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祭》叶紫娆

20、紫色情人节（２）

　　他们走进一间爬满青藤的房间。夜里的房间窗户大开着，月光透过缠绕的青藤漫了进来。隐约可发看到墙上挂着梵高的《鸢尾花》临摹画。书桌上放着一个小瓷瓶。季天棨把瓶中干枯的花朵拿起来，用一条绵布手帕包住，放在抽屉里。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正在看画的紫苏，这是FUNREAL的开业资料及招客对象资料。
　　紫苏接了过来，刚看了招客对象的表格就略为惊讶地看着季天棨。雪岚？她竟会是他选择的第一位客人？
　　为什么？她记得自己向来沉敛的面容一下子变了颜色。雪岚她是知道了。那么清澈干净的女生竟然会符合季天棨设定的条件！真是不可思议。
　　很惊讶吗？季天棨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也许并不知道，雪岚可算是我的青梅呢。说到青梅这个词，他突然嗤笑出声。什么青梅，不过是被人利用摆布的借口罢了。
　　紫苏可以肯定，后面那句是他说给他自己听的。或许并不是说给他自己，而是对这个世界的某种敌视。他一向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很多思想能像阴暗中幽长的青苔一样，可以消无声息地漫履一切有阴影的空间。
　　紫苏低头继续看着那份资料。雪岚与否，其实与她无关不是吗。
　　正在紫苏看了一半时，一双冰泠的手突然触摸到她的脸，她惊诧了下，抬起头正好对上季天棨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纯黑色的，脸廊凌冷，唇角微抿，有某种脆弱不羁的美感。这种情景，就连一向淡漠的她也不能承受，她轻轻闭上眼。
　　你的眉敛间有一颗褐色的痣。感觉到手指轻触到她那颗隐匿的痣。她睁开眼侧过头去。瞬间一种羞耻感漫进心脏深处，让她不敢再对视他的眼睛。她知道，这是一种屈服，而且是一败涂地的。
　　你为什么要选我？她突然开口问了一直没有问过的问题。
　　你问为什么。季天棨放开他的手，转身坐在了那张黑色的大床上，左脚搭在床沿上，右脚离地摆晃。一副轻挑的模样。然后对她勾手指。过来我就告诉你。
　　紫苏就走了过去，她一点害怕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性地就觉得他是可以一起的人，虽然很容易被毁坏。
　　在她离他还有半步的距离，他一下子就伸出手把她拽到床上。他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你和我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淡漠的外表下隐藏着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激情，可我却知道。他吻上了她的唇，轻轻触碰，带来某种同类的气息。冰冷而暧昧。
　　这是你的情人节礼物，还满意吗？他突然坐起来，从床头柜子里拿出一小瓶药瓶，倒出几粒就吞下去。
　　紫苏看着他喝下桌上的冰水，闭着眼睛缓了缓，睫毛微颤。她注意到他的手指，他的手指紧紧握着玻璃水杯，从玻璃杯上扭曲成疼痛的弧度。
　　你有病吗？紫苏依然用她惯有的淡淡语气问，可只有她知道自己心里有着怎样的波动。
　　没什么。他转过身去放水杯。她知道他对她依然的所防备，其实不是对她，他是对这个世界有所防备。就如她，从来不对人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