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鸣戢》冷千恺

8、鼠猫篇（第1章）

　　“一刀啊，又要去赶集吗？”

　　“一刀，记得替我家留一份好的。”

　　“一刀，新婚次日就将新娘子丢在家里，小心晚上进不了门！”

　　王一刀傻傻的笑着，邻居的取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想着今日要早早收摊好回家照顾媳妇。

　　他其实本姓王，名石坤。只因力气大，又是卖猪肉的屠夫。自小练的一刀切下去，分量丝毫不差的本事，故被熟人戏言“王一刀”。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记本名了
　　转眼已来到早集上，此时太阳初起，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许多店铺还未开张。王一刀擦了擦汗，将推车推到老地方，便开始摆起肉摊来。
　　本还算萧条的街上突然响起阵阵马蹄声，他摇了摇头继续收拾着摊面。转眼马已来到近前，却不见它继续赶路。反而在眼前停了下来。
　　王一刀心中一阵纳闷，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什么动静，下一刻只见一双白靴出现在眼中。

　　“王氏肉记？”来人疑惑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笑意，像是自语又像征询意见。“笨猫儿，看来你的食物有着落了。”

　　好奇的抬起头，王一刀不禁一呆。不是对方面相丑陋被吓的，相反，对面一身白衣青年俊而不凡，双眉间尽是一片戏谑，隐隐还透着丝傲气。让他呆视的是，这样一个出色的‘少爷’竟是在询问一只..........猫？！

　　无须怀疑，白玉堂此刻确实在那旁若无人的逗弄着怀中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花皮猫。
　　忙了一整晚，才想起这只笨猫无力寻食，无奈下赶了好几个街口店铺都木门禁闭，偏巧让他一眼看到了刚被挂起的牌子，这才勒住马僵走近前来。
　　“喂！这位大哥，来块新鲜的肉，让我这只笨猫解解馋就好了。”
　　回了回神，王一刀因肉板上的银子而慌了下，“这....这位公子，我，我没那么多钱......”
　　白玉堂摆了摆手，“剩下的不用找了。”
　　“.....哦。”镇定了下，王一刀找了块新鲜的猪肉，一刀劈了下去.......
　　白玉堂眼见他虽然看上去在颤抖，但下手仍旧狠决果断，心下讶然，随即想到他是卖肉的屠夫也就释然了。接过纸包成一片片的小肉条，他扯了丝放到小猫嘴边。

　　扑鼻迩来的腥臭味让本是喵呜直叫的小猫偏过脑袋，拒绝去吞那怪怪的东西。几次三番下来，都不见它领情，直气的白玉堂恨不得将它丢到墙角自生自灭。

　　“死小猫！连你也敢瞧不起我？！”

　　拎起它的后脖，白玉堂对上被迫至于半空中的小猫。将那双睁的圆滚滚的猫瞳看成了某人不屑的挑衅。他下意识的收紧右手，掌下的花皮猫柔软的皮毛拂过掌心，隐隐可以感到脉下微弱的心跳声。如此弱小的猫儿，只要他稍一催力........

　　“.......喵......呜........”

　　猫儿挥舞着爪子痛苦想挣脱，却只能发出声抗议似的微鸣。
　　这微鸣虽弱却也惊醒了白玉堂，让他不由自主松了些力道。
　　白玉堂啊白玉堂，枉你自称惩强扶弱的侠士，如今竟对一只无力的猫发泄怒气~！
　　无心再去理会王一刀一脸的惊慌，白玉堂将马栓在了一旁的榕树下，转身去扣对街的店门。

　　王一刀惊魂未定地擦了擦头上的汗，适才那人闪过的杀意让他犹见恶鬼。闲暇见那人进了酒楼，不由松了口气。望了下四周趁没人，将银子揣回怀中，又寻到篮内的准备多时的信鸽放了出去。
　　望着飞远的鸽子，他恢复了初时的憨厚表情，继续张罗着生意。
　　“卖肉喽......新鲜的猪肉........”
　　随着他一声声的吆喝，太阳也早已升起，一家家店铺陆续的敞开大门迎接新进门的客人

　　展昭状似往常般在辖区内巡视着，唯一不同的是他身后跟着四大护卫。
　　最近接到密报说：京城内将要出大乱子，偏巧正值皇上每年的祭祖大典。为了不惊扰圣驾，包大人就将信压了下来，并派展昭带领张龙等人加强附近的戒严，力图在不惊动百姓的前提下与祭祖前找出线索。

　　“展大人，都两天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耍我们？”赵虎擦了下汗说。这句话他憋了许久，大热天还要暗中戒严很累耶。
　　“........”
　　“就是啊......谁那么神秘连发个信还要绑在猫尾巴上送来？明摆着是来.......捣乱的。”顿了下，其实张龙想说的是，明摆着是冲着他那个御猫来的。但却在被其他三人瞪了一眼后马上改口。
　　将四个人私下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展昭摇了摇头但仍坚定的回绝掉四人欲休息的愿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有便罢，假使明日的圣驾真出什么问题，你们担的起吗？别说你我，到时候恐怕包大人也脱不了罪责。”
　　即使他这么说但握剑的手早已汗迹斑斑，只能一握再握来避免它会从手中滑落。抬头看了眼渐感毒辣的太阳，此时未至午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挥了下手，展昭带着四个心灰意冷的侍卫继续着‘例行公事’。
　　身后的抱怨他不是没听到，也曾想让手下的人休息片刻。但他总有种感觉，现在的平静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压的他无法摆脱。
　　正寻思间，街角的另一边掀起阵尘土。御林军正向他们这方向行进。
　　微敛眉心，展昭轻咳一声提醒身后四人莫再怨言后，先行一步上前施礼。
　　“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参见庞统领。”
　　虽然一向对这类趋炎附势，凭借亲戚关系爬上官位的小人不屑一顾。但人在官场竟比身在江湖更不能自己。这几年下来，展昭渐渐磨平了年少的利气，却仍坚守着南侠的自傲。因此虽明为参见，实则背脊挺直，只是微微的持剑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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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马于前的庞统领心下虽恼却也无可奈何。按官位来说，展昭虽是小小侍卫却也不必对他行跪拜之礼。只是这面子如何放的下去？
　　想至此，怒容瞬间堆满笑意，他故意以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讶然道：“我道是谁？大清早的就满街乱窜。原来是只猫罢了。”
　　暗将手中的剑鞘攥紧，展昭不动声色的任由御林军径自取笑。不卑不亢的回道：“展昭一介武夫，怎比得上统领日夜操劳？想来统领四处奔波尽忠。圣上英明，没准哪天会替统领封号加赏。”
　　这些话明为吹捧，其实众人心知肚明。展昭以‘日夜操劳’来夸他，根本是明褒暗贬。堂堂御林军统领流连烟花之地早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丑闻，偏偏某人却还自得意满的被捧的飘飘然。
　　张龙等人忍不住笑出声，却马上换来展昭‘严厉’的瞪视，始觉自身失态的四人忙低头躬身，避免看到马上的人，否则真万一被笑憋死，那他们就太冤枉了。
　　马上的庞精忠被捧的心花怒放，心想这只猫也不过如此。早晚还是要向强势低头的。
　　“哦？你倒说说看，封的是什么号？”
　　语毕，一声讥笑传来。“哎！猫儿啊~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个小小猫，没事和那只恶犬争什么劲啊？”
　　众人莫不好奇的望向天......恩.....位居二楼的白玉堂。（因为展昭等人还好位于酒店下的门前）
　　“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庞精忠喝道。
　　举起手上的花猫，白玉堂对窗外的众人‘歉然’的笑了笑。
　　“抱歉，我家猫儿适才和隔壁家的恶犬起了冲突。所以在下正在施家法教育这只笨猫。”
　　“我还以为有人胆敢对御猫不敬，正要代展大人教训他一顿。”望了眼展昭，庞精忠意有所指。
　　“展昭怎敢劳统领大驾？”平静的望了眼楼上的白衣人，不知为什么展昭非但没气，反而有种想笑的冲动。
　　“.......统领，他就是上次劫走贡品的锦毛鼠白玉堂。”副将官认出了他上前禀报说。
　　“....真是冤家路窄了....来人！谁将他.....”庞精忠正欲传令将白玉堂抓拿下来却被他一阵狂笑打断。
　　“......你笑什么？”
　　止住笑意，白玉堂灿然扫了他一眼，“今儿个白五爷我终于知道什么是对号入座了。”
　　“什么意思？”
　　咋咋有声，白玉堂向是看着异族人一样上下打量了下他：“既然我是鼠，那只笨猫都还没行动呢，你这多管闲事的恶犬在那乱吠什么劲？”
　　“.....你，你竟敢辱骂朝廷命官？！”
　　庞精忠被他气的胡子冒烟，幸亏他虽狂妄却也有些自知之明。深知以自己那两下子恐怕抓还未抓到反成他人笑柄。
　　“哎！这可就冤枉了。你白爷爷我可从没说乖孙子你是狗哦....”言下之意，是你自己对上的，他也没办法。
　　“......你......”
　　“啊对了！”像想到什么，白玉堂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头。“我可真笨那~~认个狗当乖孙，岂不是连我自己也成了犬？哎！笨啊笨....”
　　“.......”
　　马上的庞精忠气的脸胀的通红，偏偏白玉堂还再一个劲‘懊悔’一时失言认个狗孙，恼羞成怒的他忘记了展昭等人还在身边，不顾副将的劝阻，一心只想抓住这只无法无天的老鼠。
　　一声令下，御林军全涌向客栈门口，却马上被展昭等人踹了出来。
　　“展昭！你竟敢私通罪犯？！”
　　横剑于前，展昭始终不肯退后半步。
　　“庞统领，你要抓犯人，展昭管不了也不会管。但开封界内展某有权维护百姓不受牵连。”
　　一句话说的于法于理，纵使庞精忠咬牙切齿也无以为计。“好！本统领定要上奏皇上。看你还如何狡辩！”
　　“.....请！”以手做了个手势，展昭并不担心自己，只是恐怕又要给大人添麻烦了。
　　“.....哼！”挥袖勒缰，庞精忠气冲冲地带着手下兵将离去。
　　展昭目送着大队人马离开后，才暗自松了口气，真要打起来，纵然他不怕抵不过，但事后的麻烦才是最辣手的，刚刚庞精忠走时留下的眼神中是透骨的恼恨。看来他无形中又为自己树立了个敌人。
　　“这么就走了？真无聊。”拍了拍桌上酣睡的小猫，白玉堂懒懒道。“猫儿啊猫儿......你可真好运。吃的肥肥胖胖的就睡觉......”
　　“.......”
　　楼上某人的戏言悉数不落的都进了楼下几人的耳中。张龙等人胆战心惊地盯着展昭面无表情的脸，心下揣测他是会冲上去和那不知死活的家伙一较高下？还是会恍若未闻的继续巡视？不可否认他们比较期待前者，又可以休息，又可以看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汗！有那么严重？= =||）。
　　展大人，为了偶们一致的心愿~~~COME ON！baby~!（某只：我踹~！你们四个知道我英文不好，存心刺激我是不是？！而且~~baby?!虾米意思？！）
　　于是乎，展昭在四个侍卫的‘心心眼’下缓缓地、慢慢地极缓慢地~~~（某恺：展大人.....展大哥....展大侠.....拜托表再虐待人家我拉.....天知道这么走下去，连蜗牛都上天庭上了.....）
　　总之在众所期待中，（好像就你们四个门柱吧。）他终于在偶们打瞌睡前，来到了二楼.....眼尖的张龙在和他错身之继竟扫到了展昭唇角一丝诡异的笑痕，不由打了个哆嗦，阿弥陀佛。楼上的白~~~~恩 ~~~白什么来着？虽然他很同情，但是~~~~自求多福吧！
　　“小二，来壶花雕，再来四份牛肉~~~”
　　难得偷个清闲，说来他们四个也该感谢楼上不怕死的仁兄，他那舍身取义的捐躯精神~~先自敬一杯。
　　（某舍身取义的捐躯者：我XXOOGW#￥#·%#￥%`~~~~~！）

　　番外对白：---某个无良的小白对人家偶的欺压！！昭昭救命~~！！

　　某只：小白，白大侠~~~冷静，要注意风度~~~
　　小白：风度？！连身躯都没了，还风度个毛？！我罢演！！！
　　某只：.....展~~展大人没那么暴力。
　　小白：（怀疑的眼神）
　　某只保证：我发誓`！
　　小白：（不屑一顾）
　　某只弱弱的：那你要怎样拉~~~~
　　小白：这个嘛~~~嘿嘿~~~~（奸笑中）
　　某只：你~~~你不会是要我把他.......（颤抖中）
　　小白：你说呢？
　　某只：......展大人，给你个机会......快收拾包袱和我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