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仙侠】彼岸荼蘼》千小予

6、第六章 忘川梦

　　幽冥地府，望乡台前，她再次找到他，这时的墨阳，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忘川河边的荼蘼旁，既没有急着离去，也不会转过身来看她一眼。

　　此时的他，已没有爱，没有恨。

　　依旧是一身火红荼蘼般衣裙的朱砂，缓缓来到他的身边。

　　“你为什么还不走？”她像是好奇地打量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打量着他，犹如初见。

　　“五百年了。”他喃喃自语。

　　“五百年，我杀了你两次，你恨我么？”朱砂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人，五百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变得无爱无恨，变得漠然。

　　“恨？”他茫然回头，定定地看着她，“什么是恨，什么是爱？你来告诉我。”

　　“我杀了你，这就是恨，你想杀我么？”朱砂一字字道。

　　“不。”墨阳果断地摇头，“你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会靠自己想办法解开云裳的封印。”

　　“你还是不打算喝孟婆汤？那样的话你就只剩下从前四分之一的功力了。”朱砂坦言。

　　“四分之一又如何，就算功力全失又怎样？这只是我的事。”墨阳转回身来。

　　“既然你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我，那么若是不急着离开，就听我说几句话吧。”朱砂走开几步，坐在开满荼蘼花的奈何桥头，并不去看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忘川河边的花。

　　墨阳亦不去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站在河边。

　　“你忘了么？千年之前，我们与云荒族打得你死我活，你身为冰夷族统帅，找到我，要我做你的专属治疗师。那时的你，一身玄色衣甲，意气风发。”朱砂并不去看墨阳，也不像是对着他说话，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我答应了你，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一个英雄。”她继续说着，轻抚那些河边的荼蘼。

　　“我追随你千年，形影不离，你说过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你说过的，对吧？”朱砂仰起头，不像是在问墨阳，而像是在问游荡在地府的那些虚无缥缈的魂灵。

　　“有些时候，我觉得你是对我有意的，有些时候，我又觉得那是我的幻想，而你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身为神族后裔，我们活的太久了，久到连记忆也变得错乱。那天界盛开的火红荼蘼花下，你到底有没有和我一起赏月共饮呢？”

　　“自从你认识了云裳，我就开始学会自言自语了。因为很多话，你再也听不到了……”

　　墨阳摇头，“你一直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要走了。”言罢，他转身，向着轮回井的方向，义无反顾。

　　“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还有那个幻化出来的、虚无缥缈的你……”朱砂依旧是定定地望着忘川河中的水，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