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策羊］诗余续言》满心如愿

1、曲一·沁园春

　　［策羊］诗余续言
　　曲一·沁园春
　　【“师兄起床啦。”我把被子从师兄脸上掀开。师兄手一伸把我拽怀里去了。
　　“早啊师弟。”慵懒低沉的声音好催眠啊。我觉得我又困了。在师兄的怀里蹭了蹭，我看见自己整齐的道袍和师兄凌乱的亵衣，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我是来叫师兄起床的啊，师兄早课再迟到的话，就不止罚抄道德经那么简单了。
　　于是我清醒了。我从师兄怀里挣扎出来，将师兄身上的被子全部扒掉，趴在他身上用手去冰他的胸口。嗳，好暖和。
　　于是师兄也清醒了。他坐起来把我抱在一旁的被子上，径自穿衣洗漱去了。我从床上翻下身，就看见他站在边上一脸严肃地望着我。
　　“手怎么这么凉？师叔又抓你去扫雪吗？”
　　我努力着也一脸严肃地回望他，摇了摇头。
　　“诶你真该多说话，你声音这么好听，别总是闷着。”
　　我才没有呢，我瞪着他。刚刚还叫你起床来着。
　　“好了我们走吧，去晚了又要罚抄了。”
　　师兄你太天真了，今天再迟到就要扫遍整个坐忘峰的积雪呦。
　　算算时间也快了吧。
　　呵呵……】
　　纯阳宫里人人都知道玉虚一脉有个不大爱说话的小师弟，模样生的有些稚弱，瞅着水灵灵的，但是笑起来特别好看，真要让他说了话那更是了不得，哎呦那口软糯的江南味道，能把一干师兄师姐们都醉了去。华山地处中北，按说不该有这说话带着江南口音的弟子。那是前几年，几个道士下山游历，途经杭扬一带，见一小儿溺水，忙救人上岸，待询问得知是一孤儿后便一时心软带回了纯阳。小孩子生的粉嫩，只是有一点常年不能饱腹的瘦弱，除却这一点外，身姿挺拔，容貌清秀，哪里都是好的。这么可爱的孩子当然是受到了山上师兄师姐们的热切关怀，但许是华山终年雪积不扫，过于寒冷的缘故，即使以这帮高冷道士们那滚滚烫、赤｜裸裸的关怀之心也没能让小师弟多说上几句话，只是微微地或者大大地笑着，眼睛咪成两弯月牙儿。
　　小师弟同把其拎回来的师兄严欢更亲密些。上山时他们问过他的名字，答曰“许清”，严欢见他模样稚嫩，嫌这名字娘了，待他入了师门后便改唤做“许清平”。虽然许清平不觉得这名字有多阳刚，但师兄都这样叫了，也就随他去了。
　　身边的师兄师长们都说的纯正的河洛官话，但许清平话不多，那一口江南软音就怎么也该不掉，他一开口别人就笑，他心里怕，就更不敢开口了。可惜面相过于清秀和善，不然不开口板着脸的样子还是很有几分纯阳宫惯例的高冷姿态的。山上不少人都爱捏他的脸，软软和和的，手感上佳。他被捏习惯了，最后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苦着脸瞪圆了眼，逗乐了一群闲得无聊只好装逼的道士们。
　　通常这时候严欢就会出现了。冷着脸拖走自家小师弟什么的，谁让人是师弟控呢。许清平确实挺黏严欢的，毕竟是救他出水的人。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天西湖边春风和缓，柳叶微拂，他在水里挣扎，满心绝望之时却见天边一袭白衣出尘，一位道长凌空扑下，带起了水中狼狈无措的他。
　　……虽然后来得知当时严欢满脸严肃、凌空扑下是因为另外几个师兄硬把他踹下水，但这并不妨碍许清平对其的无限敬仰之情。毕竟是救他出水、带他上山的人嘛。

　　“师弟啊，后天我便要下山游历去了，我若离开了你怎么办啊？”严欢满脸严肃地扫着雪。他到讲经殿时早课的晨钟已敲过三遍，鉴于连着三日迟到，被罚来坐忘峰扫一整个上午的雪。许清平见周围只有几只白鹤嬉闹，便道：“跟以前一样啊。其实你不在了也没有什么，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严欢有些绷不住，拿扫帚尾顶了顶许清平的腰，“什么叫‘不在’啊，师兄我还健在的好吧？别乱说话啊。”
　　许清平笑了一下，果真闭口不言了。时间一久严欢又嫌太清静，整个坐忘峰上只有单调的“簌簌”扫雪声和白鹤时不时的几声长鸣。严欢寂寞了。于是他要求道：“师弟啊，你就在这扫净的空地上练练剑吧，不是才跟洛师兄学了几个新招式吗？”
　　他没说“师弟啊陪我喂招吧”，而只是要求许清平自个儿练剑，因为纯阳宫里人人都知道，玉虚一脉有个不大爱说话的、武功比他师兄还好的小师弟。李忘生作为纯阳掌门，平日里不怎么得出空来教授门下弟子，是以他鼓励弟子们向其他各脉讨教招式——反正心法就两套，总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许清平除了日常琐事没有什么紧要日程，所以他最欢喜的就是同其他各脉师兄师姐们请教练习。天长日久的，又是勤学苦练，再加上天赋确实不错，他的武功在同龄一辈里也算是佼佼者了。
　　严欢才不会凑上去自取其辱呢——已经被辱过太多次了好吗？
　　许清平点点头，手向背后一探，刷啦一下拔剑出鞘。剑光如影，许清平回身，低腰，旋转，干净漂亮地使了一个“人剑合一”。这是太虚剑意心法下的招式，严欢拄着扫帚皱皱眉，“‘人剑合一’？洛师兄教你这个？”
　　“嗯。练得不对吗？”
　　“没有，挺好的。只是你到底是紫霞功打的底，使出的‘人剑合一’总是少了股锐气。”还有必不可少的剑意和杀意。后一句严欢没说，他怕以小师弟的性子会对这一点去钻什么牛角尖。
　　“哦……”许清平有些失望和茫然。锐气吗？那是什么，好虚的说法啊。
　　“对了，你今年十九了吗？”知道他没弄明白，严欢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也许……多走走多看看，就会在武功上有所突破呢。
　　“是啊，过完年了，算是十九了吧。”
　　“反正你在山上闲着也无事可做，不如，师兄带你下山游历吧？”
　　虽说是询问的语气，可严欢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向师父请示了。他看见自家师弟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圆的眼，心说唉，又呆住了。
　　华山没什么不好的，就是过于寒冷，人的脑子活络不开，致使诞生了许许多多像许清平这样的小呆咩。纯阳宫里人人都知道，玉虚一脉有个不大爱说话、武功比他师兄还好、有点呆呆的反应慢的小师弟。其实严欢知道他只是要仔细想明白答语又要计较什么口音问题罢了，根本不是什么呆、咩。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带大了一只小呆咩呢。
　　“真的吗？后天就下山？”许清平心动了。他是真想下山看看了。
　　“当然。你收拾收拾东西，盘缠我来，你打包袱就好了。”严欢满口应下来，又不免对小师弟的热络态度感到好奇。难得啊这么积极，他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呢。不过也对，这个年纪的弟子哪有不想下山的呢？诶呀小师弟还是很有活力的嘛。
　　许清平笑得眼睛眯成月牙儿。下山……听下过山的师兄说，外面可繁华了，尤以长安、洛阳为最。
　　哦对了，还有江南杭扬。七秀歌舞冠绝天下，藏剑山庄君子如风。
　　他想……去西湖。去看看。那里的人和事，他魂牵梦萦，这么多年过去连记忆都快褪色了。
　　所以啊……下山，真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

　　两天时间眨眼即逝，启程的日子来临，许清平同严欢下山了。同时下山的还有两个清虚的师兄，四人在华山脚下就各自分道了。严欢提议先去洛阳长安再做打算，许清平人生地不熟唯师兄是从自是毫无异议，当下转道，一路游山玩水式的来到了洛阳。
　　东都洛阳，西京长安，能与皇城并名自有一番别样繁华。许清平当真是没有见过这般热闹景象，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细细看过街道两旁每一处店铺人家，生怕错漏了什么去。正赏玩至兴头，严欢却被那两个清虚的师兄拽走，说是要讨论什么要事。这种要事严欢一向是不让小师弟参与的，于是便让许清平暂时待在客栈里，等着他的进一步消息。
　　谁知这一去就是小半天，一直到下午店家才送来一封桑皮纸信，许清平拆了看时确认是师兄笔迹。信的大意是让他前往洛阳城门口，那里有天策来人接洽，会带他前往严欢所在之处。许清平听师兄讲过，大概明白一点天策的样子，不就是两根红色须须，一身银甲，红袍轻骑嘛。他退了房牵了马步行至城门口，左右几遍扫视都见不到那传说中的红色须须，不由得暗自郁闷起来，莫不是来得早了，那接洽的人还未到？
　　正思索着，忽听马蹄得得。他抬头，看见一个青年红袍银甲，背负长｜枪，马尾懒散，手中缰绳轻轻一拽，胯｜下照夜白就极通人性地停住了。他翻身下鞍，抱拳笑道：“可是许道长？在下天策府李铮，是府里派来接迎的。”
　　许清平后退半步，身周弹起一层闪着光的蛋壳，“你真的是天策吗？”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熟悉的江南味道和许清平清秀略带稚嫩的面容让李铮莫名想起远在西湖藏剑的好友。只是……在洛阳城里伪装天策？“正是。不知道长何出此言？”
　　“我师兄跟我说过，天策的头上都有两根红色的须须，你为什么没有？”许清平已经在摸剑了。李铮摸摸头上草草束起的马尾，暗道真不该听师兄撺掇今日洗头的，看，那小道长认不出了不是？“道长，并不是每位天策将士都一定要扎束雉羽的，这，雉羽的生长还要时间呢？”李铮见他仍是一脸防备，哭笑不得，只能无奈地从腰侧摸出一块令牌来。“这是在下的铭牌，道长见了这个应是信了吧？”
　　许清平将信将疑地接来看了。令牌是铜制的，入手温热，带着人的体温。字不多，但标识的身份让他有些吃惊，这么年轻，竟已算是一方统领了。
　　他把令牌还给了天策，趁他挂牌子的功夫收去了蛋壳。李铮微微眯起眼，这小道长，刚刚还严肃认真的什么似的，一会儿功夫连坐忘无我的护身气场都收了去么？
　　对我就这么放心？只是一块铭牌而已罢。“道长这会子对在下倒是放心的很，若是这铭牌有假，道长又当何如呢？”他勾起了一边唇角不紧不慢地笑着。
　　许清平猛一回头瞪着眼看他，二话不说伸手拔剑。李铮一看玩笑开大了，连忙扑上去讨好赔笑阻拦道：“玩笑而已，道长莫当真莫当真。伪造铭牌……这个罚我还担不起。”他牵着许清平的马缰，照夜白不用招呼就自己跟了上来，亲切地同许清平的马蹭了蹭。“道长初来洛阳，还是我来引路吧。”
　　仍有些火气未消，许清平干脆把剑卸下来抱在怀里不撒手了。李铮悻悻地摸摸鼻子，见他眼角微吊斜瞪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又觉得那一瞪在他的脸上无端生出几分风情，当下又起了逗弄的心思。“道长啊——”他着意拖长了音调。
　　许清平回头看他。
　　他原想问你师兄没有嘱咐过你不是亲近之人万不能化去气场的吗，临了开口却忽然心思一动，成了：“你的模样声音，倒让我想起一个西湖藏剑的好友。”
　　出乎意料地，许清平的身形很明显地僵了一下。李铮似乎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笑得有些痞气。
　　他好像知道了自己好友什么了不得的事呦。
　　“是吗。”许清平转过身，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期待，“他、他叫什么名字？是姓许吗？”
　　看吧，果然如此啊。“藏剑山庄的二代弟子哪里有不姓叶的？我那好友亦是如此。”
　　“他嘛，叫叶芳洁。”顿了顿，笑道：“道长呀，他是你要找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求解锁......我什么也没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