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和犬神学做人》刀魂尾生

8、被束缚的物象

　　怨念和错觉一样，属于精神世界的失常。
　　它会污染灵魂，也能带来力量。是个可怕的东西。
　　要小心对待。
　　“请不要独自承担。有需要的话，我会尽力帮助你。”犬神空于是说。
　　犬神空个子偏高，声线醇和，很容易给人可靠的印象。特意调整出练习过千百遍的友善微笑，用上平稳的语调和真挚的语气，照着《如何卸下对方的防备》里的要点调整好站位与视角，给人安全感只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
　　黑影看着犬神空，抿唇。
　　眸中闪过一丝阴影。
　　“帮我找一个人，二年级B班的秋沙丽奈。”
　　竟是女孩子。
　　犬神空心下疑惑，面上微笑，应了。“好。”
　　据说怨念是有重量的。质感大概就和现在的黑影一样。她的灵魂看起来像是整个被煤灰浸了一浸，灰蒙蒙的糊成一团，肮脏而丑陋，沉重地将她拖拽着。
　　不知道她将无辜的学生推下楼梯的时候是否感受到了怨念的质感。
　　犬神空定眼一瞧，黑影比昨晚要淡去了些。
　　仅仅是执念，倒并不会污染灵魂。也许她只是等得久了，有点寂寞吧。
　　互相道了别，犬神空拿起镜子回班。转身正要上楼，这才发现楼梯的口站了个人。那人气息淡而飘忽，隐在楼梯角的阴影里毫无违和感，以至于犬神空和黑影都没有发觉。
　　镜片光一闪，那人从阴影里站出来，嘴角规矩地抿起，温和里藏着凌厉。
　　“身为风纪委员却在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可以解释一下吗，犬神？”

　　——柳生比吕士。

　　犬神空惊得后退一步，猛地一个鞠躬：“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第一次违反校规就被抓到也太倒霉了，被真田知道的话，下场一定是空前的惨烈吧，想想就觉得一定如烟花般绚烂啊！
　　烟花般绚烂是怎样？
　　等等犬神空，在这种事上好奇绝对是作死对吧，突然有点小兴奋呢你在期待些什么！
　　犬神空带着点跃跃欲试的心惊胆战鞠完一躬，一抬头，捕捉到对方嘴角一抹玩味。可未等犬神空加以确认，却又消失不见了。
　　……是错觉吗？
　　柳生比吕士视线在犬神空怀中的镜子上停了一停：“理由呢？先不说逃课的事，一个人到‘这里’来，理由是什么？”
　　“因为很多人都说有鬼魂在作祟，感觉有点在意，所以想看看是不是真的。”犬神空抱歉地一抬手，“连镜子都带了。”
　　“哦？”柳生比吕士饶有兴趣的样子，“那么结果是？”
　　结果啊。犬神空侧头一瞧，黑影早在柳生比吕士出现的时候就闪了过来，就站在他的旁边。
　　“什么都没有。”犬神空语气平静。
　　柳生比吕士却勾起嘴角，镜片一闪，确认了什么似的，忽然朝楼梯中央迈出一步。
　　“你在的吧，小栗同学？”
　　“！！”
　　犬神空表情瞬间裂了，柳生比吕士一回头，正好看到犬神空未来得及收回的一脸卧槽。
　　于是他自信地回过头，继续朝空荡荡的楼梯喊话：“看来果然是小栗同学了。”
　　“……”
　　犬神空重新稳固好表情，直接告退，“那么‘柳生’君和小栗同学先聊着，我就先——”
　　“等等。”被截住了，“可以借一下镜子吗？”
　　“……”犬神空不好拒绝，乖乖交出了镜子。
　　被称作小栗同学的黑影在‘柳生’出现后就愣愣地站在旁边若有所思，这时不知是不是蹭镜子蹭成了条件反射，见犬神空把镜子摆出来，没什么犹豫就在镜子上幽幽地浮现了出来。
　　‘柳生’大概是第一次见鬼，盯着镜子默了会儿，才说：“小栗同学无法超升，莫非和文太有关？”
　　被吓到了。犬神空得出结论。不过很快缓和过来了。诶，怎么又牵扯到个文太？
　　听到这个名字，黑影明显有所波动，看上去一副剪不断理还乱的样子，摇摇头：“——”
　　‘柳生’：“……”完全听不见声音。
　　犬神空看不下去了，在背后插了句：“她说，和文太在一起很圆满。”
　　黑影点点头，笑了：“——”
　　说完见犬神空不动，还伸出一只黑爪子推了推犬神空。
　　“……”犬神空只好担起翻译的任务，“她说，文太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朋友，就托付给你们了。”
　　“——”
　　“啊，不过，即使我不说，你们也会这么做的吧。可以帮我带句话吗？就说，和文太的恋爱，很幸福，没有任何遗憾。我不想束缚文太，我希望即使在没有我的世界，文太也能大大方方潇潇洒洒地放手前行。”
　　总觉得黑影画风突然变了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的酸臭味么。
　　话说面对爱情能这么潇洒地说出“很圆满，没有遗憾”的黑影，却意外的执着于一个答案，人类的心理果然神奇。
　　不过，并非没有窥破的渠道。只要了解得够深，总有一天能够掌控自如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柳生’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下子就能窥破谎言的？
　　告别黑影后犬神空扒着‘柳生’求指教，‘柳生’却装起深沉，就是不说。
　　犬神空大失所望：“柳生学长可是有问必答的好前辈呢，仁王学长既然伪装的是柳生学长，就应该把这一点也伪装到位才行。”
　　被揭穿的‘柳生’双眼一眯，遗憾地卸下伪装：“噗哩，被发现了么。什么时候的事？”
　　“准确地说，是在学长装扮成柳生学长混进学生会参加会议的时候。真正的柳生学长绝对不会在开会的时候表现出哪怕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而且真正的柳生学长大概不会冒着做噩梦的风险接触鬼魂一类的事物。”犬神空老老实实回答了，又扒上仁王雅治，执着道，“到仁王学长了，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么。”仁王雅治被犬神空扒着不放，一低头就能触到犬神空镭射光束似的眼神，噗哩一声，耸耸肩，“你还真是执着啊。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吧，人撒谎的时候瞳孔是会有变化的。”
　　诶？明明有注意控制瞳孔的，结果还是失败了吗。
　　“你的失误就在于太刻意了，说话的时候有明显控制瞳孔的痕迹。嘛，不过再修炼一段时间，差不多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欺诈师哟！”
　　“诶诶控制瞳孔的痕迹也能观察出来吗！谢谢指教！”不愧是身为立海大顶级欺诈师的仁王雅治啊！
　　看来掌控情绪什么的，道路还很漫长诶。不过，只要继续加油的话，总有一天可以成功的吧。
　　犬神空斗志满满，这就准备回去对着镜子练习，仁王雅治忽然在身后嘟囔了一句：“你好像，对我搭档很熟悉嘛。”
　　“嗯，因为柳生前辈很厉害呀。”犬神空回得理所当然。
　　被很多人喜欢着信赖着，却都保持在安全的距离內，将人际关系打理得井井有条——这种人，必须是重点关注与学习对象！
　　“唔！说起来。”忽然想起来了，“看在镜子和翻译的份上，拜托请不要把我逃课的事说出去，柳生学长也不可以！”
　　“噗哩，好吧。”仁王雅治眯起眼，狡猾地笑了，“听得到亡灵说话的事也会帮忙保密的。”
　　诶？
　　“不。”这件事要坚决否认，目前最符合条件的理由是，“我只是会读唇语而已。”
　　“唇语？”仁王雅治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犬神空的眼睛，眼尾上挑。“不错的技能。”说完，潇洒地摆摆手，走了。
　　希望没有被看出来吧，这次有收敛控制的力度，尽量在不流露真实情绪的基础上做到不留痕迹，只是临时改进不知有多大效果。……总觉得，好虚啊。
　　撒谎是个相当糟糕的东西，不想被揭穿的话，每撒一个谎都需要衍生多个谎言来圆谎。仁王雅治对谎言的敏感度堪比测谎仪，为以防万一，犬神空把学习唇语划进了自己的日常任务中。
　　与此同时。
　　“……厉害，么。”仁王雅治拐出楼道穿进走廊，视线豁然一开朗，与换了装前来寻找自己的搭档遥遥相望。
　　噗哩，让人无法反驳呢。

　　犬神空找了个时间，履行自己对黑影的承诺。
　　结果二年B班的秋沙丽奈不在。自从黑影变成黑影后，秋沙就再没来过学校，一直请假在家。
　　一定是打击太大了，毕竟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朋友呢。B班班长送走犬神空的时候，这样叹息着说。
　　朋友吗。
　　黑影说不是意外，是人为。黑影找秋沙丽奈要答案，结果秋沙丽奈请假。
　　听说人间的事情复杂难测，犬神空不敢妄加猜想，但这种种事件条理清楚，指向明确，让她有种因果已呈现在眼前的悲哀感。
　　午餐时间和华原稚香去樱花树下共享，路过楼梯时，黑影依旧在楼梯上固执地等。

　　华原稚香这天似乎心情特别的好，拉着犬神空絮絮叨叨，讲画室里的那个作画人是多么多么温柔俊美多么多么风华绝代多么多么举世无双。
　　犬神空没忍住，吐槽一句你才见过多少人看过多少世界。
　　华原稚香顿时噎住，不说话了。
　　直到两人在樱花树下坐好，打开饭盒。华原稚香望着依偎在天边的云，忽然冒出一句：
　　“等着吧，不管是古铜色的南非是金发碧眼的欧洲，总有一天，我会把每个地方都走一遍，遇到真正举世无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