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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春蝉被顺天府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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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春蝉被顺天府抓了
最近京城的青-楼很忙,重建账册是需要一家一家自己报税,然后户部再派专人一并清查。
刚开始皖亲王觉得自己虽然受了气,但好歹这烂屁股有人给擦了不是?但这两天他细细琢磨,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虽然金尚书查出来是风吹倒了蜡烛才让档案馆烧起来的,但皇上就真的不追究了?这不追究也太放得下了吧,说不追就不追了?
皖亲王琢磨了一上午,得出一个结局:要么是皇上跟着众臣一样怀疑是自己干的,碍于脸面不追究了,要么这件事本身就是皇上授意的!
从本心来说,皖亲王当然不希望是前者,他虽树大根深,却也不想让皇帝猜疑。可若是后者,那也是十分让人生气的啊!这两天青-楼重建账册,自己的芳锦院也是老老实实申报的,这会儿所有人都想着平平安安过了这个坎,谁还敢在风头浪尖弄虚作假?可如果说吴亲王跟皇上唱的这出双簧原本目的就是如此呢?
皖亲王着实觉得自己头发又多掉了一把!
皖亲王难受着,皇上却高兴了。
这天皇上叫李允堂带上他媳妇、娘亲一并来宫里陪太后吃饭。
太后姓卫,静太妃的母亲又姓卫,说起来跟卫望舒本就是一家的,三个卫家女人一块儿吃饭的气氛十分好,倒显得李允堂和皇上多余了。
用过午膳三个女人去逛御花园消食,皇上把李允堂叫到书房下棋。
李允堂棋艺不佳,皇上平日都不爱跟他下棋,但凡耐了性子叫他来陪下棋的,定是有话要说。
果然扯了一会儿家常后,皇上落下白子,说了一句:“十万件棉衣花了多少银子?”
李允堂拿起黑子下了一步棋,说:“九千两。”
“嗯,还行。”皇上笑了笑,再放下一个白子,然后吃了李允堂一大圈的黑子。
李允堂抬眼打量了一下皇上,说:“前阶段跟三家青-楼要来了一万五千两,花了这九千两,还多了六千两呢。”
皇上只是笑,不说话。
“哎,输了。”李允堂丢了黑子,伸了个懒腰,说:“上回听皇上说要组建海上战队,想来这两年军备支出会很多,这六千两银子就当是这些年青-楼少缴的赋税,并入国库吧。另外臣弟近来还‘买’到了一些珍品,改日拿来给皇上鉴赏鉴赏。”
皇上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说:“朕早知道你能把事情做妥帖的,做事跟读书啊,不是一回事儿。”
李允堂汗颜,舔着脸问:“皇兄,那您看,这事完了,臣弟能不做这个扶风了么?”
这话皇上只当没听见,站起来背着手走了两步,说:“说到赋税,其实除了青-楼之外,还有一块,也一直压在朕的心里头。”
李允堂在心里骂道:干脆让老子去户部专门查账得了!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问:“可是赌坊?”
皇上再次满意地点点头。
李允堂觉得这次他是被自己坑了!当初他不过是想治理青-楼,结果那些人仗着有人撑腰就来顺天府闹,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经卫望舒提点,他才想到用查赋税的办法把他们吓跑,可后来发现这里头漏洞甚大,凭着一腔正义,把这事解决了。
可是呢,青-楼的赋税弄干净了,皇上尝到了甜头,不肯放过自己了!
“皇兄……”李允堂为难地说,“臣弟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了……”
皇上和蔼地说:“不要怕,你有皇兄撑腰。”
其实对皇上来说,重查青-楼的账实在是李允堂给他的惊喜,当初让他做扶风,真的就是想以他小霸王的性子和亲王的身份来镇压那些闹事的纨绔子弟,治理京城风气,没想到还真把青-楼整顿了一番。而知人用人是做皇帝的必要能力,李允堂有这番能力,皇上当然是不会放过的。
李允堂觉得这次必须要为自己争取,否则后头没完了!他一咬牙,道:“既然皇兄说了为臣弟撑腰,臣弟就试着动一下赌坊。不过……”
皇上挑眉,“不过什么?”
李允堂离开椅子,单膝跪下跪下,道:“皇上知道赌坊背后的势力比青-楼更甚,纵然臣弟是亲王,但毕竟年纪轻、根基浅,所以想着在整理完赌坊后,请皇上恩准臣弟回封地住段时间,以避风头。”
皇上想了想,说:“行。”
虽然皇上同意赌坊的事完了之后让李允堂回封地,但是李允堂并没有松口气,反而更揪心了。赌坊一贯以来都涉黑,自己会不会被人下黑手干掉?
太后留了他们吃晚膳,吃过之后稍作休息,李允堂就带着老婆和老娘告辞回府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李允堂一直愁眉不展,连卫望舒都看出来了,不由问:“怎么了?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李允堂看了她一眼,觉得是不是要跟她说一说,或许她有好点子呢?但马上又否决了,难道自己没她就不行了?!
李允堂拉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外头萧瑟的落叶,想着,深秋果然是来了。
卫望舒把他复杂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见他不说话也不恼,倒是同他一并扫了眼窗外,说:“天要冷了呢,府里头得多备些暖炉和碳,棉衣也得做起来了。”
她的声音轻柔绵软,就跟一潭春水似的,能融进人心里面!这种话李允堂从没听人说过,他母亲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然也不会惦记这些事。而如今听卫望舒说出来,让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成家了。不再是那个能在后宫里跑来跑去的王爷了,离了宫、分了府,他有自己的家了……
这种感觉太陌生,又好像……挺美好的。
“嗯,都你看着办吧。”李允堂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不敢看卫望舒的眼睛。
卫望舒随手把垂下的头发拢到耳后,轻柔地说:“好。”
她今天穿了件罩纱的杏色底绣梅纹宫装,发饰不多但精致,妆容亦是端庄大方,美而不艳。她总是能把分寸拿捏到刚刚好,她永远会把自己摆在一个正确的位置,说话做事亦是再符合身份不过……除了在他面前。
想到这里李允堂自己都愣了一下,是啊,在别人眼中完美的她,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赖,而且从不掩饰自己的缺点。
回了府,静太妃倦了,回了自己的满庭芳,李允堂也跟着卫望舒去了荣华院。说起来,不管卫望舒心里怎么想,总归她已经是吴亲王的王妃,两人已被绑在了一条船上,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所以如果要动赌坊,似乎应该跟她打个招呼的。
当然还有一点是因为卫家手握兵权,跟他这个无实权的亲王不同。赌坊的人或许不怕他这个吴亲王,但一定会忌惮卫家!卫老爷子镇国公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喊喊的,卫望舒上一辈的几个叔叔都在军中担任要职,下一代的卫羲现如今也是炙手可热的包衣佐领,更不说太后还出自卫家。
真撕破了脸面的时候,往往还是看谁的拳头更硬,所以京城里还真没人敢明着得罪卫家的。
李允堂沉吟,要动赌坊,是不是得先去跟小舅子卫羲和打个招呼?
李允堂这厢屁股还没把凳子坐热,就听见敲门声和青禾慌张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
“九爷!九爷!不好了!”
卫望舒刚把头发散下来,听见这声音,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青禾平日敲门可不是这个节奏。”
李允堂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对门口道:“进来。”
青禾推门进来,脸色不大好看,低声说:“爷,春蝉杀人了,被顺天府抓了。”
“什么?”李允堂愣住了,想了想问,“春蝉不是去她舅舅家给外婆贺寿了么?怎么回事?”
青禾亦是低叹了一声,说:“可不是么,总有那么多不知好歹的人。”
春蝉这事得从春蝉带着李允堂赏的“猴抱寿桃”回舅舅家说起。
春蝉的小舅舅叫叶纬敬,是鸿胪寺主薄,从八品的官儿。要说从八品放在地方上也算是个不小的官儿了,县丞不过也是正八品,可是这官位放在京城里,那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春蝉爹当初还是从六品的并州州同,不管是职位还是实权,都要高出小舅舅许多。只可惜英年早逝,从此就家道中落。要不然,春蝉也不会进宫做宫女。
春蝉爹当官是自己考的功名,并非家里有靠山。在春蝉爹去世后,春蝉的爷爷奶奶并没有能力照顾春蝉的母亲叶桂香和弟弟蒋歆海,所以后来叶桂香就带着蒋歆海去了京城投奔了娘家。
春蝉的外公十分疼爱女儿桂香,所以叶桂香带着儿子刚来京城的时候,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可没几年春蝉外公就生病过世了,这日子就艰难了。春蝉的外婆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刚出生没多久就病逝了,小儿子就是春蝉这个小舅舅叶纬敬。许是因为大儿子的夭折,让外婆对小儿子格外疼爱,倒不是说春蝉外婆不喜欢春蝉妈妈,只是跟唯一的儿子比起来,女儿到底不算什么。
叶纬敬跟姐姐关系还算好,不至于苛待姐姐,但舅母杨氏则不同了,对于多了两个人来吃他们家的饭,很是不满意,总是时不时刁难,而叶桂香寄人篱下,也不敢说什么,气只能自己受了。
舅母杨氏膝下一女一子,舅舅虽有小妾,但被严苛的主母压着,没有机会生下孩子,这样杨氏的儿子就是整个叶家唯一的孙子,被祖母宠得简直要飞上天了!
今年,叶家孙子叶传一,十六岁了。