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养成日常（穿越）》彼行潦

33、第三十三章·家事（3）

　　长安城毕竟是一国之都，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竟是什么都有。

　　什么酸枣糕，菱角，红薯干，糯米粑粑，艾草麻糍，还有小陶罐装着的蜜渍杏脯，玫瑰花瓣酱……阿盈买起来是毫不手软，刘为就花十个铜板专门雇了个人，把他们买好的一堆东西都送了回去。

　　买东西的时光是快乐的，但面对一家老小的怒火却是悲惨的。

　　老夫人责怪他们不知会一声就往三教九流云集的集市上挤，三老爷责怪弟弟就这么把女儿给勾走了，三夫人早有经验，倒是不担心，但因为吴妈转述的阿盈一本正经说她出门的事情自己和老夫人都同意了，深觉小叔把阿盈给带坏了。

　　虽然她知道，阿盈从小就聪明的不行……这话说不定还真就没人教她……

　　说来说去，还不都是怪小叔每年都带她去看元宵灯会么！把一个孩子好好的就给看野了！

　　这事最后以安国公罚阿盈抄十遍《三字经》，罚刘为抄十遍《孙子兵法》作为结束。

　　等阿盈磨磨蹭蹭的把《三字经》抄完，二老爷刘贺带着家眷也回来了。

　　阿盈随着安国公和老夫人站在门口迎接他，前后三辆马车，呼啦啦下来这么一拨人，一直以为二伯一个人去，也就一个人回来的阿盈，惊呆了。

　　真正是去时孑然一身，转眼拖家带口。一气儿就带回来的两个妇人，还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还在襁褓里，另外两个则是双胞胎的男孩，和自己差不多大。很显然，二老爷出门在外的时候也没委屈了自己……

　　再看看那两个夫人的打扮，显然也是有高低之分的。抱着孩子的那个保养得很好，肤色细腻莹润，穿了一身牡丹花纹锦的罗裙，披着浅金色的纱衣，头上错落有致地戴着许多簪子，看起来每一个都是精致的，只是被斜插着的那支珍珠流苏步摇簪子一衬托，反倒不是那么显眼了。

　　阿盈这么瞄了一眼，只觉得簪子中心最大的那颗珍珠圆润透亮，在太阳底下折射着五彩的珠光，和她脖子上那串金镶红玛瑙点珠项链相映成辉。

　　虽然因为赶了一段路，衣裳和发髻有些微的凌乱，到底还是把身为正房的二夫人给比了下去。

　　阿盈偷偷看向二夫人，深觉二姐姐不在，自己有必要帮二伯母一把。小妾第一次上门就这么耀武扬威，可还得了？！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妥，明明是热闹的欢迎场面，却因为二老爷身后这些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最后还是二老爷打破了寂静。他向前一步，跪倒在安国公和老夫人跟前。

　　“不孝儿刘贺，拜见父亲母亲！”

　　阿盈原本是站在老夫人身边的，在二老爷扑过来的时候就侧身避开，堪堪躲过了他这一跪。

　　相比起阿盈印象里那个留着小胡须的青年大叔，现在的二老爷倒是步入了中年的行列，眼角多了几道浅浅的皱纹，显见的平日里并没有少。

　　在她打量着刘贺的同时，刘贺也在打量着她。在外多年，虽然他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机会回家，但来往的家书中，不论是父母还是儿女，多多少少都会提起阿盈这么个人，听说她不过六岁就极为聪慧，过目不忘，时常语出惊人，听说她有爱兄弟姐妹，连庶出姐姐也并不欺负……是的，不欺负庶出姐姐，这居然也成了一向严肃的父亲眼中一个值得夸耀的优点。

　　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是以，他一看见跟在自己母亲身旁，比自己三个兄弟还要站得靠前的小姑娘，立刻就猜到，这就是自己那个大名鼎鼎的五侄女。

　　没有长出三头六臂，甚好，甚好。

　　也是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太奇怪，阿盈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脑中想的却是：从前以为我家老爹已经够渣了，最近有些改观，没想到这一个才是宠妾灭妻的节奏！阖府上下这么多姨娘通房，就没见过哪个敢穿的比正房太太还耀眼夺目的！就算是怡夫人最得意的时候，她也不过就是拉着老爹做筏子，要说穿得比母亲好，那是从来没有的。

　　“回来就好，一路上可还顺利？”

　　安国公的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视，刘贺应了一声，认认真真的回答安国公的问题。

　　倒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是阿盈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是了，二伯跪了有一会儿了，爷爷还没扶他起来呢。问那么多话，像是关心他，可这么硬生生的跪在地上，显见的是不会太好受。

　　阿盈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儿，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也真是难为爷爷，这么拐弯抹角的折腾人，实在是太坏了！

　　二老爷这么跪着说了会话，渐渐的腿开始木起来，再一看正看着自己抿嘴偷笑的五侄女，又回想起安国公明赞暗贬的几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宁，还不过来拜见老太爷老太太？”他回身招呼了一句，顺势站起身，给家里人介绍起这几人的来历。

　　却说那柳宁原是石田镇一户人家的女儿，姿容出色，在武陵一代小有名气。她家境贫穷，时常要出门接些洗衣刺绣的活计，遭到当地地痞无赖的调戏也是常事。二老爷赴任这时候经过石田镇，恰好见到柳宁被人欺负，就让侍从救了她。

　　柳宁一看救自己的人是个当官的，当下大吐苦水，说起自己的遭遇，又说家里没有兄弟，父亲早逝，母亲多病，也没人能保护她，想要给二老爷当个洒扫丫鬟。

　　如此这般，柳宁就跟了他。很快就有了身子，在老皇帝五十大寿，二老爷回京祝寿的期间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刘贺自知对不起在家中侍候老人的妻子，一开始也没敢提起这件事，直到后来孩子渐渐大了，他才开始在家书中提到自己在任上纳了一个妾，又生了两个儿子，之后几次提出要把两个儿子记入族谱。只是安国公一直也没答应，要他等到回长安了时再作讨论。

　　现在，人到了更前，二夫人虽然早知道有这么两个孩子，但看见他们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惯常是个柔顺性子，也做不出撒泼叫骂的事情，所以虽然脸色不好，别的倒也没多说。

　　安国公显然是不满意的，那柳宁和三个孩子，并那个不知名的通房请安时，他是根本就没有搭理，倒是老夫人笑容满面的应了，还颇为亲热的伸手摸了摸两个孙子的头……那襁褓中的孙女，但是一眼也不曾去看。

　　回到府里，自然还有一场繁琐的洗尘宴，进门洒了一遍柚叶水，然后他们先去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在正厅里又重新拜见了一遍。

　　那两个哥儿因为没入族谱，至今也没有大名，只用柳宁老家石田镇做了小名，一个称作石儿，一个称作田儿，那个襁褓里的女婴不过五个月大，连小名都还没有。

　　“你从前来信，说得了两个儿子，我说等你们回长安再说入族谱的事……话虽如此，名字却是早已经想好了的。他们这一辈都从‘水’字旁，大的就叫刘潇，小的就叫刘漠，至于这女孩，就叫刘艾。”安国公面容严肃，并没有老夫人见到多年未见的儿孙时的那种欢喜劲儿，反倒像是随时要训斥人一样。

　　刘贺偷眼看着安国公，拦住了欢喜的想要应下的柳宁和两个儿子，“父亲，不知这分别是哪三字？”

　　“潇者，水清深也。漠，北方流沙也。庶出女子都从了阿柔的‘木’，是为艾草之艾。”

　　乍一听，这三个名字都不错，可比起家里其余几个哥儿的‘波、滨、泽、涛、湍、江、海、河、浩’，几个庶女的‘桐、兰、竹’，这是平白多了个‘艹’字头，要是一个也就罢了，三个都这样……可见父亲对这三个孩子都是不喜欢的。

　　刘贺闷头想着，到底为了三个孩子硬着头皮提出了意见，结果被安国公毫不留情的训斥了。

　　“为妾尚且要给大妇磕头敬茶，方算作过了明路，她一个没名没分的女子，倒是敢如此招摇。”安国公把手里的茶盏磕在桌上，“只是你从前孤身在外，我也管不到你，往后却是不能了。这三个字，只当让你长点记性。”

　　柳宁说到底也只是个偏远小镇上的平民姑娘，哪里见过这等阵仗，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没读过书，也不知道这几个字有什么不对，只是默默的拉紧了两个儿子的手。

　　阿盈从头看到尾，啃着手里的椒盐酥饼，只当是看八点档家庭剧了。她原本还琢磨着帮二婶一把，可好，安国公亲自出手，把二老爷和那小姨娘，连带着那三个孩子都一并教训了。

　　也是国公府子嗣众多，所以这三个几乎等同于外室子的孙子孙女安国公是一点也没看上眼，连要跟着他们一辈子的名字都给了这么三个与众不同的。

　　姑娘家还好，左右是个庶女，要么配庶子，要么做妾，没人会在意这些，可男的总要出门在外，往后介绍起来，有些来往的人家都会发现不对，再细究一下……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府里排行也用惯了，艾姐儿是七小姐，这个不用改，至于刘潇和刘漠……改动太大，就接着老九的排行，分别是十和十一。”

　　安国公说这话的时候，老夫人皱了皱眉，看起来是有些不满意，最后却也没有阻止，只是叫了两个哥儿上前，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玉佩。

　　随后，在座的众人也纷纷拿出一些小物件送给他们……除了大老爷三老爷和四老爷给的东西还不错，夫人们倒是有志一同的给了些稀松平常的金银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