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属于你，最小的事（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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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似乎开了一条缝，丝丝地吹着风，掀起的窗帘来回地摇摆着。空气很潮湿，也很冷。晴夏走到窗前关了窗。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下雨了，路灯下，结成一股股的长线，连着印花的地砖。
浴室里洗衣机是此刻唯一的声音。
晴夏坐回沙发上，膝盖放平，坐姿像一个好学生。
她不知道孙新钊进去之后跟薛锦帆说了什么，她想知道，又不想知道。她矛盾又纠结。她希望孙新钊能解释清楚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又怕解释清楚之后，他会把她想象成一个可以随便进出别人家的随便的女人。
晴夏想起来自己初中时第一次去老师家做客的时候。那天她跟同学约好一起去看望生病的女老师。刚出门没多久就下起了雨，他们全被淋湿了。到了老师家的时候，接待他们的是女老师的丈夫。斯文俊雅、温和有礼。那样的一个男人，在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女的眼里，是看上一眼都会脸红羞涩到浑身发抖的。晴夏看看狼狈的自己，突然就委屈地想哭。那天下午，她始终都没有去坐老师家漂亮的布艺沙发，怕自己的裙摆会把沙发沾上污秽，她就一直站在沙发旁边，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那个男人温和地说着话。
后来，在学期还没结束那女老师就离开了学校，听说是生了很重的病，到另外的一个城市治病去了。以后，就再没她的消息。晴夏常常想，她应该已经好了，然后还是那么漂亮，在哪个地方教书，和她那个完美的丈夫一起，或许还已经生了孩子，一家人很幸福。
“我妈打电话来了，我都没敢接。哥你什么时候给她回一个呗！”
“……”
“对了，你解释一下接电话那个声音不是我女朋友，不然，她又要在那里问东问西的了。”
“……”
孙新钊在那里絮絮叨叨，跟在薛锦帆的后面出了卧室。
晴夏这时候刚好就在滚筒洗衣机跟前掏衣服。
她觉得有人在看她，抬头，看到是薛锦帆。两人对视了一眼，薛锦帆收回视线就往客厅走，后面跟着的孙新钊也看见她，立马就不淡定了。
“姐，你干嘛呢？”
“我、我要回去。”
晴夏手上动作不停，抱着衣服就要关洗手间门。她要换衣服。夏天的衣服刚脱完水，摸在手上还有点儿潮湿，洗衣液的味道也还没散去，衣服没熨，还皱皱的。可是，她也管不了许多，反正外面也还下着雨。
“回哪里？”孙新钊挡住门。
“我——”
“现在外面还下雨呢！”孙新钊明显是着急了，“一会儿把你家钥匙给我，我给你回家拿套衣服来，一会儿就在这里换了，然后去上班。”
“……”
“还愣着干什么？我已经跟我哥说过了，一会儿雨停了把衣服晾阳台去。”孙新钊进浴室，用脚尖踢了一个脸盆过来，伸手把晴夏衣服扯过去，丢盆里。他看了一眼腕表，然后说，“现在快四点，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去给你拿套衣服过来。”
晴夏突然就很想笑。这小屁孩儿倒是霸道得很啊，都不带她反驳一句话的啊。
“笑什么？”孙新钊表情严肃起来，伸手拉了她胳膊就往客厅走，“快把钥匙交出来，然后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不然，一会儿上班迟到，可别怪我啊。”
晴夏被拉着一进入客厅，就看到薛锦帆。
他这时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饼干。看到两人进来，他起身拍掉手上的饼干碎屑。
孙新钊张大嘴巴，惊叫出来，“哥，你吃饼干啊！”
“嗯。”薛锦帆扫了一眼茶几上的零食袋，“坐车那么长时间没吃东西，有点儿饿。”
孙新钊摸摸脑袋，很是诡异地笑。
“你们这是干什么？”薛锦帆看着晴夏问。
“啊！”孙新钊叫了一句，放开晴夏的手，“哥，你先陪着姐在家里待一会儿，我要去给她回家拿套衣服，她今天还要上班。”他说着就冲上去拿起晴夏的皮包，开始翻找。
晴夏有点儿尴尬，尤其是薛锦帆现在看她的眼神，让她更是无所适从。
“姐，你家地址是多少？”
“要回家拿衣服？”薛锦帆问，皱着眉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说完他不等回答，就转身夺过孙新钊手上的钥匙，“我去吧。”
“还是我自己回去——”
薛锦帆拿过钥匙，转身把客厅的空调关了，“待在这里，我很快。”说完，他回卧室穿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外面雨还在下。
薛锦帆开着车到了晴夏租住的房子，开了门。屋里还是他上次来时的模样。桌上放着还没喝完的半杯牛奶，旁边摆着的百合花瓣边沿已经枯黄。他皱眉，把牛奶倒掉，杯子泡在水池里，花也抽掉，扔到一旁的垃圾桶，这才进卧室给她找衣服。
开了衣柜，他才发现，这个姑娘并不是他所知道的表面上那么干净利落井井有条。衣柜倒不是说杂乱无章，但是，也不见得有多整齐。他想了想她上班的穿着，挑了一套她平时常穿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又给她拿了内/衣裤，这才离开了她家。
薛锦帆一走，孙新钊就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晴夏把事情一一说了，不过，她并没有说自己和薛锦帆是旧识，只是说了现在的关系。
“哦，怪不得。原来如此啊！”
“嗯，就是酱紫！”
“哈哈！”孙新钊笑，“姐，你也会说‘就是酱紫’。哈哈！”
“对惹~”
“是厚~”
说完，俩人就一起哈哈笑起来。
五点，薛锦帆还没回来，晴夏到阳台去收衣服。就算是没干，她也要带走，这是她的习惯。就算是在公共餐厅制造的垃圾，她也要在离开前全部收拾干净。这种“轻轻地来又轻轻地走，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行为，对自己来说，是一种内心的过度保护主义。
薛锦帆住的是五楼。现在天色已经蒙蒙亮。晴夏在阳台不经意地往下看，能看见一辆车子从远处驶来，慢慢悠悠进了地下车库。她预感那是薛锦帆，于是，快速地收拾好衣服回到客厅。这时候，孙新钊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睡得云里雾里，晴夏给他怀里塞了个抱枕护住他的肚子，然后自己赶在薛锦帆进门之前换好自己的衣服。
薛锦帆进门的时候，看到晴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一次性纸杯在喝水。
“早啊。”她微笑，在客厅冷清的灯光下，显出淡淡的疏离。
“嗯。早！”
薛锦帆换了鞋子，把路上买的早餐放到茶几上，“先吃点东西吧！路上买的。”
是鸡蛋饼。嫩黄色，装在纸袋子里，上面撒着翠绿的葱圈，鸡蛋和葱花的香气阵阵传来，可以想象还冒着热气。
“谢谢啊。”
薛锦帆靠着她坐下，把桌上的纸杯打开来，喝豆浆，也不看她一眼。
晴夏拿起鸡蛋饼，默默地吃着。她是真饿了。刚刚没东西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但现在那香气一点点地飘过来，她顿时食指大动。
“很好吃？”
晴夏愣了一下，手指抹掉嘴角的油渍，笑了笑，“还不错啊。”顿了一下，她又说，“很好吃，我很喜欢。”
薛锦帆也笑了，他伸手从茶几上拿了面纸，递过来，“用这个！”
晴夏讪讪地放下手，接了面纸，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
“喝点儿豆浆吧，还热的。老喝牛奶也不是太好。”
晴夏接过，吹掉上面的泡沫，喝了一口。
“没要加糖的，怕你不喜欢。”
“很好啊。”晴夏擦擦嘴角，“我是不太爱喝甜的。这个，很好喝！”
“我也是。”薛锦帆说着，又喝了一大口。
“嗯，搭配的很丰盛的早餐，多谢你！”
薛锦帆看着她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她换了衣服，梳洗一番。
这时候，孙新钊还在睡。薛锦帆把早餐放到厨房，让晴夏写了一张便签留在茶几上，他去卧室拿了条小毯子给孙新钊盖上，这才和晴夏出门去上班。
太阳已经出来，朝阳的光亮照得人睁不开眼，空气的温度以人皮肤能感觉到的变化在慢慢上升。晴夏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忙忙碌碌来来往往的赶早上班族，突然就觉得心思开明起来。仿佛昨天的一切在出门的一瞬间就被丢在脑后，一切，又是新的开始。
出门没几分钟，就接到梁思成电话。晴夏刚要接起来，却听到薛锦帆说，“把电话给我。”
晴夏犹豫了一下，就把电话开了免提。
两个老板在讨论今天的紧急会议内容。大马路上堵车异常严重，晴夏有点儿烦躁，又有点儿想打瞌睡。之前上班挤公交遇到有位置坐地时候，她都会习惯性地眯一会儿，这会儿，也可能是懒劲儿上来了。
好不容易，这边挂了电话，薛锦帆看了她一眼。
“有没有带充电器？”
晴夏看了一眼手机，果然快没电了。
“好像没有。”
薛锦帆笑了，好像意料之中的样子，“算了，一会儿到我这里拿吧。”
“哦。”
晴夏本以为薛锦帆让她去拿地是充电器，没想到，他给她的却是手机。
“放心吧，这是公家的财产，用完了要归还的。”薛锦帆看着她，解释。
“哦。”晴夏松了口气。
“把卡给我，帮你装上。”
晴夏老老实实把卡从自己手机里拿出来，交给他。
薛锦帆带着眼镜，装手机卡也是很专注的样子。没几下就装好了。
晴夏要接过来的时候，他却把手缩了回去。
“会用么？”
“呃——可能有点儿不太熟练。”
“要教一下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属于你，最小的事（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