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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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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的密林中,七零八落的木屋、吊脚楼耸立其中,此地常年的阔叶植被、参天大树成为最有利的天然屏障,从天瞭望很难发现藏于其中的危险。
下车后苏念柒被扯开眼罩,来不及寻觅那抹熟悉的背影。一路上她们就像表演的猴子被人调戏观赏,男人们毫不收敛的露出原始的本性,眼睛都绿的发光。
但没有人敢上前一步,因为老陈下了死命令,这是骆爷交代的话,属于重要看守的人质,必须保证毫发无损,等着过两天跟巴托进行交易。
随后她们四个女的便被统一关进一个屋子,四肢被松了绑,外面有重兵轮流执勤。
老陈临走前盯着四人中性子最要强的苏念柒,警告一句:“既然到了这里,就别想着逃。要知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这话一经点醒,苏念柒的眸光便弱化许多,她确实还在动歪脑筋,但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接。
前面聒噪的女孩可能是真的吓怕了,安分许多,还向苏念柒自我介绍:“我叫阿琳。”
“苏念。”苏念柒没说自己全名,也不知道是不是疑心作怪,她对周围任何人都没有百分百信任度。
而另外两个小姑娘名叫玉兰、玉霞,才16岁。玉为傣族女性官称,就算不是一个村儿的,也应该认识,她俩至始至终都没分开半米远。
不得不说她们这俘虏待遇还算不错,还有饭吃。
苏念柒也是真的饿,这边地区普遍贫困,又是深山密林,糯米炖野菜就是正常伙食,城里人怕是觉得狗都吃不下的玩意儿,她现在吃的很香,就是过程有点反胃。
阿琳有点无法忍受,她家再穷也没吃过这东西,甚至不可置信的看着苏念柒:“你怎么吃得下?”在她看来苏念柒根本受不了这种疾苦生活,这两日的波折根本掩盖不住对方骨子里的矜贵气质。
苏念柒答:“不吃等死吗?”
她们被幽禁的竹楼四处透风,一到晚上温度骤降,森林刺骨的寒气从缝中钻进来,难以忍受。
被关进来前苏念柒观察过四周环境,她们住的这个屋子可以说是很好的,里面还有个厕所,外面一根根竹竿连接将山泉水引流至此,拿出顶头的木塞,一股清甜的水源顺势而下。
苏念柒简单的冲洗一番,又把上身的t恤脱下水洗,瞧了眼自己四肢青紫色的淤块,便急忙把宽衬衫套上扣的紧紧地,按照这里天气明天一早便可以重新换上。
她躺在硌背的硬板上,双臂环胸,双腿蜷曲折叠成一团,伴随着屋外放浪喘息、犬叫禽鸣,安然入睡。
这一夜,苏念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近两年,那个人已经很少出现在自己梦中,梦里面容也越来越模糊,总是隔着浓雾。有时醒来老是不记得,到忙完一上午的工作坐下来休息,才恍惚间想起自己梦见了他,只是对方说的话,具体样子,越发虚无缥缈。
刚得知江觉迟去世时,她恍惚了半年。
哥哥苏政庭每次任务结束回家,也时常在她耳边反复念叨:“小七,忘了吧,就当以前的话不算数。”
而每次,她总用过硬的演技伪装过去,她不是怕哥哥心里愧疚,而是家中老人受不了。
苏江两家的交情,都是两位老爷子在战场上用命坚守下来的。如今祖国繁荣昌盛,谁能料想到,他国战乱却要了这位好儿郎的命。
苏念柒仔细回忆,她与江觉迟见面相处的时间不多,这个男人到底是用何种本事占据了她的心。
大概是从苏念柒高三搬回京市那年。
苏爸年轻时因工作被调派到南方任职几年,北方糙汉子爱上了水灵的江南美人苏母,可苏母独生子女,也不愿意离开本地。身为家中最受宠的老幺苏爸不顾家中反对,娶了苏母并且在南方定居。
直到苏念柒因为户口原因回爷爷家读高三,她哥哥苏政庭当初也是这样。按照苏母的原话:她抢了苏家的儿子,便还给老人两个孙子。
苏念柒对苏家老宅也并不陌生,黑铜狮子环,朱门浮雕墙,门前的狮墩也被岁月磨平了棱角。每年暑寒假他们也都会过来小住,就算对儿媳再有怨言,两个孩子老人也是打心里喜欢。
苏爸上面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姐姐,孩子也定不会少到哪去,并且以男子居多,二伯长女排行老二,苏念柒便是第七。所以苏念柒便继承了自己老爸曾经的宠溺度,成为苏家捧在掌心的老幺。
她回京市定居的第二天,老爷子便在院里摆了宴席,邀请挚友过来吃酒。江觉迟这个名字就在这被老爷子在桌上反复提起,时而含笑点头,更会把目光放在自己小孙女身上。
当时苏念柒一门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哪懂这其中的含义。
直到她高考结束放假,又听见这个名字。
这次,是他们俩的名字连在一块儿。
听大姑说爷爷昨夜染了风寒,苏念柒本来是想过去探望聊聊天,人走在书房外便听到有客人造访,从声音辨别出是经常来往的江家老爷子,正在聊两个孩子的娃娃亲,反复提着她的名字。
江爷爷又说自己孙子好不容易从部队里回来,还是让两孩子见见面,先不说合不合适,看看也无妨。
没听见自己爷爷的回应,苏念柒便张皇失措的离开院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里一团浆糊,甚至一鼓作气,有了离开这个城市的冲动。
直到搭上前往火车站的公交车,在车上被扒手偷了手机,等发现后为时已晚,她在途中下车,蹲在公交站台大声哭泣,无助感充斥着整个身躯。这个城市好像很大,能够容下千万人在此生根驻扎;这个城市好像很小,容不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
天也慢慢变黑,繁华的都市灯火阑珊,人来人往的擦肩而过,没有谁发现她的异样。
苏念柒蹲的脚麻,直到一双军靴进入她的视线中,她抬起头来,用着肿成核桃的双眼盯着陌生男子看了许久。
面前男人身姿挺拔,一身正气。
明明年龄看起来也不大,动作形态却如此刚正,橄榄绿军装更是增添了份使命感。
恰巧路边昏黄的夜灯洒在他的身上,从低处往上看,犹如神明下凡般闪着金光,举手投足皆是如此耀眼。
男人语气急促,更像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你就是小七吧。”
没等到她的回应,对方便半蹲着身子,与之缩短距离感,柔和的问她。
“你的手机定位在前两个公交站消失了,苏家人找了你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被这么一问,苏念柒眼泪又是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对方伸出手来又急忙不适应的后缩,都被苏念柒看在眼里。
他耐心的继续说:“怎么啦小丫头,饿不饿。”
“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江觉迟,初次见面。”
“走吧,哥哥带你回家。”
苏念柒望着此时给予自己温暖的男人。心想:如果未来必有一个男人与自己有所牵连,那面前的男人就很不错。
那么,这个未婚夫好像也还不错。
这次梦中的江觉迟,再次有了具体轮廓。
苏念柒发觉江觉迟模样怎么跟……
甚至露出与记忆中不同的哂笑。
梦醒,她顷刻间睁开眼,额头冒出一些细汗。窗外的月色给漆黑的房间镀了层银光,旁边的人皆已入眠。
这个充满硝烟的寨子在此时得到一片祥宁,偶尔能依稀听见细碎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应该是巡逻的人。
苏念柒躺在床上未动,一直在回忆白天那个男人。
他跟江觉迟至少有八分相似,心中却又觉得只有一分相同。
因为两个人性格相反,这半天的接触也只让她感觉到毛骨悚然,根本不敢把两个人重叠在一起想象。
在她心中,江觉迟一直是位连开玩笑都会面露窘色的男孩,也可以是为和平而牺牲的大英雄。
如果真要说清楚,那便是至始至终从未了解过他。不然,那会如此耿耿于怀。
想到这里,她耳边钻进一道打火机的摩擦声,是从门口传来的,不一会儿便有烟雾顺风飘了进来。
苏念柒躺在木板上虚着眼,凌乱的发丝盖住大半张脸,没人发觉她醒了,她盯着门口的方位一眼不眨。
骆弈就靠在门板上抽烟,他一夜未眠,却鬼使神差的走到这里,暂时支开了放哨的卫兵,却迟迟未进去瞧一眼。
他想过很多种再次相遇的画面,唯独没有这种。
事实上,不要与对方必要联系才是自己最正确的选择。可这颗沉寂的心再次疯狂跳动,简直要了他的命。
这一夜过的无比漫长,直到清晨操练的声音警醒屋里熟睡的人,苏念柒才从木板上坐起身来,活动了下自己僵硬的四肢。
还不知道医疗队的同事怎样,会不会因为自己而耽误行程计划。还有她的家人,现在是否收到自己失踪的消息,爷爷去年才做了心脏手术,希望不要传进老人家耳朵里。
接下来的路,都将是未知的。
她盯着从云雾中探出头来的太阳出神,也不知道能否见到明日的阳光。
阿琳靠过来与她说话,“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了?”
苏念柒垂眸收神,她启齿动了下唇瓣,却没回答。
这次,她总算看清楚阿琳的模样。
果然是女孩最姣好的年龄,虽肤色便黄,却掩盖不住紧致的皮肤和青春气色。
她伸手摸着对方的脑袋,抹平杂乱的碎发。
又去握对方的手,她们比自己小那么多,更加想家才对。
直到手指触碰到阿琳的手掌心,对方警惕性的避退,双唇抿成一条线的看着她。
苏念柒疑惑的问:“你的手怎么那么多老茧。”
阿琳双手捏紧,羞涩的摇头:“我们乡下都是这样子,很小就帮父母做农活。”
苏念柒被这么一说莫名感触,她盯着对方手掌虎口的老茧生出一丝愧疚,以为自己戳到对方的痛处。
“抱歉。”
“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大事。”
阿琳依旧摆出积极向上的模样,对这个陌生环境并无任何不适,反观旁边醒来却一直不说话的两位女生,用着茫然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还真是不同。
早餐终于不再是野菜泡饭,卫兵从外面丢进几袋压缩饼干,包装还印有中文字体,给处在异国他乡的苏念柒带来莫名亲切感。
浓郁的奶香味和麦芽糖充斥着整个口腔,这平时令人嫌弃的饼干也成了人间美味。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不给屋里任何人反应,吓得她们急忙蹲到墙角。
老陈及两位持枪士兵走了进来,皱着眉打量起里面的女人,脑袋里的信息与现实情况校对成功。
紧接着,老陈便走出去汇报情况。
没一分钟,进来的男人从老陈换成骆弈,与昨日一样的军靴迷彩裤,只是上半身只穿了件墨绿色短袖,衣料掩盖不住明显的胸肌,双臂强劲的肌肉线条,凸起的静脉血管一路攀附着,像棘刺藤蔓。
对方脸上从昨日的墨镜改成半个面具,遮住眼底的神情,让人更加心惊胆战。
他就这么笔直的站着,不说话,就给人无穷的震慑力。
骆弈唇角上扬,眯眯眼好笑的说:“巴托的人还真是眼光独到,穷乡僻壤之地也能淘到宝。”
他往前走了两步,苏念柒便张开手臂挡在两个女孩身前,冷漠着脸倔犟问:“你们要干什么?”
骆弈唇瓣抿紧,也不回应,皱着眉头好似很是嫌弃对方的突然挡道。
他回头给身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后面人便立马行动,却不是朝苏念柒这边来,而是抓住旁边落单的阿琳,直接往外拖。
听着阿琳嘶吼的尖叫声,苏念柒刚要起身帮忙,却被面前的骆弈一把推回到原位,并强硬着抬起她的下巴,忍着怒意说道:“老实待在这里。”
说完,人便转身离去,门被重重关上落锁,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