额头，对宋桃之说：“我管不了她了，你倒是看看这个小疯子该怎么办。”
　　宋桃之严肃点头，“我倒觉得不错，看中了就下手，机不可失，司司加油！我现在就开始攒钱，等司司结婚时给个大红包！”

　　季司司瞬间被哄开心了，眉开眼笑，扯了下身上的裙子，“这裙子会不会太成熟了点？他总嫌弃我年纪小不理我，所以我就想打扮成熟点。”她说话间瞄上宋桃之，“你这身职业装不错，他不会喜欢这种风格吧？想着天天在公司都是见你们这些人，也说不定喜欢呢，咱俩换衣服吧！”
　　宋桃之大惊，季司司的裙子是墨绿色的，虽不是公主风，但掐腰及膝，到底不适合她这个年岁的女子了，但是她知道不能直接拒绝，越拒绝越无效，脸上笑着，心中琢磨如何拒绝，眼睛扫向季南云，那人抿唇笑得开心。
　　人家是父女，果然是一条心，季南云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宋桃之试图反抗，“我这衣服职业装，太显老了。”
　　“我就想老一点啊，正好！”季司司越想越觉得对，催促司机开车，“快点回酒店，我们要换衣服，别耽误了饭局时间。”

　　宋桃之发苦，“司司要见男朋友是吧，叫什么来着？就是我们的新大老板？什么样的人，很帅吧？司司看上的绝对是极品好男人。”
　　“元冬阳就是最帅的，我的男人！”早熟的季司司身材已抽条出少女该有的线条，修身的小裙子将身材凸显，白皙笔直的两条细腿都洋溢着青春之光，她身高比宋桃之矮一点点，到底还是少女身材，宋桃之估摸着这裙子穿身上的效果，有点发冷，那出挑效果怕是有点惊悚，成熟女子的胸腰臀比例比起少女还是风姿不一样的。

　　季司司可不管宋桃之的难处，要见元冬阳的兴奋之情抑制不住，一路上打量风景，“桃子姐，这是你的家乡吧？”
　　“嗯，我十七岁离开这里的。”
　　“十七岁啊，比我现在还大好几岁。”季司司上下一扫宋桃之，“咱俩身量差不多，以前就常共衣服穿，说起来那时候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有什么初恋吗？还记得他吗？”
　　宋桃之已经不想笑了，对着季南云微微侧了点脸的明显也感兴趣的脑袋说：“有。”

　　“他叫什么，现在做什么的，你们有没有联系？”季司司的小八卦打开，一路追问，宋桃之含混捡了点能回答的说，架不住季司司的锲而不舍，她快招架不住，好在车到了酒店。
　　季司司决定的事难以改变，推了宋桃之进房间，逼着她脱下衣裙，自己美美穿上，宋桃之披着酒店睡衣，不死心提着她的绿裙子，“司司，你行李箱呢，还有其他衣服没有，这衣服我穿着不合适。”
　　季司司说：“行李箱？忘了，应该是我爸提他房间了吧，要不你自己去他房间找呗！”季司司欣赏镜子里自己的成熟职业装，管不了宋桃之。

　　宋桃之自然是不会穿着睡衣去季南云的房间，也不再纠结换上了那条掐腰及膝小裙子，既然有点少女风，那便把头发散开，将季司司扔掉的珍珠小夹子掐在发丝间，看着倒也不违和，成熟和少女糅合一起，虽然有点出挑的美，也不过分。
　　宋桃之知道很惊艳。
　　季南云看她的目光深的有点怕人，她笑了笑，转身先行。

　　男女之间那点暧昧，捅破或不破，都是那么回事儿。
　　季南云年轻时有一段伤心事，季司司的母亲便是不可说的存在，故而这些年身边女子不断，却没一个走进内心，迎来送往皆是过客。
　　宋桃之从来没想过做那个特别的。

　　季南云对她的格外看顾，她是知道的，但是彼此都有点那么心结的人，谁也不肯先动一步。
　　季司司对父亲的心思倒是心知肚明，她虽然日常折磨宋桃之，却也不反感她，也许这也是季南云一直在靠近宋桃之的原因之一。
　　他找的女人必须是女儿认可的，这些年女儿能接纳的也不过一个宋老师。

　　季司司恼怒了会跟爸爸说：“赶紧找你的宋老师过日子，少管我。”
　　但转而又对宋桃之凶神恶煞，“别想当我后妈，我杀了你。”
　　但转眼就喊她逛街，喊她一起吃美食，喊她干各种母女或女孩子间能做的事情，她依赖她。
　　宋桃之知道，无从拒绝，她从三岁起照顾这女孩子，在幼儿园三年，后来她毕业，她也跳槽去卖房子，第一笔交易是季南云给的，他请她去做季司司的兼职家庭教师，钱很多，加上对季司司的喜爱，她也难以拒绝。

　　这种断断续续的关系，不曾想转眼便过了十年。
　　到了今日，她年岁不小，早到了婚姻年龄，两人忽然有种不得不再踏出最后一步的境地了。

　　宋桃之想不明白，故而在公司改制，管理层动荡时，申请调离季南云身边，到了临市负责项目。
　　季南云也知道她的想法，所以这三个月他们没见面，电话沟通也只是工作问题。
　　再次见面，那点尴尬又再次凝聚，宋桃之走得有点快，季南云喊她，声音很轻，“桃之，等等我。”

　　宋桃之脊背挺直，僵硬了下，头也没回，“司司已经上车了，不快点她生气了。”
　　脚步没停，似乎更快了。
　　季南云站在酒店大堂，看着那抹绿色影子旋进旋转门，一声叹息咽进胸腔。

　　年轻时对司司母亲残留着一些不能遗忘的悲伤，但那些早已被岁月磨光，他的目光早已落在另一人身上，这人离他很近，却总是很远，每一次他下定决心靠近，她便逃离，他若离开一步，她倒是能放松留下。
　　若即若离中过去十年，如今倒越发感觉到生疏了。
　　季南云暗暗下了决心，不能再拖了。

　　初见时，他倒是听过宋桃之的一些无心笑话，她总爱开玩笑似的说：“你长得像我前男友。”
　　他以为是玩笑，如今回想，大约是真的。
　　“像前男友”一直被认为是爱情的搭讪，落在季南云身上，却像是一种爱情的拒绝。

　　上车去饭店的路上，季司司的锲而不舍又回来了，“我爸真的长得像你前男友吗？”
　　宋桃之烦了，“是的，不过，他死了，今天上午我刚在陵园看了他，眉眼带笑，还是十七岁的模样，你爸更成熟更帅，比他好。”
　　季司司惊叫，“宋老师，你太可恶了吧，一直把我爸跟一个死人比较？”

　　“死人比活人更好。”宋桃之目光落在窗外，眼熟的黑色轿，一个男人从驾驶室下来，身材修长，黑发白衬衫，黑色西裤，标准的商务打扮，不出挑的衣服，却是最出挑的模样。
　　清冷贵气，气势浑然，上位者的优越透过窗户扑面而来。

　　“死人叫前男友，活人叫追求者。”宋桃之开了车门，扶着季司司下车，“小心台阶。”她的黑色高跟鞋跟有点细，季司司穿着有点颤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