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漫漫（快穿）》晓星辰

4、第四章

　　日子和过去好像没有什么两样，阿雾也没有发现，花满楼已经很久没有再邀请过他白天出门，而且家里的窗户大多时候都关着，花满楼把需要阳光的花草大部分都搬到了室外，但室内依旧养了不少喜欢阴暗环境的，因此阿雾完全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

　　阿雾以为他会和花满楼一直这么相处下去，但没多久，他再次见到了那个引灵的阴人。

　　隔壁的酒楼晚间出现了一起凶杀案，引灵的阴人正是那位老头，阿雾好久没见熟人，忙跑过去 “爷爷，爷爷！还记得我吗？我是阿雾！”

　　引灵的阴人是个老头模样，死气沉沉的，整张脸沟壑遍布，苍老得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但他是阿雾有意识以来第一个和他交谈的人，还教会了他很多东西，因此阿雾一点也不怕他。

　　老头对阿雾一点也没好脸色，他刚把一个鬼魂送到阴阳交叉界，此时心情并不好，抬头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没理他。

　　阿雾一点也不觉得气馁，跟着老人走，一边和他说话：”爷爷，我交到朋友了，你知道百花楼的花满楼吗，他看不见，但是他可以听见我说话呢。”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和花满楼相处的点点滴滴，眉眼间都是愉悦的神色，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朋友。

　　老头也不知听没听，径自走着自己的路，直到回到了条小巷口，阿雾抬头看了看，正是他以前来过一回的香烛店。

　　阿雾说：”爷爷，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说话。”

　　老头这才睁眼看了他一下，突然道；“你若喜欢他，便离他远一些。”

　　阿雾怔了怔，脸上的笑容没了，老头没好气道：“你是鬼，阴气于人阳寿有碍，便是什么都不做，你呆在他身边，对你和他都没好处。”

　　老头看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阿雾，孤魂野鬼，大多数怀有怨气，可眼前这只，却清澈分明，便是见多了生离死别的阴人，心里竟也起了些恻隐之心。

　　他叹了口气：“你与他们，终究不是一样的。”

　　老头转身进了店，阿雾傻傻的站了半天，街上敲了三更的钟，他才缓缓往回走。

　　阿雾的心里有些酸涩，胸口的位置好像有什么被人拽住了一般，又疼又闷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明明只是一团别人都看不到的气，一个鬼魂，为什么他会觉得那么难受呢？

　　阿雾不明白。

　　阿雾迟迟下不定决心离开，他舍不得花满楼这唯一的朋友，也不愿因为自己让他受到伤害，所以一直很矛盾，直到两天后，上官飞燕再次邀请花满楼出门。

　　很多年以后，阿雾都没法忘记那一天，那是他第一次作为鬼魂和人对战。

　　幸亏那老道士没有什么真正的修为，不过阿雾作为一只才当了不到一年的新鬼，战斗力也十分有限，老道士准备的东西很多，阿雾看着那些童子尿狗血盆，心里十分愤怒，

　　老道士还说是此间主人让他来的，阿雾当然不会信花满楼会做这种事，但那一刻他的心神好像都被愤怒控制了一般，对老道士丝毫没有留情面，被狗血泼到了手，灼伤了一部分，阿雾觉得手臂刺痛，一双眼睛都红了，太阳下山，暮色沉沉，阿雾就仿佛真正的恶鬼一般，对那老道士拼命攻击。

　　阻挡住阿雾杀机的，是花满楼的流云飞袖。

　　老道士伤痕累累的趴在地上，阿雾明知道他们看不见自己，却忍不住缩了缩手，他刚才完全没有掩盖自己的杀气，整间房子被阴风刮得凌乱，他看着花满楼平静的脸，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上官飞燕大声道：“花满楼，你看，你还说他不伤人的，他刚刚差点杀了一个人。”

　　阿雾没有反驳。

　　他刚刚确实是想杀了那个道士的。

　　阿雾心里想，这是个好机会，让花满楼讨厌他，他离开了也不会伤心了。

　　他只是还想问他一个问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人了？”

　　老道士和上官飞燕都看不见，能听到阿雾说话的，只有花满楼。

　　花满楼点了点头。

　　“如果我要杀他们，你要护着吗？”

　　花满楼眉头微蹙，道：”阿雾，杀人并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如花满楼这般珍爱生命的人，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阿雾滥杀无辜，阿雾知道他会阻止的。

　　果然，阿雾听了这话，便转身往外走，天已经渐渐黑了，没有阳光。

　　花满楼说 ：“阿雾，你可以留下来。”

　　阿雾笑了笑，他想起那晚第一次见到花满楼的样子，他总是这般，温和宽容，哪怕如今知晓他是个孤魂野鬼，也还愿意收留他。

　　只是这种温柔，也许只是习惯罢了！

　　“如果我留在这里，就一定要杀那两个人，你还让我留下来吗？”

　　花满楼没有说话。

　　阿雾走了，老道士也离开了，上官飞燕跟在花满楼身边，看他站在窗前，无神的双眼中竟好像带了丝茫然。

　　她柔情款款的从他身后抱住了他，说：“花满楼，我会保护你的，那种不干净的东西，离开了才好。”

　　然而花满楼只是推开了她，平静的说：“上官姑娘，你走吧。”

　　他没办法怪她，这个女孩子是为了他才想把阿雾赶走的，只是花满楼心里，却好像压抑了什么，沉重得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连往常温和的笑也无法维持。

　　上官飞燕自然是不甘心就这么走的，可是她是要勾引花满楼，自然不能做让对方反感的事，所以她最后还是顺从的离开了。

　　百花楼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夜色沉沉，月光如水，花满楼依旧没有点灯，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花满楼轻轻抚上一株盛开的昙花，他轻声说：“阿雾，昙花开了呢。”

　　没有人回应。

　　世界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