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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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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犹豫再三开口相约白灵时,她果真连连点头笑的像个孩子般灿烂,这一刻风也变得柔和,阳光也异常温暖,她的笑容真的会让人的心也变得明朗起来。
重阳佳节果真热闹非凡,我有多久没有融入到这繁华之中了?这些年一直形单影只忙于公务,从未想过还能有人陪在身边,与我一同川流在人群中享受这普通人的市井之乐。
我侧头看向身边之人,这丫头就不曾好好走过路,一直不停的东张西望,在各色摊位前流连驻足,满眼里皆是新奇,我不禁莞尔,又隐隐有些担忧,这大庭广众人潮拥挤中她千万莫要闯出什么祸来好。
果然我一转身的功夫便不见了她人影,四周都是人,几乎寸步难行,我于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心中不免暗暗焦急:她跑去了哪里?
“展昭。”伴着一声低唤,一个小小的身影挤过众人,双手攀上我的手臂。
“你跑哪去了?”我嗔怪道。
白灵扬起小脸嘿嘿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会走丢的,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隔的再远都会找到你的。”她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几缕碎发贴在鬓边,双颊因为赶路而有些通红,我看着她的样子,心底因了她这句话生出从未有过的满足和甜蜜,能被人如此记挂的感觉真好。
这一路白灵除了好奇的看看这个问问那个之外,倒也难得的乖巧。只在我去给她买重阳糕时又不见了人影,我在原地等了她半晌不见她回来,手中的重阳糕一点点失了温度,我的一颗心也慢慢沉了下去,目光急速的掠过身边的每一个人,不是她,还不是她,掌心微微渗出薄汗,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如果就此消失了,我该到何处寻她?
白灵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几乎要忍不住发火训斥她,可当见到郑辰一心所寻之人与别人携手离开,再也不会记得郑辰时,她无助的握住我的手,眼里流露出来的伤感令我的怒火瞬间消散,我除了反握住她的手,轻声告诉她不许她再偷偷离开我,竟不知再说些什么。
也许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不知道我们能否相守一生?但是既然选择了开始,就不会轻言放弃,无论前路有多艰险,白灵,希望你懂得,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无所畏惧。
我们在一家摊前买了同花色的剑穗和玉佩,只愿能将彼此放在心底好好珍惜。
午餐时,我一时大意竟让白灵喝了两杯菊花酒,这丫头借着酒劲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开始在大街上胡言乱语。明明是她喝醉了耍酒疯,可她那神情却委屈的不得了,说什么学做饭差点烧着厨房,还说什么要卖艺糊口,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可过后心里却只余浓浓暖意,原来她竟为我努力的学着做了这么多事。
白灵后来又说起清湖告诉她她不能和人成亲亦不能生儿育女,她的话令我心底一惊,这话清湖何时跟她说的?绝不是初见清湖那一夜,那夜情形如此紧张清湖绝无时间和她说起这个,会不会是我在待月楼遇到白灵那次?可她明明告诉我她没有见到清湖,她应该不会和我说谎,那便是她瞒着我还见过一次清湖,怪不得清湖会让我离白灵远一点,她还和白灵说了什么?她说的这一切又是否是真的?
我心中一阵烦乱,拉着白灵来到一僻静处,想问清楚。哪知白灵犹自絮絮叨叨向我大倒苦水,令我无从开口,好不容易等她住了嘴,我刚想问她,却见她面色酡红,双眼迷离,嘟着一张红润水灵的小嘴朝我凑过来,心头一阵狂跳,这青天白日大街之上她想干什么?她的气息渐渐逼近,我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正触上她柔软的唇瓣,脑中轰的一声炸开来,脸登时滚烫,我忙退后一步,别开眼去,不敢看她,该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白灵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跟在我身边一路小声的赔着不是,好几次我都想堵住她说个不停的小嘴,都强自忍了下来。这个丫头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她惹了别人,她却摆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让你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当真是无奈又头疼。
直到最终熬不住沉沉睡去,白灵才安静下来,我望着她沉静的睡颜,终于耐不住心下情动,轻吻上她额头,哪知却被她不耐烦的伸手拨开,嘴里含混道:“展昭,你不要生气啊。”而后转身继续睡。
我禁不住苦笑摇头,坐在床边,沉思良久,终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声道:“白灵,请你留在我身边,哪怕不能成亲不能生儿育女,只要你能在我身边。”
翌日一早,我护送大人上朝归来,远远的便看到多年不见的师傅和师妹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开封府门口。
我喜出望外,大步迎上前去,师傅的白发又多了些精神看起来却很好,小师妹芸儿又长高了许多,愈发出落的楚楚动人,只是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别的意味,我不自在的躲开她的目光,心下隐隐有些不安。
这时我方才看到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寒战的白灵,心中又惊又怒,这才过了一晚上她又闯了什么祸?我来到她身前,方要开口,却见她苍白的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拿出我的巨阙剑递到我面前,“展昭,你的剑我帮你找回来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怒意烟消云散,心中只余满腔柔情,原来她竟为我取回了巨阙,她对我的这份情意要我如何回报才好?
回到府中芸儿一直缠着我问这问那,“那姑娘是谁?你的巨阙怎么会在她身上?她怎么浑身湿成那样?”白灵的身份特殊,我不想让她过多的受人关注,只说是普通朋友,芸儿显然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直到午膳时都一直撅着嘴。
师傅看在眼里,又眼含深意看了看我,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我心底不禁咯噔一下,一丝不详涌上心头。
果然,午膳后师傅将我单独叫到一边,道出了他此番来京的真相:“昭儿,芸儿的娘去的早,她自小被我宠坏了,任性自私,可她对你的心意却从未变过,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为师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厚着一张老脸来替我那闺女提亲,不知我这女儿可配的上如今的你?”
师傅的一番话令我惶恐不已,我忙道:“师傅何出此言?芸儿她兰心慧质,知书达理,是昭儿配不上她才对。”
师傅摇头笑道:“昭儿,你莫要夸她了,芸儿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饱经沧桑的面容渐转郑重:“所以把她托付给其他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只有你,昭儿,你从小沉稳内敛,又能对芸儿包容大度,只有把她托付给你我才会放心,只愿你能看在为师的份上接纳她。”
我望向师傅满带诚意的眼神,我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丝恳求,此刻的他不再是叱咤江湖的武林前辈,而只是个一心一意祈盼女儿幸福的父亲,我的眼前又闪过白灵的笑脸,握住巨阙的手紧了紧,最终艰难的开了口:“昭儿已然心有所属,恐怕要辜负师傅的心意了。”
师傅愣了愣,随即了然的笑笑:“可是今日门口那位姑娘?”
我面上一热,尴尬的点了点头。
“唉,没想到芸儿如此没有福分。”师傅无奈的长叹一声。
“师傅。”我见他老人家那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师傅却摆手道:“为师早就和芸儿说过感情的事不能强求,你不用担心,为师去劝她,相信她过段日子便能想通了。”师傅虽这样说,我却分明的看到他脸上不加掩饰的失望,那一刻我竟觉得师傅苍老了许多,心底不由愧疚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