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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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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白流溪开始怀疑这句话的合理性了,他能验证的大概是大难不死再死一次。
他从小是个苦孩子,出生在八十年代末的农村,那是一个全国人民的生活都开始好转机遇不断的时代,可是白流溪依然过的很苦,家里穷,小时候想吃个鸡蛋都是极其奢侈的事,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山吃山,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唯一的副业就是家里那几只鸡,下的蛋都被带到镇上卖了,那时候土鸡蛋还没现在这么吃香,卖不了几个好价钱,镇上一些人家自己也养鸡,需求不大。
即使如此,白流溪还是吃不上一颗鸡蛋,卖剩的鸡蛋要给全家人补充营养,通常会打碎煮成面汤,保证每个人都能得到一点营养,别人能不能得到,白流溪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面黄肌瘦,发色偏黄,一看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那时候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家里能死一只老母鸡,这样他就可以吃上肉,白流溪从小便是个特别容易知足的人,当时国家虽然早已经过了吃不饱的年代,但是离整天大鱼大肉还早的很,可白流溪很满足,他过的很高兴,至少他不用饿肚子,尤其在他后来知道了很多非洲小朋友饿死的事情以后,他深深的爱上了自己的家乡,那片养育了他的土地至少给了他可以住的地方和可以活命的粮食,这些粮食虽然简单品种单一,但是没有添加剂。
十六岁就独立出门打工养活自己的白流溪对现代社会的添加剂很有意见,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不代表他吃不出来,白面做成馒头再也没有过去纯正的麦香,鸡肉再也吃不出过去的味道。
祖父去世以后,白流溪独立坐在田垅上思考人生,他在想自己要什么,不可否认,他要钱,可是他这样的高中学历赚不了多少钱,在大城市他偶尔进那些写字楼送送东西,看门的保安看到他都懒得看,他知道那叫轻视。
这些年家里好过多了,村子大人多,父母炸油条赚了不少钱,再加上爷爷那块地,家里有四个人的地,到了收成的时候都卖了也是一笔收入,一年算下来比有些城里人赚的还多,家里起了新的砖房,花了不少积蓄,白流溪也就更没什么不好知足的了。
他十六岁出门至今,花销不大,赚的也不多,所以攒来攒去十年过去了,也只有不到五万,他心里明白,像他这种虽然话多却没什么本事的人,要想多赚钱,除了自己做老板以外没什么别的办法了,他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五万块钱,想象着它们一摞一摞的放在自己面前,心里一时乐开了花,一时又有些黯然,只有五摞。
就在这时,白流溪的妈,李天音在院门口喊他吃饭,李天音当年也算少有的读书人,家里有些文气,名字取的也文气,和一般那个年代农村女人喜欢叫娥啊巧啊不一样,李天音这个名字还是很让白流溪自豪的,当然李天音本人的家教也相当不错,祖上真有些墨水,从来不跟着村里别的女人东加长西家短的,别人说着,她就在石头边站着,听人说,说完了,到她了,她就说说庄稼说说收成,就是不说别人的不是,这村里谁家和谁家干仗了,是常有的事,唯独白流溪家一直和左邻右舍和和美美的。
要说李天音这样的人,白举山也是,据说李天音当初就看上他老实、人实在,蒙头就下地干活,从来不惹是生非,事实证明,李天音算是选对人了。
他们那个年代,农村出来的孩子家家都差不多,没有几家特别有钱的,白流溪家里当时还属于特别没有的那一拨,但是到了现在,也不是家家都像白举和李天音似的做点副业,社会给老实人机会,但是人不能懒也不能太老实,心思不活络,那就是有机会也没用。
这是白流溪回家的路上想明白的。
爷爷的房产和地指明了是给他的,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他是想把这块地继续给父母种,毕竟原本就是父母在种,在谁名下也没什么差别,反正几年后土地重新分配,爷爷这块地也就没了,他真心想要的只是那个房子,爷爷的房子建在村里很偏的位置,紧挨着小树林,墙边自己劈了一小块种着一些豆角,院子里也是,本来种了很多,但是爷爷年纪越大,就越照顾不过来,就种了这么两小块地,平时就当做锻炼身体。
就是这个房子,白流溪喜欢的很,独门独院,还没有邻居,相当于一个自己独立的空间,他打算好好打扫打扫,再拿出点钱来小小的装修一下,弄得简单大方点,适合年轻人住,以后自己就经常住这了。
但是走回家的那段路上,他突然想和父母商量一下那块地的使用问题了,因为他闻到家家户户灶火里飘出来的香味,那是地里种出来的东西才有的面香,萦绕在他鼻尖,刺激着他的味蕾。
那时候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叫民以食为天,古人诚不欺他,可见吃确实是很重要的,出去这些年,白流溪给自己肚子里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显的副作用暂时还没有,但是不明显的也在悄悄滋生着。
白流溪一向神经大条,工资少他没有介意过,住的不好他也不介意,他只要求干净,干净是可以自己收拾的,所以对这些外在的东西,他一向很知足,可健康却成了大问题,何况添加剂影响的不止是健康,还有口感,白流溪是个农村人,追求的不是好不好吃,是天然的口感,是不是那个味道,常吃农村饭的人一口就能吃的出来。
白流溪想吃没有添加剂的食物,这是他回到家狠狠的咬了一口花卷时脑子里认真想的问题。
吃过午饭,睡了个午觉,白流溪就去了爷爷的院子,想收拾出个形状来,院子不小,他们村子里,老一辈住的地方都是房子小院子大。
爷爷的院子大概有一亩地那么大,只在院子北角上盖了两间房,一间放杂物,一间是大厅兼卧室,有一张土炕,旧时农村的格局都是这样。
一亩地的院子可以种不少农作物,再加上村子里分给他的那一亩,他相当于有了两亩地,自给自足是肯定够了,院子里中些蔬菜,种类多一点,整个夏天都可以吃新鲜的菜,农家一般会种黄瓜和、西红柿这种常见的蔬菜,又像蔬菜又像水果,下地回来饿了摘一个洗洗就能垫垫肚子。
村里分的那一亩就种小麦,自己种的小麦做成的面食劲道着呢,父母的地就随他们喜欢种点什么,到时候有卖的量还有自留的量,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至于爷爷的院子,爷爷生前爱整洁,院子被收拾的平整干净,已经种了不少东西,如今正是盛夏,西红柿已经有些红了,他不打算拔了种别的。
屋内收拾收拾杂物,买一个舒服点的床单,爷爷的土炕小,也就相当于一张大床,买个床单足够了,再买一套电脑桌椅,生活就像个样了。
白流溪就是在过马路的时候被宝马撞了,当时他手上还拿着块床单,总价三十九块五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