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浮生缘》展无

4、鬼魅（3）

　　且说展昭正押着那调戏了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向开封府衙走去，身后就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展昭回过头去，就见是一位穿着白色雪缎的年轻男子。
　　这料子展昭曾见过白玉堂穿过，当时白玉堂还告诉过他价格，只是展昭没曾记下来，只隐约记得价格不菲。能穿的起这料子的人，绝非一般人。
　　这样想到，展昭便更仔细的打量起男子。论长相，也是百里挑一的俊俏公子，一身白衣也衬肤色的很，而且手握折扇，眯眼微笑的看着人的时候，也多了些儒雅的风度，只是与那个无法无天的人比起来，还是不如的很。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展昭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叫住展某所为何事？”

　　只见那年轻公子作了一揖，指着那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反问道：“再下尹乔，这位乃是在下的兄长尹良辰。冒昧叫住展大人实乃尹某之过，只是不知在下的兄长所犯何事？竟要展大人亲自带去衙门？”
　　尹良辰已经叫嚣道：“蠢货！竟然才来，没瞧见本公子什么情况吗？与这臭捕快废甚话？”
　　尹乔皱眉道：“哥哥请稍安勿躁，展大人可是衙门中人，怎可如此？”
　　“你不过是庶出，怎敢用这口气同本公子说话？你等着，本公子回去定叫爹爹赶你走！”

　　这话已是骂的极为难听，展昭听了都忍不住皱眉。他甚至感觉的到，若是这人不被自己牵制着，早已冲上去教训自己的弟弟去了。
　　只是这二人竟是亲兄弟，若不是亲耳所闻，展昭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单说这两人浑身上下除了穿着华贵之外，全无相似之处。一个是肥头大耳。满身油腻的恼人之人，一个是满身书生之气的英俊的年轻公子，全无可比性。

　　直接略过尹良辰的话，展昭看着尹乔解释道：“尹公子，实乃你的兄长在酒楼里调戏良家妇女，纵仆行凶，甚至以武力威胁，展某才要将人带回府中交由包大人审问。”
　　尹良辰却叫道：“你放屁！”
　　亏得他还叫尹良辰，如此良辰美景的好名真教他糟蹋了。展昭蓦地转过视线直看着他，冷声道：“酒楼中十数双眼睛看的仔细明白，包大人自会传证人，不容你胡搅蛮缠。”
　　“你你你……你可知我爹爹是谁？！”
　　“哥哥休恼。”尹乔上前一步，截断了尹良辰的话，只对展昭又作揖道：“展大人，家兄虽然说话容易得罪人，但他并没有多少坏心。至于调戏良家妇女的事，不如念在家兄初犯饶他一次如何？在下会去替兄长陪个不是。若是损坏了桌椅板凳，在下也一并赔了去，至于对展大人出言不逊，改日在下必登门道歉，不知展大人意下如何？”

　　展昭见这人说的有条有理，赔偿之类的事也说的没有偏颇，于是便道：“登门道歉不必。你只须教赔了那姑娘与店小二的不是就是。”
　　“多谢展大人高抬贵手，尹某替家兄谢过。”尹乔又连连道谢，“还请展大人带路，尹某立刻就去。”

　　“请。”
　　展昭带着一群人又重新反上了二楼，将人带到温家姐弟的桌边。温离煦原是防着这人，只是碍于展昭在一旁，便听他将话说了出来：“家兄之事实乃他一时糊涂，还望公子与小姐原谅。至于赔偿之事，小姐只管说出口就是，尹某定当做到。”
　　“赔偿就不必，我温家不缺那些东西。只是你该庆幸我阿姐的善良，若是遇见旁人，你那兄长，只怕早做了刀下的亡魂，休怪温某没有提醒过。”温离煦说着冷哼一声，拉着温砚便起身离座：“阿姐，我们将饭菜带回去同啊哥一起吃，在这里真倒胃口。”

　　那尹良辰此刻却乖的犹如鹌鹑，竟一句话也没有插上去。最后尹乔又代兄向小二赔了不是，又赔了些银两，这事便当翻过一页，不再提。

　　且说这温家的姐弟匆匆带了饭菜回了府中，一进院中，抬头就看见水池亭子里坐着一道白色的身影，温砚原是惊魂未定的眸子突然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八角形的亭子，屋顶上是一块块被太阳一照就散发出流光溢彩光芒的琉璃瓦，飞檐上垂系着八只风铃，起风的时候，清脆的铃声便能在这周围响起，非常悦耳。

　　温砚越靠近，低低的咳嗽声便听的越发的清晰。方踏上亭子里，石桌上燃着淡淡的熏香，熏香旁放着一只琴，这些温砚统统不在意，视线直接落在了坐在栏杆上的白衣人身上。
　　那人原是捂着嘴低声的咳嗽着，感觉到温砚的靠近，他轻轻偏开些身子，抬头，看见她眸子里的不安，白衣人却是露出一抹淡笑道：“放心，我没事。”

　　而随着这白衣人抬头，他的容貌也立刻清晰起来。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脸色虽是苍白，只是这张脸却长的分外的风流，只怕小姑娘见到要走不动路的。而且，他也有一双极为漂亮的桃花眼。虽无温砚的黑亮有神，却比她要更加的深邃有味儿。
　　一身白衣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一样，有些单薄，伸出的那只手，也是皮包骨头一样，骨瘦嶙峋的，甚至有些恐怖，教人不忍心去看。这么一张风流天下的脸，却仿佛有一副被掏空了的身子一般。这其中，又岂是一句心痛与惋惜可言的。

　　温砚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将他扶到了石桌边坐下，石凳上垫着一只软垫，非常柔软和暖和。温离煦也在此时走了进来，见到男子便道：“啊哥怎不在房中休息，外面风大，着凉了不好。”
　　温砚在一旁同意的直点头。
　　男子却道：“无妨，我身子还没弱到那程度。”

　　“注意些总是好的。”温离煦说着，“先开饭吧，回屋吧。”
　　“就在这吃，屋内闷，没甚胃口。”男子淡淡的开口道。

　　温离煦看了看温砚，见她小心翼翼的点头便道：“那就在此用饭好了，这里的视野也的确开阔些。”应了一句，温离煦便吩咐开饭。

　　太白楼里带来的菜一一被端了出来，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为主。唯一的一汤碗鱼汤上飘着几片嫩绿色的葱叶，香气四溢。
　　男子自那鱼汤端上来便盯着看，温砚已舀了一碗汤送到男子的面前，又对弟弟使了使眼色，就听温离煦对男子劝慰道：“啊哥，这个鱼汤味道很不错，你先喝些润润胃。”

　　男子伸出手端着这散发着香味的鱼汤，舀了一汤匙喝了一口，顿了顿，又连喝了几口，才停下。盯着自己的汤碗，喃喃自语道：“这鱼汤……”
　　温离煦有些不解的问道：“鱼汤怎么了？”
　　男子便看向了他，心里颠来倒去的念着一句话，只是在他问出来的时候，男子下意识的摇摇头，道：“这鱼汤不错。”

　　温离煦一喜，连忙道：“不错啊哥就多喝些。”
　　男子点点头，又喝了几口，只觉得这鱼汤的味道他并不讨厌。

　　温离煦已在此时动了筷子替温砚夹了好些菜道：“啊姐，此次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弟这一次吧。”
　　“……”温砚只有摇头，太白楼里遇到的是，实在是意外，她没有生气。
　　男子却在此时适时插口道：“出了什么事？”
　　温离煦看着他，张了张嘴，温砚冲他又一阵摇头，于是只轻描淡写的答了句：“没事，只是遇到个泼皮无赖罢了。”
　　男子的眼睛在下一瞬已落在温砚的身上，问道：“可曾受伤？”
　　温砚手忙脚乱的摇头晃手，温离煦在一旁解释道：“御猫大人出手相助，阿姐没有怎么样，啊哥只管放心。”说完，还意有所指般的冲男子挤了挤眼睛。
　　男子却面露茫然之色，看着温离煦，嘴中重复道：“御猫……大人？”

　　“就是御猫展昭啊。”温离煦答道。

　　男子若有所思的将“展昭”这两个字念了几遍，一脸回忆的模样，教温离煦瞧见了连忙问道：“啊哥，你是不是认识展昭？”
　　呢喃被打断，男子茫然的看着温离煦的眼睛，半晌才恢复一丝清明摇头：“不记得了。”

　　虽然心脏在听到或者念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蓦地跳快一下，可是脑海里对于这个名字全然没有任何印象。这种怪异的感觉，仿佛是他的身体记住了这个人，可是他的三魂七魄却不认识，或者是不记得这个人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更叫心中有了一丝疑惑，乃至向往。
　　展昭，你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