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崎耀司]猫的报恩》二十二浮流

29、二十九只小猫

　　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私人飞机的舷窗外是一望无际碧蓝色的天空，以及絮絮绒绒棉花般洁白的云床，有阳光斜斜的照过来，洒落一层灿亮的金光。偶尔能从云层的缝隙里看到深蓝的海面。

　　这种天然而生的美景，乘客都习以为常，并没有专注地欣赏。

　　侍者俯身，为沐倒上一杯葡萄酒，冰镇的酒红色液体落入高脚杯中，不多时玻璃杯壁上升腾出朦胧的雾珠。

　　“90年的Chateau Latour Pauillac。 ”弗朗斯·布朗微微摇晃着酒杯，笑道，“焦糖、巧克力、甘草、黑樱桃以及烤水果味，口感纯正，回味无穷，戴琳最爱这款葡萄酒，也希望你能喜欢。”

　　沐品了一口，层次分明的口感让人陷入酒液带来的完美体验中，他点头赞道：“确实。”

　　他举杯道：“借花献佛，感谢您的款待。”

　　布朗先生也举起酒杯，浅酌一口，哈哈笑道：“能有机会招待你，若是戴琳知道了，不知该有多开心。听她说，自从上次在酒会上见到你之后，一晃有近一年的时间，你都没有出现在各种聚会上了吧？是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关心。”沐笑了笑，“并没有什么难办的事。仅仅是路途太远罢了。”

　　“以你的身家，买架私人飞机完全不成问题。或者，搬去纽约住，管理公司也很方便……”布朗生很热心地为他提建议。

　　沐笑了笑，不多言。

　　布朗先生的这架湾流内部装饰处处名贵，全力打造出奢华舒适的乘坐环境。除了外观之外，机身上随机准备了不少高档食材，还有高薪聘来的特级厨师，在高空之上也随时为乘客提供米其林三星水准的美味。

　　这样精心打造的私人飞机对沐来说，并没有多少压力，也养得起，只是没有必要。

　　日本机场数量少，私人飞机停放不便，再加上国土上空有限飞的规定，买一架飞机并无太大作用。

　　不过，私人飞机也好，在纽约定居也好，这些都是其次，布朗先生的重点不在于这些，而是在推荐他的女儿戴琳。

　　日本这边的小打小闹不算什么，而在美国，他手握一个市值高达几百亿的庞然大物，还拥有不少其他大公司的股份，总身家可谓丰厚之极。人又年轻俊逸，仅仅这些，就足以让他成为不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其他人大多是酒会上隐晦地提上两句，布朗先生却尤其执着。若是早知道他在羽田机场，沐怕是根本不会从候机室出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布朗先生聊着，忽略对方有意无意刺探他行踪的话题，正准备找个借口静一静，谁知，放在背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见布朗先生做了个“请随意”的手势，沐取出手机，见是白鸟打来的，道了声不好意思之后，接通了电话。

　　刚一接通，对方的话就传到了耳边，声音匆忙又带了几分释然：“沐，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

　　沐满心疑惑，道：“我在布朗先生的私人飞机上，布朗先生正好返回美国，现在正在太平洋上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敏锐地觉察出他话里不对劲的地方。下一刻，白鸟的话语解开了他的疑惑：“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赶快给伯父伯母打电话，羽田机场出事了，两架飞机相撞，其中一架就是飞往美国的……”

　　沐愣了下，意识到白鸟话里的意思之后，浑身的血液仿若被冰冻住，整个人僵住了。

　　布朗先生很体贴，见他神色不对，笑道：“老年人经不起旅途劳累，要提前休息，沐你有事请自便。”

　　说完，他起身离开，又派了侍者送他回房间。

　　站在装饰华贵的私人卧室里，沐无心欣赏这高空之上的奢华，给父亲的电话久久打不通，转而打给了他的母亲，果然，对方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喜极而泣，不成声，只一个劲儿说要他立刻回家。

　　安抚了母亲之后，他接下来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宫崎耀司。

　　或许是极度的震惊情绪下的后遗症，血脉中汩汩涌动着的除了血液，还有茁壮生长的勇气。他满心满眼都是手机上耀司的私人电话号码，不知不觉，已经拨了出去！

　　“这里是宫崎耀司……”对方接通了电话，嗓音一如既往的优美，只不知为何带了些急促。

　　“宫崎桑……”沐右手握着手机，叫了声之后，顿住了。

　　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是想说的太多，太多太多的话语满满地堆积在胸口，不知从哪里说起。

　　从白鸟那里得知飞机失事的消息之后，他着实惊出可一身冷汗，倘若今儿没有遇到布朗先生，那么他很有可能这一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完了！

　　他这一生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最为遗憾的，毫无疑问是连一次告白都不敢。

　　真是耻辱！

　　伊藤忍并不是什么阻碍，相反，阻碍他的，反而是他自己的内心。

　　担心从此之后耀司对他敬而远之，担心日后连朋友都没办法做，担心……可再多的担心，终究是假的。不去尝试，只在脑海里患得患失，又怎么能得到幸福？！

　　倘若他按部就班地搭乘应该乘坐的航班，现在连担心的机会也没了，更不要期待什么未来。在死亡面前，再多的担心也统统是浮云泡影！

　　回过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没有挂电话，他抓紧机会，趁着溢满身心的勇气还没有消退，开口道：“宫崎桑，虽然有些冒昧……”

　　意识到沐可能会说什么，原本加快脚步向外走的宫崎耀司停下了脚步，心脏跳动的频率快了一分。

　　飞机上，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人，沐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原本以为自己会不知道怎么说，然而，事到临头，话却像是早已到了嘴边上，他说：“神奈川的月色很美，不知耀司有没有时间，一起赏月呢？”

　　终究，他不会说出太过直白的话语，但这种含蓄的邀请，即便只是字面上，本身就代表着更亲近的意思。只是，对方会接受么？

　　手机里是一片静寂的沉默。

　　初时沐尚且紧张，只是沉默得久了，他反而心中放松了些——不当即拒绝，就说明有好消息！

　　果然，在砰砰砰地心跳声中，对方回答道：“……静候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