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泪如雨下断情殇 ...
-
1189
说起来，有些人，我真的是蛮讨厌的，比如卫云。
但是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是得感谢这些人的。
俗话说得好，敌人是你某种意味上的朋友，敌人是促进你成长的阶梯。
如果没有陶轩，我一定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而卫云更是需要感谢一番的。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又怎么能够明确地知道，‘苏沐秋’这个人，是真切存在的老鬼，而不是我的幻觉呢？
所以当我看到嘉世的门锁自动为我打开，看到子弹真的停在了我面前的时候，我竟真的生出一种谢谢陶轩，卫云和黎媛八辈子祖宗的想法。
世界上总会有些人，无论他们多么丧心病狂，他们却是真正证明一些人存在的最好证明。
1190
“虽然蛮想谢谢你，”我一边向前走，一边甩甩自己的手脚腕，看上去一副要打人的样子，“但是有些话，有些事，真的不能做的。”
我算是了解大师兄当时揍倒陈夜辉的想法了——
——这种胡说八道，实在是能忍也忍不下去了啊！！！！
神人也是有脾气的，何况凡人啊！！！！！
“这是换回了三妹妹？”
卫云微笑着看着我，“三妹妹想说什么？”
哟呵，你反应还蛮快呢，知道是我啊。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拳头捏的卡巴卡巴响，“你觉得我想说什么。”
“三妹妹并不是多嘴的人，既然三妹妹要说，那么我就听。”卫云还挺温文尔雅地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我冷笑一声。
“错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好好和人说？”
一。
二。
三。
我打！！！！！！
1191
我从来都不太喜欢和人争论什么，我嘴皮子从来不利索也不好听，脑袋很多时候不灵光。
所以，我一般都不是和人‘说’。
而是直截了当的，‘打’。
揍他个爽。
1192
卫云捂着自己被我打的左脸，神情可怕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你？”
我在那一下后跳开来，“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用用手段，什么东西都会送到你手里？”
别否认，我觉得你就是这么想的。
“几年前我哥出走，现实给了你狠狠地一巴掌，告诉你不是什么都可以得到的，于是你就记上了，是不是？”
你这真的叫爱吗？口胡啊！
“卫少，也许你觉得我年纪小，好欺负，什么都不懂，只意气用事，给我大哥添麻烦，”我看着他冷冰冰看我的样子，笑了，“但是我还是要说，这世界上——”
“我次奥！！你就干看着他举枪啊！跑啊！”
我听到了孙翔从树上跳下来，朝我怒吼的声音——这白痴，蹦出来干嘛！！
“——没有这么自私的爱啊！”
1193
想当年，为了姑姑的事情，我爸，那老头破天荒地去打了那个渣男一顿，当时我妈板起脸来说怎么就不注意体统云云，被我爸一句话轻描淡写堵住了嘴。
他当年一边安慰哭泣的姑姑，一边说：
“男人在这世上啊，总有些拳头，为了家人，不得不打。”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对极了。
“我爸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不紧不慢地说道，“男人在这世上，总有些拳头为了家人，不得不打，我现在改一下，也是一样的。”
我捂着被子弹射伤的小腿，觉得头有点晕，底气却不知道为什么足的要命。
也许是因为大哥冲我走来的脸格外可怕，第一次那么可怕。
“你不乐意大哥去干自己喜欢的事儿，你又何必要我哥干他不喜欢的事儿呢？”
我很有点破罐子破摔。
“践祚别人的梦想，想将别人当做傀儡操纵，你想我哥干嘛我哥就得干嘛？这是爱的方式吗？卫卿，你可没名分啊。”
“闭嘴！！！！”
似乎是戳到了他哪个痛点，卫云有冲我举起了枪，“你又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可惜，他没枪子儿了。
我看着他震惊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枪，不断摁动扳机，突然很想冲苍天大笑几声，该！叫你做！但是吧，这一番下来，我头晕乎乎的，腿部痛的都麻木了，只好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觉得我现在看上去一定很狼狈。
但是好在，我哥是不嫌弃的。
“上来……行了行了别冲你哥笑，笑的好傻。”
大哥蹲下了身，撕了自己的衬衫一角给我绑着伤口，背对着我，伸手。
“恩，大哥最好了。”
我乖乖地爬上去了。
“哎呦，哥的老腰啊……该减肥了，小胖妞。”我哥嫌弃地道。
我大笑着去掐他的脖子，挠他的痒痒。
“是你太弱鸡了，大哥！！！”
1194
大哥背着我，看着卫云。
“你总不会连着哥一起打？”
他的意思很明显。
卫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枪给丢到了地上，伸出双手。
“我说了，我是永远也不会伤害你的。”
我从卫云的眼珠子里看到我哥冲他一笑，笑的那叫一个春光灿烂……并且阴风阵阵。
“嘿，你不会以为这样就完了？”
“！！！”
我目瞪口呆地趴在我哥背上，看着他放开一只背着我的手……然后一拳冲卫云打了过去。
刚才我打了卫云的左脸，现在大哥则打了他的右脸，看上去对称极了。
“还是那句老话。”
我哥背着我倒退三步，我在他背上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男人在这世上，总有些拳头为了家人，不·得·不·打。”
1195
“哥记得你以前说过一些你的事儿。”
大哥气喘吁吁地背着我往回走。
我就说他该锻炼身体了，偏偏他不听！看，战五渣了吧！
“行了行了，给我，看你这喘的。”孙翔一脸‘你这么弱鸡爷真是惨不忍睹’的表情，把我接了过去，我心安理得地把脑袋搁他肩膀上，接受队长披在我身上的衣服。
“一边儿去一边儿去，不管你们的事儿，怎么又跑过来了。”我哥摆摆手。
孙翔哼了一声，不理他，队长看天看地，不看大哥，打定主意要定在这儿了。
大哥大概是没法儿，看卫云也没战斗力了，继续说：“哥知道，你对死亡没什么概念。”
我一听这话，刷的一下手脚冰凉。
“但是你要知道，”我哥轻声说道，“死亡永远是让活人发疯的玩意儿。”
我现在捂耳朵还来得及吗。
“你看到饭桌会心想少一副筷子，看到自行车回想没人再用它了，看到楼下卖早点的多给你一份会发愣，看到床上空缺的位子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就算登个游戏，你都会想，如果他在，会是什么样……”
我把头埋到了孙翔背后，咬着牙往死里吞眼泪，听见了大哥拿打火机打火的声音。
“这些，你都不懂。”
我哥深深吸了一口烟，“你做的超出哥的底线了，小卫，你不该对小三开枪，更不该拿沐秋威胁哥。”
“有些底线，不能碰，也不该碰，你懂吗？”大哥深呼吸一口气再吐出来，“撕开别人的伤口，狠狠地戳上去以作威胁……小卫，难道你就没有自己伤心事吗？”
1196
卫云的回答是扬天长笑。
跟个神经病一样。
“有啊，怎么没有啊。”
他的声音就好像快要凋零的花那样脆弱，却真的非常动听。
我都不得不承认一点——上天着实给了他一副好嗓子。
他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在这一刻终于全部被我们携手扒光了……可是露出来的是一张狼狈无比的脸。
雨渐渐地大了，我把伞举高打着，脚踢了孙翔一脚，他这时候倒是机灵，蹭的一下就站我哥那边去了，我顺势把伞举高，打我哥头顶上。
“上课时身边少了一个人，合奏时身边永远空着，再也没有人翻墙带我出去，也没有人会在半夜来我家只因为我家可以玩电脑……”他上前一步，“你是我世界里唯一一个真正存在在这里，属于我的人。”
“他才不属于你！”孙翔一听就忍不住回嘴，我一巴掌打他头上：“闭嘴。”
卫云不理他，看着我哥，眼里的执着让我不由得抖三抖。
“叶修，你离开了原本的我们的世界，我们的社会，和你死去，有什么区别？”
看着他这样，大哥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你啊你。”
他又说了那句话。
“这倔脾气和钻牛角尖的功力真是哪里都没变。”
我哥看着他，突然笑了，一把把孙翔推远了点，指着自己的胸口对卫云说。
“那你就试试呗，看看，如果把你口袋里那把刀插进这里，”他的手指点在心口的位子，“后果有什么区别？”
………………我擦！！！！！！哥！！！！
他疯，你陪着他疯？！！！！
1197
卫云愣神看了叶修好一会才说话。
“你还记得我喜欢把那把军刀放在左边口袋里。”卫云慢慢地说，“真好。”
他一直以为，叶修会把那些小细节都忘掉。
“废话，这是哥送你的。”叶修笑笑，伸手从他兜里抽出那把小巧的瑞士军刀，甩了甩，“就你放东西老不换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甩开刀就往自己胸口扎！
“叶修！！！！！！！！！！”
啪！
刀子一瞬间被拍开，刀尖向下掉落在地。
叶修有些无语地顺着那只拍开的手看过去，那只手十指修长，有着拨弦的薄茧子，掌心莹白，却多了一道血红的划痕。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后辈，心里转了十万八千个圈都想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背后，又是怎么出手极快的把刀打开的。
挺不好意思的。
叶修被抱进后辈怀里的时候有点内疚地摸着鼻子，安抚性的拍拍后辈颤抖的背，心想这大概是吓过头了。
一个震惊又震怒的，手掌都在颤抖的周泽楷，多难的一见？
还没把怀里这个安慰好，只听见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蹬蹬蹬跑过，蹭的一下另一个身体也扑了上来，声音都带着哭腔。
“叶修！！！”
“……沐橙？！你怎么在这里？！”
1198
看着我哥刀子扎下去的那一瞬间，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就这样过去了。
就算知道我哥不会真的扎下去，我，我的心脏也被吓得很要命！！！
不知道何时而来的，本来该被我们先打发回去的沐橙姐在那里双脚发颤，哆嗦着把队长挤开，也不管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打理的头发乱掉，也不管雨水全部打在了自己身上，她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叶修的心口，将手贴上去感受他的心跳。
“没事吧？没有扎上吧？”她手忙脚乱地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那架势恨不得把我哥衣服给扒下来，“叶修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只是做做样子……”大哥哭笑不得地安慰这个又安慰那个，荣耀第一男女神在他面前像被吓哭的孩子，“沐橙，哥真没扎下去，倒是小周你的手……”
“叶修哥你混账！！！！”
原本温柔体贴的沐橙姐，此刻竟然开始拿着包就往大哥身上砸，孙翔深吸一口冷气，哆嗦着不敢接近了。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她砸了一下，又一下，一脸被吓坏的样子，“再怎么样都不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如果时机没掐好，真的扎进去了怎么办！！”
她最后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难道连你都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吗？！！！！”
1199
孙翔看着那边好久，问我：
“喂，难道苏沐橙……喜欢……”
我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因为是家人啊。”
“没血缘的家人才不会是这种……”他嘟囔着。
“你不能因为没有这样的家人就这样说。”我趴他背上，觉得自己一天的疲劳条都用完了，“我看你和班长还不是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也是。”他的脊背慢慢放松了，口气变得抱怨起来，“待会你要好好把叶修骂一顿！！吓死人了！”
我没回他，郁闷地把脸也拍他背上——我怎么就没随手摘朵花来撕呢。
说不说呢，说不说呢？说不说呢？
我特么到底说还是不说啊！！！！！苏沐秋你TMD倒是吱个声啊！！！！
1200
苏沐秋静静地从后接近卫云，伸出了手掌。
卫云正在和叶修说话，后者身上左边挂着荣耀第一男神，右边挂着荣耀第一女神，看上去阵容华丽又破为滑稽。
“我果然，”他一副被人打了八棍子的失落状态，“还是无法接受啊……没有你的世界。”
“真的不可以回来吗？”卫云望着叶修。
叶修微笑着摇摇头。
“如果放弃荣耀，回去学音乐，过着我弟那样的日子，哥当初跑出来是为了什么？”他伸手想要拍拍卫云的肩膀，却被周泽楷抓住了手臂，只好哭笑不得地以挣脱不开的方式对他说，“你不用怀念以前，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没有你的未来，没有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遗症，听着卫云还是说着那种混账话，叶悠和苏沐秋同时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你一直都有啊，”叶修说，“重要的东西。小卫，哥听说过一点事，哥知道你一直觉得伯母…………哎，但是吧，你绝对，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一点点爱你，你凭什么觉得，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
叶修环顾了一下周围。
“哥是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什么死钻牛角尖……但是伯父伯母说到底也只有你一个儿子了。”
他不知道卫云听不听得懂他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如果不做些努力，也许卫云的时间和感情真的就永远停留在那个他出走的夏天了。
“没有父母会斗得赢孩子，但那不是因为他们老了，”叶修掏出从卫云手里拿过来的那个被包着的玉观音，递还给卫云，“而是因为他们爱着孩子。”
卫云一愣。
“你该往前走了，小卫……不，卫总，”叶修感慨地道，“过去是很美好，可现实就算不如意，也得加把油往前走啊，少年。”
他闭上眼睛，不想去回想当年到底错过了多少。
“你在未来自己所创造的，得到的，难道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吗？”
1201
苏沐秋把手放在卫云的脑门上，用所有人都听不见，唯有叶悠有所察觉的声音轻语。
用带着最深的恶意的语气轻语。
“既然你的时间停止在了那一年……那我就再干脆点帮你消除痛苦吧？”
他说过了。
欺负叶修和沐橙的人，将要承受他最深的恶意。
“忘了吧。”
有看不见的小鬼顺着他的手爬上去，慢慢爬到卫云的身上。
“其实只要什么都不记得了，就没关系了。”
他瞥向前方，意外地看到叶悠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这边……还有沐橙。
自己的妹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虽然找不准位置，却执着地望着这边，又看看叶悠。
是真的什么都听到了，还是直觉呢？
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
苏沐秋笑笑，卫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呼吸一窒，抱着头蹲了下来。
“不，不……”
“别担心，很轻松的。”
苏沐秋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管有没有人听见，也不管卫云挣扎着把包着玉观音的布飞快地扯开贴近胸口。
“忘了叶修，忘了你的过往，重新开始吧，卫少。”
作者有话说第118章 泪如雨下断情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