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泡咖啡的鱼和她的江湖》澜淙潇涛

19、我那么讨厌你

　　昨晚的梦是怎么醒的？我一边刷牙，一边推测。
　　真是邪门了，早上阿姨从泰国回来，还真送了个金镯子给我。
　　我在梦里没能看见的金灿灿的颜色，总算现在在我的手腕上看得清清楚楚。
　　还管它什么梦？欢天喜地地去上班，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又是王夜，这次他居然让我去采访一个著名的服装设计师。天呢！难道我们花都就没落到要一个翻译去当记者的份？
　　临走，他还不忘叮嘱：“这次如果表现好的话，就升你做记者！”这算诱惑吗？
　　“等等！”他摆了一个很酷的姿势。这家伙有完没完？
　　“老王，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如果我真的成了记者，岂不是直接受他的摆布？管他呢，做记者总比做翻译无所事事来得好。
　　“我给你配一名御用摄影师。”他一把将隔壁正陶醉在耳机美妙摇滚乐中的颜齐拉过来。
　　颜齐不知所以然地摘下耳机。
　　罪过啊……

　　我们已经到了设计师的楼下。
　　“先说好！我只负责拍摄，你可别乱指使我。”颜齐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我朝他拌了个鬼脸。
　　死到临头还臭屁。
　　不过这次合作还真突然，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整他。算了，办正事要紧。
　　设计师就是设计师，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艺术家的气息。在加上别致的穿着，真是叫人着迷，还有最主要的是他有一张英俊而年轻的脸庞。
　　采访进展得很顺利，唯一让我不爽的是颜齐的臭脸。
　　“谢谢您的合作。”我打算结束这次采访。
　　“哪里，我一直很喜欢《花都》这本杂志的，更何况被你这么漂亮的记者采访，我的荣幸。”他和我握了握手。
　　帅呆了，他优雅的谈吐配上性感的举止，差点就虏获了我单纯的心灵。
　　“那就请你关注新一期的《花都》吧！”我们转身离开。颜齐这个时候倒是挺麻利的。
　　“你们不拍点什么吗？”他指指颜齐手里的相机，“至少该赏脸和我拍张合照吧？”
　　天呢！他居然主动到要求和小小的记者合照！激动啊！
　　于是颜齐的脸拉得更长了。他缓慢地打开盖头，调焦……
　　我和设计师并排坐好，我喊了声“茄子”。虽然知道这挺傻，但在魅力四射的他面前，我真有点手足无措了。
　　他居然抓住我的胳膊，我简直就要被推到怀里了。不会吧……难道设计师的礼节都这么国际化？
　　“好了，好了。”颜齐不耐烦地盖上镜头，一把拉我站起来。
　　他是怎么了？不会是吃醋吧？哈哈，原来我的魅力也这么大！
　　“你的摄影师好有性格啊，”设计师被我们匆匆地脚步甩在后面，“小姐，你还没给我留名片呢！”

　　“这样也太失礼了吧？”确切地说，我是被颜齐拽着走出大楼的。
　　他居然一声不吭，好歹也吼一声，怪可怕的。
　　“这样吧，你请我吃顿中饭吧？”我指指手表。
　　“为什么要我请？”
　　“第一，你是男生；第二，我是女生；第三，你今天没出什么力；第三，今天你从头到位都……”
　　“停！我请还不成！”他总算投降。
　　我暗自高兴：能拔下铁公鸡的毛实属不宜，总算首战告捷，别得意。
　　果然，我们还是坐在了一家面店里。
　　颜齐开始啃他的包子。
　　我面前的是一碗漂着几根葱花的馄饨。
　　失败，我早就应该料到。
　　沉默，他只低着头吃。一个，两个，三个……
　　气氛突然变得非常恐怖。
　　“你今天吃错药了啊！”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折磨。
　　“我怎么了？”他抬头盯着我。
　　“别这样盯着我。”我浑身上下起了一层一层波涛汹涌的鸡皮疙瘩，“那你刚才干吗这么态度？差点搅黄了我的采访！”
　　“我就是看不惯那个设计师。”
　　“他怎么惹你了？”不会是因为人家比你帅吧？还好我把后面那句收回了，要不然他会把我当包子啃了。
　　“他的设计都是剽窃，最让我看不惯的是他专门为日本市场设计服装。巴结日本人，简直就是中国人中的败类。”
　　“你也太狭隘了吧？日本有什么不好的？你的相机还是佳能的呢！”
　　“那是花都配的，要我自己去买，还会买日货？”
　　“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是啊，我就知道你会护着他。”
　　“我护着他又怎么样？和你这种有性格缺陷的人真是没有共同话题！”我有点吃不下馄饨了。
　　“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他扔下包子。
　　“你管不着！”
　　“你看他从头到尾色眯眯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只老狐狸。”
　　“不许你这么说他！”
　　“你肯定是看上他了，瞧他刚才这么亲热地搂着你。你也不知道廉耻，就不能矜持一点吗？”
　　“就老你大驾合了一张照，也不至于这么诽谤我吧？”我把那张油腻腻的餐桌拍得老响。
　　“我早就知道你是那种拜金主义者，是不是巴不得回去让他给你设计几套漂亮衣服，把你哄得团团转？”
　　“你太过分了！”我怒不可遏。
　　他居然又拿起那半个包子若无其事地啃起来，“你现在回去给他留名片还来得及。”
　　我站起身来，被他气得只喘粗气：“是啊！我就是看上他了，他有才华，人又长得帅，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整天啃包子，在人家面前乱吼！”
　　呼呼呼……
　　整个面店只剩店小二在店堂里傻站着。然后他走到我们桌前，说：“拜托你们小两口回家吵吧！客人都给吓跑了。”
　　真是尴尬……
　　不过我绝对不要做脸最红的那个。
　　“他才不是我什么人！”我真是瞎了眼进了花都，遇到颜齐这样的同事！要是我现在手上拿着一把刀，非把他千刀万剐不可！
　　我转身离开：“这顿用不着你请了，我还吃得起一碗馄饨。”我掏出钱包，甩下一张十块纸钞，“连你啃的几个包子一切付了。”
　　他一脸茫然地端着包子。
　　“我再也不要看到你！再见，颜齐！希望你噎死！”我大踏步走出面店。
　　里面的人或呆立，或呆坐。
　　颜齐你这个败类，怎么也不知道追出来道个歉什么的！
　　“鱼！”他果然还是追出来了。
　　不管我理不理他，至少现在我处在上风。
　　“你不用再道歉了，你要为你所说的负责任！我不会原谅你的！”我招手打算拦一辆的士。
　　“你听我说嘛。”他就站在我身后，我偏不回头。
　　他用手指戳戳我的肩膀，说：“这是刚才找回来的3块5角。”
　　气死我了！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找打的人？
　　我怒不可遏地回过头去，就在这时一件更加戏剧化的事情发生了。
　　这绝对不是一件浪漫的事，也不是一件幸运的事，却叫人终生难忘。
　　由于他站得离我太近，我的手腕擦到了他的相机镜头。
　　然后，那个手镯，就是早上阿姨刚刚送我的金灿灿的手镯，就那么被蹭下来了。
　　它落地的声音真清脆，然后滚了一道弧线，顺着阴井盖，溜入了路边的下水道。
　　“咚”。就连它落水的声音都这么好听，就像一场完美的自由体操表演，平稳落地。
　　“对不起，不过你看，你也蹭坏了我的镜头。”他仔细检查着那架宝贝相机。
　　“颜齐！！！”我真的无法再忍受他了，“我讨厌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出租车来了，我哭着钻进车里。

　　“好久没见你来了。”黄玛还是老样子。自从做了那个梦，我才想到已经好久没有来她的店里喝咖啡了。我的业余时间都被那个“嗜血乐队”占用了。
　　我点点头，坐在熟悉的位置上。
　　“亲爱的，谁惹你生气了？”她递上一杯超级大的冰拿铁，“是不是又是那个颜齐。”
　　“不要再提他，我讨厌他！”我粗鲁地夺过拿铁，一饮而尽。
　　“你什么时候喜欢过他吗？”黄玛还是那么优雅地笑着，“对了，他不是你们乐队的人吗？今天不演出？”
　　“不去了，缺我一个没事。”其实就是不想看到他那张嘴脸。
　　“也好，你总算记得老朋友了。别和自己呕气。”她走开和别的顾客搭讪去。
　　咖啡屋外的西湖夜景很美，车辆和行人的速度都变得缓慢。
　　我看着面前的空咖啡杯，突然感到一阵委屈。
　　为什么我又想到了他。这次你真的伤到我的心了。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
　　不想再听你吼叫，今天我要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然后早早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