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弹 ...
-
“寻仇？我找你寻哪门子的仇？你怎么在阿登家里？”女子似乎很是疑惑，碎步走上前。
谁知陈家老爷见她走上来，更加惊慌了，连连摆手“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是你命中该有这一劫，你的死不能怪我。别缠着我，别缠着我。”
“你在说什么？”女子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来你的死也另有隐情，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吗？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辛竹不慌不忙的从前院走出来，身后跟着已经冷静下来的茵茵。
女子缓缓扭头看向辛竹，又看着阿登，“他怎么会在你家里？”
“他？他是我爹，自然在我家里。”
阿登的话让女子更加失措，她走到陈家老爷面前，“你爹？他怎么会是你的爹？他是我的丈夫，今年也不过二十九，怎么会有你这样大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陈家老爷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瘫在地上，抖着手无力的挥赶着女子。“别问我，别问我，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对不起你。”
“如何？要不要考虑和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把你收集的阴怨之气都给我，我给你一个亲自看清真相的机会。”辛竹背手而站，挺拔的背影恍若一根修长的竹子。
女子不语，仍旧看着连连摆手的陈家老爷。
“阴怨之气与你无益，你用收集来的阴怨气在人间造了一片鬼境，若是府君察觉了，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而且你真的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子低头不语，沉默良久，又继而抬头看着精神错乱的陈家老爷，这才沉声回答，“好。我答应你。”
辛竹向前走了几步，蹲在地上，手指画了几道看不清的符咒，绿光便从地面晕开，升起一道绿色的屏障。
“到这里来，你会亲自看到发生的一切。不过，记住，你对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产生不了干扰，你只是一位看客而已。”
女子点头示意，缓缓走进了绿光里，她的的身影渐渐和绿光融成一体，屏障忽然消失，眼前开始弥漫白雾。
雾气中出现了两道互相搀扶着的人影，一位是年轻了八九岁的陈家老爷，另一位则是容貌冶丽的女鬼，她背着一个木箱。两人身处城外的那片陂道，四周依旧绿意苍苍，风一吹，野草纷纷倒下，不见其中星星点点的坟冢。
“淑芳，你身上的盘缠还够么？”
女鬼在腰间摸了摸，一脸愁容，“不多了。”
“不如我们回去？只要你好好认个错，你的爹娘一定会原谅你的。”
“回去？博远，我只要回去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而且我...我们已经结为夫妇，今生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怎么能叫我回去？”
“可是...淑芳，没有银子，我们都会饿死，更别说长相厮守了。”博远俊秀的脸庞有些消瘦，一头黑发也起了垢腻，显然这段日子风餐露宿受了苦。
“咱们跑的够远了，就在前面的小城里住下来，你写得一手好字，才情也好，随便进个私塾当教书先生。而我会些医术，可以为闺阁小姐诊病。你说好不好？”
博远并没有回答女鬼，而是松开了女鬼的手，独自走到一旁眺望远处连绵的山野。他身量修长，因为连日的奔波腰身瘦了一圈，衣衫松垮垮的搭在腰带上，被风一吹，更是显得长身玉立。
“博远，我不求富贵，我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也好...”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可...哎，我们还是先到小城里安顿下来，再慢慢筹划下一步。”博远将女鬼搂进怀中，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两人携手走进了县城，雾气再次涌上来，等能视物时，博远一人拿着一方小木盒，跟着面生的管家走进了陈府。
陈府的一切陈设都未改变，只是当差的丫头仆人容貌都与现在不同。跟着管家小心翼翼的踏进了一间院子，博远低着头用余光左顾右盼。
“老夫人就在里面等你。”
博远一听这话，眼神一亮，整整衣裳，仰首进屋。
“公子姓博？”老夫人衣着华贵，头上戴着精致的衔珠凤钗，凤尾随着老夫人的动作微微摆动。
“正是。”
“博公子的姓氏并不常见，想来不是本县人吧？”
“老夫人说的是，在下家住西南，家中突逢变故，携妹暂居此处。”博远微微颔首，本就生的一副好面容，现下这番作态，更是让人心生好感。
老夫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博远，越瞧越觉得他生的唇红齿白，俊朗秀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我家也是生意人，专做药材生意。听闻您有心绞痛的毛病，小妹也患了此病，家父之前为她配了几幅丸药，效果不错，便向小妹要了一些特意献给您。”博远举着手中的小木盒，伸手揭开盒盖，一股清香飘散出来，里面放着数十枚圆润的白丸子。
老夫人接过盒子，嗅了嗅，“这气味似乎不像药？”
“我们那把这丸子叫做回春丸，是用春日里的百花加上大雪时的白雪，经过巫师的祝祷，然后运用特殊制法所成的一味药。专治女子的心绞痛。”
“这药倒新奇，可苦么？”
“入口便是花香四溢，清甜甘冽，正好纾解难耐的心痛。”
“博公子说家中突逢变故，可是亲人...？”
“家中双亲在送货的路上随货物一齐摔下了山崖...”
老夫人一听，也没继续让他说下去，“那博公子可曾娶妻？”
博远无奈的叹了口气，“双亲在时，原本给我订了一门亲事，可家中生了变故后，那家人便来推了婚事。”
“原是这样。”老夫人暗自点头，给立在一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悄悄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通报，年轻的陈夫人领着一个秀丽的小女孩进来。
“你怎的把她也带来了？”老夫人看着阿登皱眉不喜，转而对博远解释道，“她是我的独女，从小便当做男子抚养，养的性子执拗好强。那小女孩是她金兰姐妹的孩子，那女子死后，她便主动替那姐妹养起了孩子。也顾不得别人说闲话，因此如今也没找个好人家。”
“小姐为姐妹做到如此地步，品行已经大大超过了不少男子，令人敬佩。”博远看了眼陈夫人，她面容素净端庄，眉宇间少了股女儿家的柔弱。
陈夫人见博远赞扬她，微微朝他笑了笑，她手里牵着的小阿登安静的站在她身后，弱弱的问了句，“老夫人身子可还好？”
陈夫人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对着老夫人说“阿登担心您的身体才非要过来看看。”说罢替阿登理好头发，蹲下来对着阿登说“现在看过了，老夫人身子好着呢，你可放心了？自己玩去吧。”
阿登偷偷看了看老夫人，见她的确没有痛苦之色，才小步离开。
画面一转，眼前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小巷，巷子里堆放着不少杂物，越过杂物可以看见一间狭小的屋子。
博远站在门外，不时朝巷外看看，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喘气声，这才走到屋子里。
女鬼面容憔悴，瘦脱了相，躺在床上。见门外进来的是博远，她欣喜的从床上坐起，可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了心口。
“你回来了？私塾那边怎么说？同意了么？”
博远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我不过离开几天，你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我的病犯了，药也不见了。是不是你上次拿药给学馆里的先生时，拿错了我的药？”女鬼捂着心口，眉头紧皱，额头上冒出细汗。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错拿你的药！你带出来的药我比你还熟悉，我怎会拿错？是不是你自己吃完了？或者是放到别处了？”博远拔高了声音，怒气冲冲甩袖。
女鬼见他生气，脸上带着愧疚，想好言哄几句，可是心口实在太痛，咬着嘴唇，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博远侧身用余光看着女鬼，见她低头忍痛的模样，脸上带了些厌恶，“就那么痛么。每次不是忍忍就过去了？”
女鬼还是没有回答，博远叹了口气，“淑芳，我这次回来，有件事要告诉你。我...私塾那边同意了我去当夫子，可是要求我娶他们族里的大龄姑娘。”
女鬼缓缓抬起头，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下来，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汗水，“那你答应了么？”
博远不敢看女鬼，“我若不答应，你看我们现下的状况。住的这样的破屋子，而且你身体还不好，我还得为你买药。”
“我身子...”
“淑芳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你等我一段日子，我娶了她，待日子好过些了，再给你置办一间宅子，我俩还能再续姻缘。”
女鬼失望的看着博远，那一眼包括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委屈和伤心，她不顾女儿家的名誉，偷了家里的珍藏的药箱与他私奔。就是这副身子也是日夜操持家务，变得一日不如一日。
到最后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要去娶别的女人，还想着与自己再续姻缘？
心口传来一阵阵钝痛，女鬼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息，没过多久便倒在了床上没了声息。
博远一直背手站着，也不言语，听到动静转身查看时，女鬼已经死了。他这才悲戚戚的坐到床边“淑芳，你若能支撑一段时间，日子就会好过了。只怪你命太薄。”
他捡起立在门后的席子，将女鬼一卷，拖着被子将草席盖住。
“等我一段日子，我会给你风光大葬的。”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三十二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