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异世乱江湖》百里洬

8、第八章 医术

　　祭了五脏庙后，大家再度启程。玉纾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索性先跟着他们走。

　　正行走间，到前方探路的侍从神情严肃折了回来：“禀公子，前方有情况。”

　　前方是一片竹林。

　　刚踏入林子，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玉纾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地上一整片都是死人，死了应有多时，浓厚的血液已经干涸，空气中浮起淡淡的异味。每个人死时的表情都是惊惧的，横七竖八惨烈地暴尸荒野。

　　玉纾立刻嫌恶地后退三丈。

　　啧啧，清一色黑衣呢，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另一边，容越原本温和的神色已尽数敛起，眼底一瞬间闪过让人不寒而栗的怒焰，眨眼间又归于平静，不着痕迹。

　　他略显苍白的脸更白了点。

　　“我只知灵山被称为圣山，却不知原来也是丧葬的风水好地？！出了这么多人命，竟没有人管着么？”

　　云归等人仔细观察了一遍，听他这话竟是齐刷刷跪下。

　　云归头也不敢抬，硬着头皮道：“公子，此处共有二十一人，死于同一人的剑下。依属下之见，这是一场江湖仇杀。武林中事......怕是官府也不好插手的。”

　　玉纾在一旁暗暗讶异：什么武林、官府的，你们在瞎琢磨个什么劲儿？脑中隐约有个念头闪过，快得她来不及抓住，就消失了。

　　容越负手而立，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竟压得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低声道：“江湖的势力，已经大到不受朝廷控制了么？”

　　云归等人默然不语。

　　容越眼眸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一抹狠厉，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不相符合。玉纾注意到了，了然地眯了眯眼，暗忖：这人应该是官府中人，这人，不是善良的主。

　　林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归等人急忙起身，将容越护在身后。不久，十几个身着黑衣佩刀剑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中年刀疤脸男子见到六人明显一愣，尔后目光落在他们身后一地的尸体上，更是骇然。

　　玉纾想：这些人跟地上的死人同样装扮，陪葬的来了。

　　不是她心思黑暗，而是到了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联想到接触过的武侠小说，里面的情景很容易变成现实。

　　果然，刀疤脸悲痛地惊呼起来：“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他目眦欲裂，转头死死盯着容越等人，左脸那道丑陋的刀疤更显狰狞。

　　玉纾被他的眼光盯得有些害怕：“我们也是刚到，不是我们下的手，你不要搞错了！”

　　刀疤脸仇恨之火燃起，根本听不进去，手一扬，招呼着手下慢慢围过来。所有人眼神怨恨，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玉纾扬扬眉，提高了声音：“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草菅人命么？”

　　刀疤脸那眼睛像毒蛇似的，吐着怨毒的舌信，根本不为所动。

　　容越早就褪去斯文的面孔，没了耐心。他冷冷一挑眉，对云归道：“杀...无赦。”

　　杀无赦。这三个字让玉纾心惊。容越这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来，更让她心底惊惧。

　　这样子杀伐果断的人，太恐怖了。

　　刀疤脸一声令下，黑衣人率先发起了攻击。容越的四名侍从亦在同一时间飞身出剑，扑入敌人群中，手起剑落，血光随着惨叫开始飞溅。

　　容越拉过玉纾走到一边，手中温暖的触感让他心神一荡。

　　玉纾有些抵触地甩开他的手，微冷着脸道：“你做什么。”

　　容越只是温和地笑笑。两人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打斗。

　　林子那畔突然出现了一个玄衣人，衣袂飘飘地踏着翠竹飞速而来。目力极好的两人清晰看到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面容俊朗，气宇轩昂，浑身弥漫着强大的气势。他所经之处落了片片竹叶，在空中飘荡着。

　　容越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他把玉纾推后一步，自己迎了上去。

　　玉纾默默地靠在一株竹子上，缓缓闭了眼，没有再去看他们。

　　耳边不断传来闷哼，接着就是倒地的声音，兵器相击的声音，仿佛死神发出的邀请，混合着令人昏眩的浓重血腥味，在林子里狰狞回荡着。

　　虽然生在二十一世纪，但自从出了那件事，以及从小多年学医，死人她接触的多了，血腥的场面也见过不少，也还是依然无法习惯。

　　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疲倦。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舒意和言启，想起现代那些单纯快乐的日子，却也同时想起，他们不在身边的事实。

　　眼前这些人，他们为什么要拼个你死我活呢？他们甚至互不相识，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就可以不死不休了？

　　这就是小说里诡异莫测的江湖么？

　　她悄悄地走开了。

　　这才几天，她已经开始厌恶这里了。

　　好想家。可是她连怎么回去都不知道。

　　脚步缓缓踩在高高的野草上，抬起，被压折的草身又挺立起来，一株株摇头晃脑对她发出抗议。玉纾轻轻地笑了。

　　放眼望去，入眼尽是苍翠，山峦层层叠叠，逶迤绵延，青郁的林木在阳光下闪耀着明媚的生机。

　　忽然周围暗了下来。

　　玉纾抬头，一朵大大的乌云飘到了太阳底下，遮住了它的光。太阳好像被那灰黑的云朵搂抱着，羞涩地隐约露出半张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挣脱出来。然后那朵乌云慢悠悠飘走了，天地又恢复了刺眼的明亮。

　　玉纾心绪平静下来，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

　　光明注定要与黑暗同在，明与暗的界限哪能分得清楚呢？正与邪，善与恶，不过一念之间罢了。弱肉强食是千万年来不变的自然规律，公道只掌握在强者的手中，弱者从来连活着都要仰人鼻息。

　　如果注定要卷入这诡谲的世界，她不愿成为牺牲者，只能变强。

　　良久，玉纾转身，缓缓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清风在身后扯着她飞扬的短发，目送她一步步走向那个前路莫测的江湖。

　　走了几步，容越迎面寻来。

　　玉纾停下，微微仰头。他的面容在日光下有些让人炫目，英挺的眉宇被染得柔和，一绺长长的黑发从额角垂落，玉面勾人。

　　玉纾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样出色的人，心肠也是硬的么？

　　容越也静静瞧着她，深邃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更多的情绪。

　　竹林里的厮杀已经结束，鲜血染红了一切。

　　黑衣人全军覆没，而容越一方只有两名侍从受了轻伤。那名玄衣少年被容越挑断手筋，废了执剑的右手。

　　奇怪的是，他身旁多了个着粉色纱裙的美丽女子。

　　原来，那玄衣少年本是追杀黑衣人到此，只是容越没有多想，迎面就截住了他，他也将容越当成黑衣人那方的人。直到混战结束，两人分出了胜负，美丽女子赶到，才明晓了误会。

　　只是这误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武林中人把一身武功看做自己的命，若没了武功，便是个无能的废人，只能等着被仇家追杀。身在江湖，谁没有一两个仇家呢？鞅泉被容越废了使剑的手，等同于失了大半的生机。

　　鞅泉由师妹逐月搀扶着，右手鲜血淋漓，脸色惨白，颇有些万念俱灰的意味。

　　逐月颊上沾着泪珠儿，粉面梨花，怒视着容越道：“纵然是误会，你伤我师兄如此之重，要如何善了？”

　　玉纾直接走到她跟前，问：“你想治好他的手伤么？”

　　逐月这才注意到这个衣着外表异于常人的姑娘。她冷静下来，点点头，恨道：“没用的。我们师门就是医药名门，若师父在此就能治。只是，师父此刻不知身在何处，只怕见了他，时辰也耽搁了。”

　　玉纾一听“医药名门”即刻来了兴趣，心中也有了主意。

　　“在我故乡，有个偏方可以修复刚刚损坏的筋骨。你快些把他带到镇里，备齐了药物，我就能治好这伤。”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鞅泉和逐月简直不敢置信。

　　逐月眼里燃起了希望，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不过我有个条件须你答应，等事成了，我再告诉你。”

　　一行人便匆匆赶回山下祁水镇。镇子上的人再度看到玉纾仍免不了好奇多瞧几眼，和同伴窃窃私语几句。玉纾也不甚在意，几人挑了一间上好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玉纾写不惯毛笔字，便由逐月执笔，写了整整一页纸的药方，吩咐云归抓药去了。

　　“等等。”玉纾唤住急着往外走的云归，“若遇着药堂郎中，也一并请过来吧，我对这边的医术不甚了解，需要同他探讨探讨。”

　　云归此时对她已没了轻视，点点头去了。

　　他回来的极快，抱了一堆的药材和器具，只是并没有带回大夫。

　　“很不巧，药堂大夫早些时候被一位白面男子请走了，听说那人的家人得了重病，一时半会也回不来。”因为那名男子比一般中年人要白净些，所以药堂的人对他印象很是深刻。

　　玉纾皱了皱眉头，沉吟片刻，对鞅泉道：“既然这样，我唯有擅作主张了。我不保证没有任何风险，若出了差错，你...”

　　“姑娘尽管治，在下没有异议。”鞅泉倒是没有太多顾虑。

　　玉纾让众人回避，只留下逐月帮忙，开始紧张认真地准备起来。

　　若在二十一世纪，医疗水平发达，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玉纾虽然才十六岁年纪，但她家里是医学世家，她五岁学医，且天赋异禀，精心学习了十一年，精通中西医术，破格得到了行医资格，在舅舅医院里帮忙，已经有了满一年的外科临床经验。

　　这本是个小手术，但在医疗条件和水平有限的古代，这精细的功夫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所幸这时代是有麻醉散的，效果也还可以。逐月看着玉纾熟练且快速地开刀、挑筋、缝接，做得比师父还好，内心无比震撼，甚至都忘了替她师兄担心。

　　果然是人外有人，怪不得师父总要去云游四海，原来天下的能手多了去了。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了，玉纾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她任由逐月帮自己擦掉额头的汗，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

　　“总算成功了，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个月内不要动武，仔细休养就行了。一个月后再慢慢做些恢复训练，不会比以前差的。”

　　逐月美眸漾起喜悦，感激道：“多谢姑娘。我记得你曾说有个条件，你有什么要求，我们能应允的，定当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