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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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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波也被周言从网吧找了回来,武平也按时下班来了,还挽起袖子要帮王丽珠做饭,王丽珠也不客气,让他帮着杀鱼。
周言蹲在厨房门口择菜,和衷和周波窝在一处嘀咕,武平有心和周言说点什么,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开头,周言也爽快,直接挑开话题说:“武平哥,下午那会儿我有些冲动,你别介意。我性格就这样,遇事爱急。我先给你道歉。再后,就是你帮我们找店铺这事,我和我妈妈都很感激你,谢谢你。”
武平挥舞着剖鱼的刀忙不迭地说:“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才是。我也没做什么,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样,什么都该互相帮衬。是我太莽撞了,不该提那些陈年往事。”
“我爸的事村子里是公开的,也不是不能说。”周言早不生气了,她叹口气,“反而是我大惊小怪的。”周言自嘲,“就算多一个和衷知道,也没什么。”
武平的刀在鱼上乱刮,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涨红着脸,半响憋出一句,“也不是你的错。”
周言见他窘迫的样子,噗嗤笑了,“让你刮鱼,可不是剁,别鱼鳞没刮了,把肉都剁碎了。”
武平低头看手里的鱼,也笑了,这事便是揭过不提了。
周言择完菜,武平抢着去洗,武平厨艺不错,红烧鱼做得最好,王丽珠母女也习惯了他下厨的事,便由着他进了厨房。
周言招呼周波搬桌子到院子里,自己又点上蓼草熏蚊子,这才喊住无所事事的和衷。
“你就看着大家忙,什么都不做的?”
和衷举着手臂说,“我今天受伤了。”
周言翻白眼,“可惜了一副富人身子,可惜是穷人的命。”
和衷说:“不会的,我做不了穷人。”语气肯定的就像他现在就是亿万富翁似的。周言再奉送他一个白眼球。
和衷无谓地笑笑,“你喊我不是说这个吧?”
周言蹲到地上,指着和衷也蹲下,她抱着胳膊晃悠着脑袋说:“你还真挺会察言观色的啊!知道我要找你谈话?”
“自小学的生活技能之一就是察言观色,怎么样,要不要学?哎,别那么严肃啊小老板,开个玩笑。”
“跟你这人不严肃不行。”周言捡起跟树枝在地上画圈,“我跟你说说我家里情况吧,反正迟早会知道,与其从别人嘴里听,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
“什么情况?就是你爸爸坐过牢的事?”
“你怎么知道?”周言抬头,目光与和衷碰撞。
和衷咧嘴笑,一口的白牙。
“肯定是二表嫂那快嘴说的。”周言叹气,“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她到底跟你说了多少话?”
“你都想知道?”和衷学着周言在地上画圈圈,“她跟我说,你家庭成分不好,生活作风也有问题,才高中就有男朋友了,让我少跟你来往。”
“什么?”周言跳起来,“这个女人,我找她去,说的是人话吗?”
“哎,你干什么呢,小声点。”和衷忙拦着暴跳的周言,“阿姨都听见了。”
果然王丽珠从厨房探出头,“言言,怎么了?别跟和衷吵架。”和衷回了一句“没事”,王丽珠又缩回了厨房。
周言脸红脖子粗地斜瞪着和衷,“那你还不听她的,离我远点?”
“没办法,我们是合伙人呀!我还住着你的地盘里,想离也离不了。”
“你还真有这想法啊!”周言捏着拳头。
“哎,你别拿我撒气啊!又不是我说的。”和衷往后退一步,“可是话糙理不糙啊!你也不承认你爸爸坐过牢?而且实在也有个男朋友么。”
周言眨巴着眼睛居然回不了话,的确,这不都是事实吗?
周言悻悻地坐到椅子上,和衷也跟了过来,咳嗽了两声,周言不理他,他自己找话说:“我去帮拿碗筷吧!”
周言只顾着想心事,她跟王在清的事真的在这个街区都传遍了吗?她其实很在意这些的,有朱舅妈的因素,也有家庭因素,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在中学期间她并不想恋爱,一直控制着和王在清的关系,或者在高三这最后疯狂的日子里,她对自己也放纵了吧?王在清,念着这个名字,周言不觉微笑,他在北京玩的开心吗?
“哐当”一声打断了周言的思绪,只见和衷无辜地站在厨房门口,脚边是一盘摔得一塌糊涂的烧鱼。武平和王丽珠都从厨房跑了出来。
和衷无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这么烫。”
周言碎碎念,“皇帝命,败家子。”
王丽珠赶紧说着“没事”,武平跑回去看菜,周言找了扫把来,“把脚拿开啊!傻站着干什么?”
“我脚烫了。”和衷跳着脚坐到椅子上,龇牙咧嘴。
周言看他痛苦的样子,哈哈直乐,和衷说:“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极其不道德的事,你不知道吗,小老板?”
周言说:“我觉得挺道德的,你做了错事,没骂你就不错了,笑几句还不行?要是周波干了这事,我早揍他了。”
周波从房间钻出来,坐在和衷身边说:“她就那凶样儿,动不动就挥拳头,将来不知道谁敢娶她。”
和衷说:“你小声点,小心她又揍你,她不是有男朋友么?”
“王在清?他不行。”周波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就他那怂恿,见了我姐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我姐才不会喜欢。她现在就是只幼猫,谁对她好点她就往谁身边靠,取暖呢!等过几年,你看吧,她肯定就不会喜欢王在清了。他们不配。”
和衷听得是频频点头,周言举着扫把照着周波脑门就打,周波便满院子跑,嘴里还跑马地喊“女汉子打劫啦!”
王丽珠站在厨房边笑呵呵地看着儿女闹腾,苍白的脸上泛出一片红晕,和衷的目光从周言姐弟转到王丽珠身上,家庭虽然残缺,却很幸福呢!
欢声笑语充斥着周家院子,树上的蝉也歇了,夜幕笼罩上来,院子里拉上了灯,周家几口人围上桌子开始吃饭,不时有拌嘴声传来,有少年夸张的喊叫,也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那股欢乐和祥和在夜色中传递,似乎传了很远很远,远到当事人在许多年后,还能触摸到那股柔软。
周言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管烫伤膏,看了看,没到保质期,便给和衷送去,但却不肯进和衷屋里了,站在窗外喊,“喂,喂!”
和衷将脸贴到纱窗上,“喊我?”
“不是你还有谁,出来。”
和衷踢踏着拖鞋走到院子里,身上的汗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头发也跟水洗了似的,手里拿着个旧本子不停地扇风,“这天太热了,你也睡不着?”
周言见他狼狈样,有点不好意思,“家里就两部风扇,你这边朝东,也没什么风,肯定很热。”
“那小老板好心给配一部风扇呗!”
“你想得美,我房间不也是没风扇么?”周言将烫伤膏递给和衷,“给你,烫伤膏。这才两天,你倒是手脚都烫伤了,真能搞。”
和衷说:“可不是,我多少年都没受过伤了。”他将烫伤膏拿着就着灯光仔细地看着。
“没过保质期,不用看了。”
“我是看药材,我有药材过敏。”
怪不得他不买烫伤膏而买了防晒霜,周言说:“真是皇帝身子,这么多讲究。你拿屋里看吧,要是能用就自己擦点。还有我看你一天洗几次澡,伤口见水没事吗?”
“我用保鲜膜裹着呢,没事。”
“那就好,我回去睡了,明天要早起去批发市场进货,你早点起来,不要让我喊你。”
“知道了。”和衷对着周言的背影说:“小老板,我有名字的,不叫‘喂’。”
周言头也没回,“我也有名字,不叫小老板。”
“那我就叫你言言吧!”
“不行。”周言转身,严肃地说:“不可以,不准,叫我周言就可以了。”
“不准叫周言?那就是同意叫言言了呗!”
“你敢?”周言举着拳头威胁,眼睛瞪得鼓鼓的。
“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像只大青蛙。”和衷比划下眼睛,在周言暴怒前退回了屋里。
周言走了好远,仿佛还听见和衷可恶的笑声,她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迟早揍的你笑不出来。”
和衷回屋,把那管药膏随手扔到桌子上,想了想又收进自己的行李箱,他躺在竹榻上,黑漆漆的夜里眼睛格外的亮,他自言自语:“感觉还不错,没想象那样不可接受难受,是不是该多呆一段时间?”
第二天刚蒙蒙亮,周言便爬了起来,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就要去喊和衷,脚到了门口又回来,用梳子把汗湿透了的头发梳顺溜了才出门。
“这家伙果然没起来。”周言不敢喊,怕吵醒了王丽珠和周波,便悄声打算去敲门,刚抬起脚,一个黑影从门后跳出来,“吓死我了。”周言往后一跳,她打量和衷,“这么早就起来了?”
和衷满脸的哀怨,“我受够了,我决定今天就走,晚上怎么就那么多蚊子,你看看,我这身上。”他伸着胳膊、腿给周言看,又指着脸,“脸都叮肿了。”
周言看他身上、脸上,果然全是红色的大疙瘩,脸颊都有点肿的变形,不由摇头,“真可怜,谁叫你皮肤好的跟女孩子似的,活该被咬。”
“你故意的吧,小老板?”和衷指着周言,“你肯定故意的,前天晚上怎么没蚊子,昨天晚上怎么这么多?是不是你跟蚊子说好了,让他们来报复我的?”
“哈哈。”周言又痛快了,昨天被他惹毛的火终于平复,“我不是给你蚊香了么,你自己不点怪谁啊!”
“蚊香?我怎么不知道?前天我也没点啊!”
周言无语,“皇帝老爷,前天是我替你点上的好不?我说你到底怎么活过来的?”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给我点?”
“真当你是皇帝,我是宫女了啊?我凭什么伺候你?再说,你不是把你的房间给我划成禁入区了么?”
和衷满身的抓,恶狠狠地说:“算你狠,臭丫头。”
“喂,你说谁呢?越来越没礼貌了啊!”
眼看着周言要翻脸,和衷立马服软了,“好了好了,小老板,我说臭蚊子呢!我们不是要去进货么,那赶紧出发吧,别去晚了,批发市场关门了。”
周言懒得跟他生气,眼看着天大亮了,还是赶紧去批发市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