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异世乱江湖》百里洬

21、第二十一章 皇榜

　　背后刚刚有些好转就遭到了撕裂，伤口发了炎，当天晚上蓝绫舞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昏迷不醒，陷入了深沉的梦魇里。

　　梦里兜兜转转回到了四年前。

　　她梦见第一次看见阡轻夜时他在浴血奋战，被一根长鞭划破了手臂，血染了整个肩头。她梦见他气势强大却身形纤细，让人忍不住怜惜。她梦见第一次与他亲密接触却是他挟持了她，他身上若隐若现的冷香成了一道致命的魔咒。她梦见他发了狂，毫无理智地折磨她，她怕极恨极狠狠一口咬上他带伤的肩头，结果换来他更残忍的对待，受尽了冰魄引的凌迟.......

　　梦境破碎又冗沉，每一个画面却是那么清晰，直教人生死莫能。

　　另一厢叶落却是焦急又惶恐，几番手忙脚乱才稳住了蓝绫舞的病情，忆起她之前的反常，心头更是沉重，一无所知的感觉使她寝食难安。

　　蓝绫舞静静沉睡了两天才幽幽转醒，彼时叶落并不在旁边。她呆呆盯着青纱帐顶，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

　　叶落进来看见她睁着眼面无表情，惊喜道：“阿绫，你醒了！”

　　蓝绫舞乍一听到她的声音惊了一跳，有些不想回应。叶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下莫名有些许惧怕，小心翼翼道：“阿绫，你先前...突然就发狂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先前是我摔糊涂了，才会疯了般做些自己都不晓得的事，连累你了。”蓝绫舞投过来一个复杂的眼神，“我没轻没重打了你，竟也不晓得躲开。伤得严重么？”

　　叶落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连连道：“不重不重，不要紧的。阿绫你没事就好了，可把我吓坏了。”

　　“真是个傻姑娘。”蓝绫舞低叹一声，“莫要想太多了，不关你的事。”

　　接下来的几天，叶落总感觉蓝绫舞身上凝结着一层冷意，整个人散发着疏离的气息。她不明所以，也不敢太频繁去找她，怕引起她的情绪波动，只好小心翼翼旁敲侧击表达着自己的关怀。

　　蓝绫舞默默看在了眼里。

　　这几天她已把很多事情都理清了，却理不清自己的心。看似天方夜谭的猜测却是那么真实地发生着，窥见了某些秘密，她内心自是十分煎熬和拉扯。亦有些茫然，不知该如何自处。

　　汹涌的恨意激荡了几天，见叶落那每天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又升起一丝隐秘的欢喜。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迁怒有些过分了。叶落是她的救命恩人，亦是无辜的——她宁愿相信她是无辜的——又何苦让自己内心的苦痛伤及他人。

　　蓝绫舞给自己做了许多许多的心理建设，很艰难才想通了这一点，终是不忍心看见叶落难过的样子，遂放缓了姿态，主动与她交谈。

　　在这僻静的山谷里，远离江湖的烦扰纷争，有着叶落的悉心照料和陪伴，蓝绫舞安下心来养伤，身子一天天恢复。

　　后来能起身做些简单的运动了，她就和叶落练练武过过招，日子安静而舒适。叶落看着如弱柳扶风，实际上却是有武功在身的，蓝绫舞见了几次忍不住惊叹，甚至缠着她学了一些招数。

　　转眼间春天已逝夏季到来，蓝绫舞在红颜谷呆了将近三个月，伤势早已好全，该离开了。

　　“阿绫......”叶落拉着蓝绫舞的手，软软喊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舍。

　　蓝绫舞又何尝舍得这简单逍遥的日子，只是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完成，哪能在此耽搁太久。

　　“叶落，谢谢你。这是我过的最开心无忧的几个月，我会时常想你的。”

　　“阿绫......”叶落眸中水气弥漫，“你走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就呆在这里好了，你有空会来看我么？”

　　蓝绫舞心情有些复杂。叶落是她见过最心思单纯的人，过往一片空白，待人毫无防备之心，若是入了那诡谲莫测的江湖，没有人照看着怕是难以存活。若一直留在红颜谷，虽孤单了些倒也安全。

　　“此处是个绝佳的居所，你若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就莫要乱跑了。”蓝绫舞认真地看着她，郑重道：“它日若经过寒城，我必来看你。”

　　弹指间，两年多过去了，蓝绫舞由当年的弱小变成了如今的强大，掌管了梵冰宫，培养出了全北悠最精密的情报组织。

　　她拥有了自己的势力，却从来没想过要去调查叶落，弄清她的来龙去脉。她潜意识里屏蔽了这个信息，因为不想看到真相背后可能存在的一些残酷事实，她宁愿一直保持记忆中纯白如一张纸的叶落。

　　红颜谷看起来并无变化，依旧保持着两年多前她离去的样子。

　　她一步步走近，视线缓缓扫过周围，发现院前花圃有新泥翻起，一撮撮杂草被拔除扔在树底下，已经晒成了干。小道上也依稀杂草丛生，只是新近被清理了，似是许久不曾住人。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抬头，视线刚好撞上推门而出的女子。

　　那是叶落。两年未见，她出落得更清丽脱俗了，卓卓然像居住在山中的仙子。

　　叶落看见门前的蓝衣女子，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喜悦，尔后猛地扑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冰冷的身子：“阿绫！你来了！”

　　蓝绫舞回抱住她，露出个淡淡的笑：“嗯，我来了。”

　　久别相见，两人丝毫没有生疏的感觉，彼此间熟稔的程度就像相识了几十年。

　　“叶落，你这两年过得好么？”本来是随口一问的，不料叶落飞扬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不知道......”

　　蓝绫舞惊讶道：“怎么会？”

　　叶落抿着唇望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上次自从阿绫你走后，我便没有任何记忆了，也不晓得自己在何处做了什么，就像突然空缺了许多日子，直到三日前我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在一个客栈里，然后寻了路回到这里来。”

　　当时她慌极了，身上又莫名带了伤，还好伤痕很浅，这几天已基本痊愈得差不多。

　　蓝绫舞愣了一阵后颇有些无语。转头看看四周，许多家具物什都蒙上了不薄的一层灰，看得出主人还来不及全部擦洗。

　　“......你这两年都不在谷里么？”她指了指那些家具。

　　叶落蹙着眉，显然自己都弄不清楚状况。蓝绫舞深深看她一眼，半开玩笑道：“幸亏你还识得回来的路，若走丢了可如何是好。”

　　“我也不知道的......阿绫，我是得了什么怪病么？”

　　“不记得便罢了，遗忘有时也是件好事。”蓝绫舞跟她说了好些话，最后道：“叶落，我这次来是想要带你走的，你愿意随我出去么？”

　　“好啊！”叶落顿时开心起来，“我也想四处瞧瞧，有阿绫在身边一定很有趣，我乐意得很呢。”

　　真是傻姑娘。蓝绫舞在心里再次感叹，轻轻道：“不用考虑就答应了？都不问我要去哪里？就不怕我把你害了么？”

　　叶落瞅着她，眼里是全然的信任：“不会的，阿绫会待我很好的。”

　　蓝绫舞无声地笑了笑，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被狠狠刺了一下，柔软地疼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融化了。

　　可惜我是要利用你的。

　　蓝绫舞支走了风影雪影，唤走了花影月影，却独独带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叶落在身边。路上她们不断遭到煞苍教杀手的伏击，但有拂香在暗中帮助，她们应付起来轻松许多。

　　叶落虽然纯白如纸，但让人惊讶的是她杀起人来竟手法纯熟，干脆利落。

　　蓝绫舞曾问她：“杀了人你害怕么？”

　　“不怕。”叶落提着染血的裙角，眼里带着惶恐问道：“阿绫，我竟不害怕杀人，你说我以前是不是个大坏蛋，杀了好多好多的人？”

　　蓝绫舞心下了然，若无其事安慰道：“这世上有许多人罪恶滔天死不足惜，若你杀的是这些恶人，便是替天行道，又有何惧呢？”

　　叶落沉默着点点头。

　　两人相互依靠着向东部生死谷赶去，途中蓝绫舞收到了风影雪影的密信。她二人奉命一直跟踪着紫菱萱，并随时将她的行踪报给蓝绫舞。

　　信中说紫菱萱揭了皇榜，跟着官差要北上皇城进宫，去替病重的皇帝治病。

　　蓝绫舞捏着信，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再加上如今朝局动荡，紫菱萱掺和进去绝对会深陷危险之中！她已基本认定紫菱萱就是玉纾，哪能放心她去涉险，但是自己又分.身无术，只好吩咐风影雪影暗中保护她，一定要护她周全。

　　“若她铁了心要做什么，你们只管随她，但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必要时尽管动用朝中的力量，不必请命于我。”风影雪影看到这句话时内心是震撼的。

　　安插在朝中的势力是水月镜情报网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平时不能轻易暴露，如今为了紫菱萱，宫主竟许她们随意调用的特权，可见紫菱萱对宫主而言多么重要。

　　“风姐姐，既然这个紫菱萱在宫主心中占有那么高的地位，我们可得上心些，不能有丝毫松懈。她明日就要随钦差上路了，我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不如今晚就去驿站看看吧？”

　　风影向来听雪影的话，当下二人隐入夜色中，朝驿站奔去。

　　紫菱萱此时正在驿站一个房间内和揭榜当天带走她的官差说话。

　　那天她在闹市街头乱逛的时候，看到了朝廷张贴的皇榜，大意是皇帝病重，龙体日渐衰弱，这一年来所有太医皆束手无策。而民间向来卧虎藏龙，于是太后下诏在各城各县重金征召医术高明之士，望民间良医应召上京，为皇帝治病。后面还详细描述了皇帝的病情病症，以便众位医者判断自己是否能医。

　　对于现任皇帝，紫菱萱还是颇有好感的。听说他才二十出头，登基不过六年，却是一个有雄才伟略的君主，能近贤臣远小人，也能爱护百姓，使普通人安居乐业。在他的治理下，北悠朝国强民富，呈现一片繁荣景象。

　　有这样的皇帝是百姓之福，即使是为了天下人着想，紫菱萱也不想他那么年轻就挂掉，况且皇帝那些疑难病症也引起了她浓烈的兴趣。

　　所以她毫不犹豫揭下了皇榜。

　　那位官差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并不因她是年纪轻轻的女子而小瞧她，反倒客客气气带她到驿站试探了下她的能耐，尔后态度恭敬地请她安心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名仆役神色慌张闯了进来，急道：“大人，不好啦，东侧厢房不知怎么的失火了！”

　　那官差腾地站起来，急忙出去了。紫菱萱跟着走出去，只见院子里火光冲天，东厢房的火极其诡异竟在短短时间内蔓延到了其他地方，取水灭火的衙役来来往往，喊声脚步声各种声音搅合在一起，现场一片混乱。

　　紫菱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